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玲,凌 婭,肖 偉,王振中,劉 濤
江蘇康緣藥業股份有限公司,連云港 222001
新藥開發被視為一國醫藥工業的經濟與技術實力的體現,我國政府對新藥研發也十分重視,從第一部《藥品管理法》于1984年頒布實施,到目前執行的《藥品注冊管理辦法》(2007年10月1日由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頒布實施),對新藥的定義幾經修訂,從“我國未生產的藥品”到目前定義為“未曾在中國境內上市銷售的藥品”。
新藥研發是一項系統工程,涉及藥學、藥理、臨床、醫學倫理等各個相關學科的相互配合與協作,其過程受國家相關政策、人類社會健康衛生的需要等因素的影響。由于影響因素眾多,新藥研究的成功率也較低,統計數據顯示,過去整個制藥行業從臨床Ⅱ期進入Ⅲ期的成功率平均達到 40%,而如今這一數字已降至25%[1],即使被批準上市的藥物中,只有三分之一能被市場所接受,因此只有克服及把握好新藥研發中的難點與關鍵點,新藥研發才有可能取得包括市場銷售等方面的成功。而目前認為,新藥研發過程不僅僅是指按照相關技術指導原則進行的生產前研究,也包括藥品在上市后的Ⅳ期臨床研究及臨床再評價研究,現就其進行扼要的論述。
可行性研究是新藥立項中的關鍵環節,影響因素多,涉及面廣,因此調研的內容也非常多,主要涉及:①市場分析與預測主要是研究市場現狀、市場容量、市場競爭、市場預測等情況,需要的信息主要是疾病流行病學信息、藥品品種市場銷售的統計數據、患者和醫生的用藥特點、政策法規等信息;②技術可行性分析主要是分析項目擬采用技術的先進性和可靠性及國內外技術發展趨勢,需要的是技術研究開發現狀與趨勢的信息、專利信息等;③政策環境分析主要是指對知識產權情況、行政保護情況和國家的一些相關政策法規的影響進行研究,需要的信息主要是專利信息、國家新藥申報審批信息、新藥行政保護信息、中藥品種保護信息等;④項目風險分析主要是對項目在市場技術和政策方面所面臨的瓶頸問題及風險大小進行分析[2]。
一些新藥項目往往由于立項前調研工作做得不夠好,在未作充分調查的基礎上不是由于技術可行性不行而不得不中止,就是由于不符合相關的市場規律得不到市場的確認而失敗,這些情況不乏慘痛的教訓。比如2007年10月19日,輝瑞公司宣布停止其新藥吸入性胰島素(Exubera)的市場銷售,除了其他原因之外,很多醫生和患者不習慣吸入性給藥,因此Exubera在輝瑞公司大力推銷的情況下,2007年第二季度全球銷售額僅僅400萬美元,盡管輝瑞花費重金做了大量宣傳,但仍然無法扭轉銷售頹勢,為了避免更多的損失,輝瑞新任執行總裁(CEO)及董事會痛定思痛,決定停止Exubera的全球銷售。其損失高達28億美元[3]。
新藥研究因具有風險高、周期長的特點,所以目前開發一種新的化學藥物要花費8~10億美元之巨,而每上市10種新的藥品,平均只有3種能夠盈利,其中只有一種盈利較多,而且,從藥物的篩選到最終產品上市,往往要長達10年以上的時間。因此,新藥開發對知識產權保護的依賴性高于其他行業。
一般認為,藥物研發大致分為基礎研究、開發研究、產品生產、市場銷售幾個階段。各階段都與知識產權有關,只不過涉及種類、關系大小、影響強弱不同。其中,專利法是最主要的法律,它管理著新藥研發的全過程,起著決定性作用。目前,全球所上新藥與其它行業的新產品相比,數量越來越少,開發難度越來越大。但一個新產品一旦開發成功,不僅可為人類戰勝疾病恢復健康和延長生命作出貢獻,而且還可為開發成功的單位以及經銷商帶來巨額利潤。這也正是國內外企業十分重視知識產權保護戰略的根本原因。
但是,對新藥項目的知識產權保護并非容易,它涉及到處方、工藝、質量標準及臨床運用等諸多方面的問題,一個方面考慮不周,其權利很有可能被其他企業通過申請專利占有,從而使其利益受到損害;另外由于申請專利經歷時間長,而包括中國在內的專利法的時限是20年,因此,某藥物一旦申請專利并確定了申請日,無論將來是否獲得專利權,其保護期已進入倒計時狀態。開發時間越長,所剩的有效專利保護期越短(即從批準上市至專利期結束的時間),甚至出現“0”保護(即新藥上市專利過期)。如何確定申請的時間點,對于保護產品的利益有著很大的關系,國外在這方面已有慘痛教訓,如胺碘酮 (Cordarex)其專利到期時間為1979年11月24日,但其被批準上市的時間卻是1981年9月28日,因此,該品種上市后立即被其他企業仿制成“me—too藥”,原創企業的投入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回報,除去其社會意義而言,對于研發企業該項目是一個徒勞無利的項目。除外,典型例子還有溴哌利多(Impromen)、氟尼縮松(Bronalide)、司谷氨酸(Naaxia)、氯屈瞵酸(Ostac)等[4]。另外對產品的再研究的知識產權繼續維護、何時在其他國家和地區申請專利、如何與其他侵權企業打官司等問題,都是一個復雜的系統,需要綜合考慮與處理。前一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偉哥”專利糾紛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藥物開發是一個有邏輯、有步驟的復雜過程,從實驗室研究到新藥上市要經過合成提取、生物篩選(精制),藥理、毒理等臨床前試驗、制劑處方及穩定性試驗、生物利用度測試及其放大試驗等一系列過程,還需要經歷人體臨床試驗、注冊上市和售后監督等諸多復雜環節。這樣的一個系統工程,可能由研發企業或項目承擔單位來負責,更多的是由多個機構配合 (也稱合同研究組織,CRO)一起完成。因此,能否進行有效的項目管理,對項目的成敗起著關鍵作用。
新藥研究的項目管理包括以下幾個方面:藥學研發過程是否按照相關的規范和技術指導要求進行,是否符合生產實際;藥理研究是否按照GLP的要求進行;臨床研究(生物等效研究)是否按照GCP規范的要求進行;研究中的原始記錄的保存是否符合相關的規定等。鑒于研究機構和研究人員由于各種原因在研究過程中存在不規范的地方,而這些不規范可能導致整個研究項目的失敗,如藥品的穩定性不符合要求,工藝不能放大生產,質量標準不能有效地控制成品的質量,藥理研究過程設計的指標不夠、劑量不符合要求,臨床研究過程不符合相應的倫理學要求,檢測數據不真實、不完善等,不能保證藥品安全、有效、穩定及質量可控,從而加大了研發成本,延誤研發的最佳時機,使企業或組織單位喪失潛在的知識和技術優勢,從而使整個項目失去了其立項意義。
在我國,2007年,由于新藥研發過程不規范,經過監管部門核查后,導致被退審的項目達7300多個[5]。另外,我國的藥品要進入國際市場,要充分了解國內外政府監管部門的特點,從而對項目進行有針對性的管理。在我國中藥新藥申請臨床研究時,一般不需要申請Ⅰ期臨床試驗,但必須一次性提交申請Ⅱ、Ⅲ期臨床試驗所需的所有藥動學、藥效學、毒理學、臨床方面的資料;而美國FDA在提交IND后就可以進行初始的臨床試驗,并根據臨床進展的情況和階段的不同,來決定需要補充哪些實驗研究資料和數據[6]。美國FDA的這種管理方式可降低申請者在資金投入上的風險,鼓勵新藥研究。我們在國外進行新藥申請時,如果充分利用好這些政策與方法,就可以降低項目風險,節約研發成本。
新藥研發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由于在上市前研究的局限性(如研究時間不夠充分、樣本量不夠大),各國都要求對新上市的新藥進行再研究和再評價,主要的方法和手段是在更大的范圍內進行Ⅳ期臨床研究或不良反應監測,以得到該藥的更全面的信息。隨著科技的進步,新藥上市后由于療效不可靠、有以前未知的或比已知的更嚴重的不良反應(ADR)發生時、或其他的使用該藥風險大于利益等時,藥品就面臨修改說明書、退市再評價或被撤消批準文號等風險。
在美國,FDA對ADR的反應為采用了一套五級篩選模式[7]。據統計,對ADR的由于種種原因,有70%的新藥上市后安全性研究沒有開展[8],而且這些品種上市后臨床驗證可能要花數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因此可能延誤對ADR信號的及時發現和預防,因此相當大的一部份藥物還可能面臨退市的風險。例如,在我國,2000年11月16日,中美天津史克制藥有限公司生產的“康泰克”,由于可能有增加患“出血性中風”的危險,被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SFDA)強行退市,直接經濟損失達6億多元人民幣;在美國,用于治療關節炎和急性疼痛的選擇性環氧化酶抑制藥萬絡(羅非昔布),于1999年5月20日獲準上市后,由于安全性臨床驗證證實長期服用高劑量萬洛有增加嚴重心血管系統不良反應發生的可能性,2004年9月30日默克(Merck)公司宣布在全球范圍內撤回,其損失達20多億美元[9]。
由于產品的再研究和再評價在藥品銷售的同時進行,如何對評價結果作出正確的反應,從而降低項目給企業帶來的風險是一個值得慎重對待的問題。由于加替沙星對具有心電圖QT間期延長的高危因素患者、電解質紊亂患者和使用明顯有QT間期延長的藥物(如三環類抗抑郁藥等)的患者,存在著潛在的風險,2006年,百時美施貴寶公司主動宣布了“關于加替沙星的退市聲明”。雖然這一舉動引來不少爭議,但企業主動放棄該項目就是一種很好的危機公關的行為,避免了被FDA強行退市對企業引起的連鎖反應。由于全球范圍內,隨著人們對藥品不良反應認識的重視,加拿大醫學會甚至呼吁成立一個獨立的新機構來負責藥物安全性監督[10]。
維C銀翹片在我國作為一種常用藥已上市多年,2010年9月19日,我國SFDA發布藥品不良反應信息通報(第32期),要求關注中西藥復方制劑的安全性問題,其不良反應包括皮膚及附屬器、多形紅斑型藥疹、肝功能異常、過敏性休克、昏厥、間質性腎炎、溶血性貧血等。
2010年10月15日我國SFDA及時組織相關專家對羅格列酮及其復方制劑在我國臨床使用的安全性進行了評估,并發布通知,對于未使用過羅格列酮及其復方制劑的糖尿病患者,只能在無法使用其他降糖藥或使用其他降糖藥無法達到血糖控制目標的情況下,才可考慮使用羅格列酮及其復方制劑。對于使用羅格列酮及其復方制劑的患者,應評估心血管疾病風險,在權衡用藥利弊后,方可繼續用藥。
中藥注射液是我國特有的藥品,由于其適應證的選擇主要以臨床急、重癥為主,同時對于治療心腦血管、抗腫瘤、清熱解毒、類風濕等疑難雜癥也有一定的優勢,因此在臨床上得到了廣泛應用,2005年國內中藥注射劑市場銷售額已達到81.2億元。但是,近年來其ADR時有發生,中藥注射劑的安全性問題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重視。中藥注射液引起的ADR的幾率較大,在臨床上的ADR明顯多于其他劑型:根據文獻統計,1960~1993年780篇3009例中藥ADR報道中,注射劑引起的僅占6.3%;1990~1999年460篇1291例中藥ADR報道中,注射劑引起的占55.62%;中藥注射劑的ADR類型主要以過敏反應(44.6%)和過敏性休克(22.8%)為主。特別是近年來,大量ADR事件頻頻出現,如2006年的魚腥草注射液事件、2008年的刺五加注射液事件、茵梔黃注射液事件及2009年的雙黃連注射液事件,使醫生、患者及社會大眾對中藥注射液的安全性、有效性產生了較大的疑慮,在學術界甚至出現了取消中藥注射劑的說法,影響了中藥注射劑的發展。
2009年1月,我國SFDA頒發《關于開展中藥注射劑安全性再評價工作的通知》,要求全面開展中藥注射劑安全性再評價工作,通過開展中藥注射劑生產工藝和處方核查、全面排查分析評價、評價性抽驗、不良反應監測、藥品再評價和再注冊等工作,進一步規范中藥注射劑的研制、生產、經營、使用秩序,力求消除中藥注射劑安全隱患,確保公眾用藥安全。同年7月我國SFDA頒發《關于做好中藥注射劑安全性再評價工作的通知》(國食藥監辦[2009]359號)、《中藥注射劑安全性再評價質量控制要點》及《中藥注射劑安全性再評價基本技術要求》,對于一些臨床無使用價值的品種,國家將直接取消其標準,不予以再評價(如取消了人參莖葉總皂苷注射液、炎毒清注射液的標準)。對于一些臨床上有使用價值的品種,則要求分批進行評價,包括雙黃連注射液、參麥注射液、魚腥草系列制劑等。
[1] 欒雪梅.是誰擁有新藥研發的魔法石 [J].中國處方藥,2007.65(8):32-3.
[2] 刁天喜,吳曙霞,鄭 力.新藥項目可行性研究與藥學信息資源利用[J].醫學信息學雜志,2006,(5):324-5.
[3] John Simons How the Exubera debacle hurts Pfizer FORTUNE Magazine October 192007.
[4] 詹正嵩.知識產權與國內外新藥研究開發[M].北京:人民軍醫出版社,1993: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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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王智民,任 謙.美國FDA《植物藥品企業指南》的技術要求與我國中藥新藥技術要求的比較研究[J].世界科學技術-中藥現代化,2001,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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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ermode-Scott B.Agencies‘failed miserably COX inhibitor[J].BMJ,2005,330:113.
[9] 車 艷.從羅非昔布撤市看藥品風險管理[J].中國藥學雜志,2005,14(5):306-8.
[10] Edwards IR,Aronson JK.Adverse drug reaction definitions,diagnosis,and management[J].Lancets 2000,356(9237):12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