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撿軟的捏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栽培柿子的國家，早在先秦，它就成了常見的果品之一。
　　柿子樹，生長于亞洲的亞熱帶、溫帶地區。我國各地均有種植，主產區在陜西、河南、山東、山西的黃河流域。
　　柿子是一種漿果，成熟后容易腐爛，不易儲存，更不便長途運輸。好在許多植物有后熟的過程，即果實脫離果樹后，它依然是一個活的生命體，仍在生長。所以柿子一般在還沒有完全成熟，果實還相對硬質時就采摘，然后根據需要采取一定的方法催熟，使其可以上市。
　　江南常見的柿子呈扁圓形，人們稱之“盆柿”或“銅盆柿”，色澤紅艷。熟透的盆柿果體較軟，剝去外皮可直接食用，于是在挑選柿子時，人們會用手捏的方法確定柿子的成熟度，俗語有“柿子撿軟的捏”，此喻軟弱的人容易被人欺侮，或欺軟怕硬。
　　以前北方運往南方的柿子，表面和果心呈金黃色，質地較硬，食用可分兩種，一種是將柿子放入盛有石灰的缸或鐵盒中催熟后剝皮食用；另一種吃法是像吃生梨、蘋果一樣削皮食用，口感也不錯，上海人稱這種北方柿子為“搶柿”。我一直弄不懂，北方柿子為什么會被江南人稱為“搶柿”，后來讀了復旦大學周振鶴教授一文中的考證：qiang餅是上海人喜愛的食物之一，作為早點經濟實惠，但是對于qiang表示哪一個字，卻從來不太清楚。偶見有攤販寫作“羌餅”，覺得不大像，因為該餅不大會跟羌人有關系。心存疑竇頗久，忽一日讀到余嘉錫先生《釋是傖楚》一文，方悟到這“qiang餅”原來就是“傖餅”?？磥怼皳屖痢睉撟鳌皞崾痢保幢狈绞磷拥囊馑?。
　　柿子還有一個雅號叫“凌霜侯”。北方柿樹很多，當八九月柿子成熟后，果實先后被采摘。北方的果農們厚道，會留一些果實在樹上，這是留給鳥類的食物，而留在樹上的柿子 一直到樹葉落盡仍會掛在樹上。初冬的大地一片荒涼，掛在樹上的果子給大自然增添了無限的生機，于是傲雪凌霜的柿子才有了“凌霜侯”的美名。不過，在《石田錄》中則講了另外一個故事。當初朱元璋尚在反元戰爭時，路過一個叫“剩柴村”的地方。他的軍隊已經斷糧數月，將士們疲憊不堪，饑餓難熬，突見前面有柿樹林霜柿正熟，將士們得以一飽。后來他登基做了皇帝，又一次路過此地，即下馬將赤袍披于柿樹上，曰“封爾為凌霜長者”。中國許多有趣的故事往往會與皇帝有關，不必太頂真，權當作一個故事吧！
　　柿子里有核，大而多，所以歷代的果農千方百計減少、減小柿核，于是栽培出一種無核或核小的柿子。柿子加工成柿餅后可以長期保存，方法也很簡單，取肉質堅硬的柿子，洗凈后刨去外皮，放入60℃～65℃的烘房中將其烘軟，壓扁后日曬至表面稍硬，出現白色粉末狀柿霜后，再曬兩三天即可。
　　2009年秋，我應中國與日本大阪產業大學合辦的孔子學院之邀，去大阪作了一次關于上海歷史的講座。日本的餐館免費提供一種綠色粉末狀的“茶葉”，與茶葉一樣用沸水沖泡后飲用。日本人所謂的“茶葉”肯定不是茶葉的加工品，也不是韓國人喜歡飲用的大麥茶。后來我才弄清楚，這東西的英文名為persimmon-leaf tea，也就是“柿葉茶”，就是取掛果后柿樹上的老葉，放入85℃的熱水中稍浸泡（以15秒為宜），取出后立即放入冷水中冷卻，再風干、粉碎即成，日本人也以此作為糕點及冰淇淋的配料。據稱，長期服用對高血壓、冠心病等有輔助治療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