也許,將保外就醫的行政程序變為司法程序,由中立的法院來裁決,就更能減少監獄單方面作出決定的“暗箱操作”
住別墅,開寶馬,泡茶樓……廣東省江門市原副市長林崇中因受賄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卻一天牢沒坐,反而在江門一個高檔小區過起了神仙日子。近日,為林崇中“活動”的河源市看守所原教導員涂亞造和負責醫務室的民警吳景衛,則因受賄罪和徇私舞弊暫予監外執行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半和五年。
2004年最高檢開展的專項檢查中,1300名不符合保外就醫條件的罪犯被予以收監。2010年,最高檢再次開展保外就醫專項檢查活動,糾正不符合保外就醫條件、程序或脫管、漏管555人。在保外就醫中,貪官的比例又高于普通罪犯的比例。
貪官之所以容易獲取“保外就醫”這一特殊越獄通道,在于貪官在位時廣織關系,具有深厚的人脈,能利用先前的資源與人際關系來造假。其次,在于貪官所犯的罪通常是職務犯罪、經濟犯罪,這些犯罪往往無“被害人”,所以,對于他們“保外就醫”出獄,沒有特定當事人盯著,所以他們被查處的機率小。當然,最重要還在于“保外就醫”本身的制度存在的漏洞與弊端,給貪官和相關人員極大的操作空間。
保外就醫是一種典型的行政審批程序,而非中立的司法審查程序,具有秘密性、單方性和隨意性等特點。
根據有關規定,保外就醫的程序是:首先,罪犯如需保外就醫、應由監區討論通過、報獄政科審查、初審同意后,進行病殘鑒定;其中,罪犯的疾病鑒定由監獄派人帶領罪犯到省人民政府指定的醫院進行。醫院應當根據罪犯的病情組織有關科室醫生成立3人以上鑒定小組、負責出具鑒定文件、并附診斷、輔助診斷等證明文件、在鑒定文件上簽名蓋章;最后,呈報保外就醫之前、監獄應征求罪犯家屬所在地公安機關意見、公安機關應當及時回復。對罪犯的保外就醫必須有擔保人;監獄接到罪犯被批準保外決定后(監獄審查后報省局批準)應及時通知擔保人、擔保人應向監獄交納2000至5000元保證金后辦理出監手續。
從這一程序,我們可以看出,對罪犯是否決定保外就醫完全取決于監獄方面,監獄只需經過醫院鑒定再通過由下而上的審批程序就能決定罪犯保外就醫;這種行政程序與對罪犯減刑、假釋必須由監獄提交中級以上法院通過司法程序進行審理,由法院決定,相距甚遠。保外就醫因此滋生許多腐敗現象,也就不難理解。
當然,對于保外就醫的監督主要依賴于檢察監督。但是,檢察官通常不是醫學專家,他們對于醫學鑒定并不能提出實質性的監督意見,正如一位檢察官指出“讓檢察院監督病情鑒定是否真實,存在專業障礙”。目前的實踐證明,檢察官往往在事后專項行動中監督有力,但在事先的監督并不夠理想。
出路也許就在必須將保外就醫的批準程序由現行的行政程序改成司法程序,變由監獄單方面決定保外就醫為由中立的法院來裁決,監獄方面只能作為提請法院裁決的機關。具體的設計可以考慮為:由監獄方面帶罪犯作出醫學鑒定后,監獄方面認為可以適用保外就醫的,提請法院進行審理,法院應當開庭審理,并通知監獄、檢察機關、被害人或者其家屬、鑒定人出庭,罪犯有條件的也應當出庭,檢察機關也應當派專家出庭,鑒定結論應當庭質證,經過正式的庭審程序后,由法院就保外就醫的時間作出裁決,對于有異議的鑒定,法院可以委托其他醫院重新鑒定。這樣經過司法程序,由中立的法院來裁決,就更能減少監獄單方面作出決定的“暗箱操作”,更能公正地執法。
并且,不僅在決定罪犯保外就醫時應當經過司法程序來裁決,在罪犯保外就醫一段時間后,如果沒有醫治好疾病而需要繼續保外就醫的,必須由罪犯向監獄提出申請,而且由監獄向法院提請,由法院進行審理;如果檢察機關在例行的檢查中,發現罪犯保外就醫的情形已經消失,需要收監的,也可以提請法院對其收監。如此,才能避免一些罪犯疾病完全治好后仍然長時間保外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