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自由度、匯率水平與經濟增長

廉 東，祝國平

（1.東北師范大學經濟學院，吉林長春130117；2.吉林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吉林長春130117）

貿易自由度、匯率水平與經濟增長

廉 東1，祝國平2

（1.東北師范大學經濟學院，吉林長春130117；2.吉林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吉林長春130117）

筆者通過構建一個壟斷競爭條件下的一般均衡模型，分析了匯率水平與貿易自由度變化，對一國制造業份額、不同產業、進而對該國經濟增長的影響。模型分析的結果顯示，匯率水平與貿易自由度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不僅取決于自身變化，還取決于兩者的組合關系；勞動密集型產業對兩者變化的反應相對于資本密集型產業更加敏感。

匯率；貿易自由度；制造業分布；經濟增長

在開放宏觀經濟中，貿易自由度①貿易自由度是區別于文獻中經常提到的貿易開放度的概念，貿易開放度是衡量一國或地區對外貿易往來的開放程度。在具體表述上是用貿易依存度的指標來評估和衡量的，即進出口總額、出口額或進口額與國民生產總值或國內生產總值之比來體現。而貿易自由度是刻畫了不同地區或國家間貿易往來的難易程度。主要體現在運輸成本、貿易壁壘和非貿易壁壘等雙邊貿易中存在的客觀和主觀因素導致的到岸價格和離岸價格的差異程度。與匯率水平②匯率水平理解為以某種意義下的均衡匯率水平為依據的貨幣高估或低估的程度。既是國民經濟外部環境的主要部分，又是內外經濟聯系的重要政策杠桿。本文通過構建一個具有微觀基礎的一般均衡模型，研究匯率水平與貿易自由度的不同組合對一國以制造業為代表的總產出水平的影響。

一、文獻回顧

新古典增長理論認為對外貿易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主要體現在對外貿易帶來的規模經濟效應、促進資本形成以及資源配置效率的提高（Helpman ＆Krugman，1985［1］；Kruger，1985［2］；Rodrik，1988［3］）。新增長理論則從內生化增長的角度對上述觀點進行了補充，強調通過對外貿易可以從國外獲得更多的技術創新和管理知識，加快本國技術進步、提高要素生產率、促進專業化生產等來促進經濟增長（Lucas，1988［4］；Romer，1986［5］；Barro，Sala－I－Martin 1995［6］）。

關于匯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更多是通過間接方式體現出來的。主要包括匯率水平對進出口貿易的影響、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以及對價格、財富和利率等宏觀經濟指標的影響來作用于經濟增長。從貨幣貶值角度看，在短期內，本幣貶值使本國產品更具價格優勢，能促進出口產品和進口替代品的需求；在中長期內，本幣貶值有利于本國生產能力擴張，從而增加總供給。但是另一方面，貨幣貶值也會對經濟增長帶來一系列不利影響，諸如伴隨著匯率貶值而出現的外債增加、產業結構不合理、資本外流、通貨膨脹等不利因素。同樣，貨幣升值的影響也是利弊并存的。

本文的目標是建立一個貿易自由度與匯率水平二者結合起來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分析框架。借鑒Martin和Rogers（1995）［7］建立的一個國際資本流動的一般均衡分析框架模型，并在該模型的基礎上通過加入匯率因素，分析其與貿易自由度兩者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協同效果。

二、均衡總產出的長期決定

（一）基本假設

假設世界經濟中有兩個國家，本國H和外國F；兩國在消費者偏好、技術、貿易自由度及初始稟賦方面都是對稱的；在兩國經濟中存在制造業部門M和農業部門A，其中制造業部門生產具有一定替代性差異化制成品，具有壟斷競爭的市場特征，農業部門生產同質化農產品，是完全競爭的部門；農業部門只使用勞動力要素作為生產投入，而制造業部門除了使用勞動力要素之外，還需資本投入；勞動力要素不能在國家間流動，但可以在不同產業間轉移；資本可以在國家間流動，資本的所有者不能流動，資本的最終收益流回資本所有國；假定制成品在一國內部貿易沒有貿易成本，而在國家間貿易需要支付貿易成本。為分析的方便，假定貿易成本遵循薩繆爾森“冰山”形式①P.A.Samuelson（1952）首次提出把運輸成本看成是在運輸途中一部分產品因“融解”或“蒸發”而造成的損失。。同時由于兩國各自發行的貨幣不同，制成品在國家間貿易需要在兩國貨幣間按名義匯率水平進行兌換。

（二）消費者行為

兩國經濟中的代表性消費者消費農產品CA與制成品組合CM，效用函數遵循如下的柯布—道格拉斯形式，而制成品組合則符合不變替代彈性（CES）形式：

其中0＜μ＜1，代表消費者對制成品組合的偏好程度；σ＞1，代表不同種制成品的替代彈性，nw為總的制成品種類，分別來自本國n和外國n＊，因此nw＝n＋n＊。消費者所面臨的預算約束為：

其中pA表示農產品價格，pi表示第i種制成品的價格，E表示消費者收入。通過消費者效用最大化可得：

（三）生產者行為

1.農業部門

由于農業部門完全競爭，其生產只需要投入勞動力要素，且農產品在兩國間可無成本地進行貿易，因而農產品價格為邊際成本定價：pA＝aAwA，p＝aw，這里aA和a分別表示本國和外國的農業勞動生產率，由于兩國貨幣單位不同，令pA/p＝e0②把e0看成由購買力平價決定的長期均衡匯率水平。假設aA＝a，則pA/p＝aAwA/aw＝wA/w＝e0。。

2.制造業部門

廠商的成本由固定成本和可變成本構成，其具體的函數形式為π＋wLamx，其中π表示單位資本的收益。由于廠商處于壟斷競爭條件下，均衡時廠商利潤為零，其最優出廠價格應采取邊際成本加成定價，以本國產品為例有：

產品出口的到岸價格要支付冰山形式的運輸成本并進行貨幣兌換。外國制成品的到岸價格通過名義匯率換算成本國價格可以寫為③假設aM＝a，則，進一步定義名義匯率水平為ε，令ε＝ee0，其中e表示偏離長期均衡匯率水平e0的程度。為進一步簡化計算不妨設e0＝1，則文中e也可表示為名義匯率水平。，其中τ＞1，代表冰山形式的貿易成本。考慮一個本國企業的情況，在市場出清時，該廠總產出為為本國生產的制成品i在外國的需求量，企業的銷售收入為出廠價格與總產出的乘積pHxi。由零利潤條件有pHxi＝π＋wLamx，根據式（2）可以得到本國企業的資本收益率為π＝bBEw/Kw，其中，Ew表示為世界總支出；Kw為世界總的資本存量；b＝μ/σ；B＝；sE代表本國的支出份額；sn代表本國廠商占全世界總數的比重；φ＝τ1－σ，用來代表貿易自由度，且有0≤φ≤1，φ＝0代表完全不可貿易，φ＝1則表示不存在任何貿易成本；η＝e1－σ為匯率偏離指數①e＝1表示本國匯率處在長期均衡匯率水平；e＞1表示相對于長期均衡匯率水平，本國匯率存在低估的情形；e＜1表示相對于長期均衡匯率水平，本國匯率存在高估的情形。。同理可得外國企業的資本收益率為π＊＝ηbB＊Ew/Kw，其中，B＊＝

（四）市場規模

世界總支出（世界市場規模）等于資本要素的收入加上勞動要素的收入，因此有：Ew＝wLLH＋wLF＋（nπ＋n＊π＊）＝wLLwsL＋wLw（1－sL）＋nw［snπ＋（1－sn）π＊］，其中Lw代表世界總人口規模，sL代表本國人口占全世界的人口比例。進一步簡化可得Ew＝［sL＋e（1－sL）］wLLw/（1－b）。同理，本國總支出（本國市場規模）為E＝wLsLLw＋bKEw/Kw，這樣我們可以得到本國的支出份額：

（五）長期均衡

在長期，資本會為尋找更高的收益而在國際間轉移。因此長期均衡可以表示為π＝π＊。即：

通過式（2）與π＝pixi/σ得到均衡條件下，單個企業規模在兩個國家間是相等的為（σ－1）π/wLaM。因此，一國經濟增長水平可以用該國制造業份額Sn來近似衡量。

三、匯率政策與貿易政策的組合效果

（一）匯率水平變動的影響效果

考慮（4）式，sn對e在e＝1處求導，有：

由式（6）我們可以得到：

命題1：在均衡匯率附近，一個國家匯率政策的調整在不同的貿易自由度條件下，將對本國經濟增長產生不同的影響。當貿易自由度較小時，本幣高估有利于制造業向本國集中，促進經濟增長；而貿易自由度較大時，本幣低估更有利于本國制造業份額的增加，促進經濟增長。

（二）貿易自由度調整的影響效果

對式（4）所代表的長期均衡條件進行數值模擬，我們可以得到圖1②模擬過程中，按照經驗μ取值為0.4，σ取值為5。，其中圖1a給出了本幣低估情形下貿易自由度變化對于一國制造業份額的影響；圖1b給出了與之相應的本幣高估情形。我們可以概括為如下命題：

圖1 貿易自由度與本國制造業份額

命題2：在匯率水平既定的條件下，調整貿易自由度可以影響本國制造業份額，進而影響經濟增長水平。本幣低估時，更加開放的貿易政策將提高本國制造業份額，促進經濟增長；而本幣高估時，則適度保護的貿易政策會提高本國制造業份額，保證經濟增長。

（三）匯率水平與貿易自由度調整的產業結構效應

我們將制造業劃分為勞動密集型與資本密集型兩類。反應在成本函數中，勞動密集型意味著總成本中勞動力所占的比重較大，相應的勞動生產率較低，即aM較大；相反，資本密集型的產業的aM較小。較大的aM所對應的制成品替代彈性σ也較大，產品可替代性強、差異性弱，為低檔制成品；同理，較小的aM所對應的制成品替代彈性σ也較小，代表產品可替代性弱、差異性強，為高檔制成品。圖2描述了對應不同的替代彈性的制成品，匯率政策與貿易政策對該制成品產業的影響。其中第一組（σ＝5）曲線代表勞動密集型產業，第二組（σ＝2）曲線代表資本密集型產業。在相同的匯率水平條件下，資本密集型產業曲線始終在勞動密集型產業的右下方，因此其曲線變化更平緩，其對政策的反應相對勞動密集型產業要更加溫和。考慮匯率水平低估的情況，圖2中過A點的曲線與過C點的曲線分別表示了在匯率一定時兩種制造業份額的對應情況。如果我們保持匯率不變而改變貿易政策，由于曲線A（勞動密集型產業）相對于曲線C（資本密集型產業）更陡峭，貿易自由度增加一樣的幅度，會促進勞動密集型產業比資本密集型產業增加更多的份額，且隨著貿易自由度的不斷提高，勞動密集性產業集聚于本國的程度要大于資本密集型產業。

如果我們假定貿易自由度不變，匯率由低估狀態升值一定幅度（圖2中為升值5%），則對于不同類型制造業份額的影響也是不同的。過B點曲線和過D點曲線分別為匯率上浮5%所對應的勞動密集型與資本密集型產業。可以看出升值對勞動密集型產業的影響要大于對資本密集型產業的影響。由上述分析可得到如下命題：

圖2 不同類型制造業對政策組合的影響

命題3：相對于資本密集型產業而言，匯率水平與貿易自由度的調整對勞動密集型產業將產生更大的影響效果。

四、結論與政策啟示

自1978年以來，我國的貿易開放度、貿易自由度經歷了一個不斷提高的過程。加入WTO后，更加快了中國貿易開放的步伐，中國的貿易自由度隨之不斷提升，成為推動經濟向前發展的重要動力［8］。在匯率均衡與否的衡量上，雖然計算數值上存在差異，但對于2005年匯制改革之前，人民幣處于被低估的狀態基本達成共識。國內外20多位學者認為人民幣被低估的平均水平為17.5%，另外包括投資家和政治家在內的其他15位專家則認為人民幣低估水平的平均值為22.3%［9］。2005年匯制改革之后，人民幣進入升值通道。目前的人民幣升值可以被視為從低估狀態向均衡匯率回歸的升值過程。可見，我國目前的外部經濟環境正處于一個貿易開放度、自由度不斷提升和匯率從低估向均衡回升的“雙升”狀態。

面對“雙升”的外部經濟環境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上述研究表明，在人民幣升值的過程中，受影響較大的是生產差異化程度較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而對資本密集型產業的影響要弱一些。這為產業結構升級，提升制造業商品技術附加值提供了契機。由上述命題可知，貨幣由低估向均衡的回升，會使出口商品的價格競爭力受到削弱，為保持制造業的份額，可以制定更加開放的貿易政策，降低對外貿易成本，彌補由貨幣升值所帶來的價格優勢的損失，保持我國制造業產品的比較優勢。但是，提高貿易自由度的政策效力總是有限的。隨著本幣升值程度的不斷提高，貿易開放政策的效力逐漸遞減，只有轉變外部經濟的發展方式，才能有效地應對貨幣升值的挑戰。因此，應引導中國的外部經濟走出依賴貨幣低估的低價競爭階段，進入一個依靠技術創新、加強管理、結構調整、提升勞動生產率等高層次競爭獲利的轉軌時期。

在貨幣由低估向均衡回升的過程中，容易出現匯率超調、貨幣高估的風險。由于本幣高估，會降低該國經濟的競爭力，損害該國的經濟增長。因此，應特別警惕和打擊貨幣由低估向均衡回升過程中的投機行為，避免人民幣高估，實現開放經濟內外雙均衡發展。

［1］Helpman E，P R Krugman.Market Structure and Foreign Trade［M］.MIT Press，Cambridge，MA，1985：45－66.

［2］Krueger A O.The Experience and Lessons of Asia’s Super Exporters’，in Corbo，V.et al Export Oriented Development Strategies［M］.Westview Press，Boulder，Colorado，1985：187－212.

［3］Rodrik D.Closing the Technology Gap：Does Trade Liberalization Really Help？［J］.NBER working paper，1988：1－34.

［4］Lucas R.On the Mechanism of Economic Development［J］.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1988，22（1）：3－42.

［5］Romer，Paul M.Increasing Returns and Long－Run Growth［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86，94：1002－1037.

［6］Barro R J，X.Sala－I－Martin.Economic Growth［M］.New York，McGraw－Hill，1995.

［7］Martin P，C.A.Rogers.Industrial Location and Public Infrastructur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95，39：335－351.

［8］包群，許和連，賴明勇.貿易開放度與經濟增長：理論及中國的經驗研究［J］.世界經濟，2003（2）：10－18.

［9］雷達，劉元春.人民幣匯率與中國貨幣政策研究［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06：37.

Trade Degree of Freedom，Exchange Rate and Economic Growth

LIAN Dong1，ZHU Guo－ping2
（1.School of Economy，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117，China；2.Faculty of Finances，Jilin University of Finance Economics，Changchun 130117，China）

By establishing a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of monopolistic competition，this paper addresses a study of the influences，which are generated by the changes of the exchange rate level and the trade degree of freedom，to a country manufacturing industry share and then to the economic growth for this country.The main result in this paper shows that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exchange rate level and the trade degree of freedom depends not only on the changes of themselves，but also on the combination of these two factors.Moreover，for the responses to their changes，the labor intensive industry is more sensitive than the capital intensive industry.

exchange rate；trade degree of freedom；distribution of manufacturing；economic growth

F061.2

A

1001－6201（2011）02－0021－05

［責任編輯：秦衛波］

2010－10－12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08GJA001）；吉林省教育廳“十一五”規劃重點項目（2008010）；東北師范大學哲學社會科學校內青年基金項目（08QN016）

廉東（1977－），男，遼寧東港人，東北師范大學經濟學院講師；祝國平（1978－），男，吉林通化人，吉林財經大學金融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