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臥兒詩歌(六首)

莫臥兒

蘭花詩人

他在黎明的時候起身

把花肥埋人花盆，連同霞光。

他擺弄那些纖小的植物

在根部培上沙石，濾掉

多余的水分

陽光下手指與葉片

纏綿，細細的陰影

跳著黑白的舞蹈。

他覺得有很多針

把手和蘭花縫合在一起

就像這么多年

他和詩連在一起

從未分開

有時從海邊散步歸來

一朵原先就要綻放的花

開出了笑臉。他仔細地

貼近端詳

若有若無的清香中

想起遠方的人

耳邊海浪陣陣

與六點有關

純正的桂式普通話，從微微的電流中

爬過來，清晰，有條理。

天色晦暗，我一面慵懶流暢地對答

一面想到艾草、小鎮(zhèn)、沉默以及消隱

……

素未謀面的人

話，在話題之外

很快，紙上出現了一大串號碼

目光開始在其間彈跳

1過去，2現在，其他的

也許是將來

多么有趣的組合，誰又能試清

其中深淺。順流而下

撞擊后的錯過也是陌生。

下午六點陽光斜照

有人消失在彼岸

有人拎著舊式藤箱，暮靄中

緩緩走下船來

美錯

白太陽從山里跑出來

光束靜靜打在臉上

你低頭的一瞬

那種眩暈，我已經忘了

恍惚有笑聲

在清晨寂靜的谷中

青脆的瓷，一片片

飛濺，叩響時間。

像鷹

高飛

悉數抖開全身羽毛

山巒在凝視中，漸漸

沉下去。

纜車載著我們

望遠，再遠一點

……

我神游的時候，你又去了哪里?

讀詩的早晨

是這樣的

我喜歡在一個不太冷

也不太熱的早晨

坐在窗前讀一些

明亮的詩

這個時候

魚兒在腳邊來回穿梭

我們各懷欣喜

互不打擾

我知道不遠處

有只喜鵲呀什么的

探頭探腦

不發(fā)出歌唱

而風

就在此時

不請自來

輕手輕腳溜進門

悄悄地為我翻書

天上

今晚的月亮不同往常

今晚的月亮是披頭散發(fā)的

這樣想的時候

它就蹲在面前

點一根煙

燃燒的速度與夜的消逝

可以同日而語

夜晚又有什么

一個吻或一顆煙頭

就能把它燙出洞來

告訴我

黑的盡頭不是光亮

相擁的盡頭不是恨

而時間

是藏在天上笑的

不管了

這個月亮是博爾赫斯的月亮

還是李白的韓東的月亮

給我愛

我就飛——

記憶

我能說什么呢

在那些珍貴得

像露水一樣的日子

深深地沉溺放逐

從未看清

時間的背面

……

風把一切吹干吹散

搖搖擺擺的骨架

誰想象得到

上面曾經附著過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