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推行基于行車里程定價的車險（PAYD)研究

■張媛媛

在中國推行基于行車里程定價的車險（PAYD)研究

■張媛媛

面對日益嚴峻的交通、環境和能源問題，燃油稅、環境稅、機動車購置稅、燃油經濟性標準和交通管制等諸多傳統的管制措施的缺陷不斷暴露，還有可能產生“自助餐”式的過度使用。一種保險創新產品——PAYD保險，則通過將駕車者的負的外部性有效內部化而成為一種具有優勢的解決途徑。為了更好的在我國推行PAYD保險，本文根據國外PAYD保險的有關研究，結合我國現實國情分析了PAYD的實施障礙與成本以及執行戰略等問題，并初步探討了在我國推行PAYD的障礙和路徑設計問題。

一、引言

可持續發展是國際社會對未來發展的合理構想，而我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在注重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強調經濟的科學發展。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人民購買力不斷提升，機動車也迅速普及，隨之而來的是日益嚴重的交通擁擠、環境污染和能源危機。

面對這些亟需解決的難題和困境，PAYD車險作為一種新型的車險創新產品應運而生。它將保險費與車輛的使用量掛鉤，行駛里程越大，保險費就越高，從而形成一種減少機動車使用量的財務激勵。這種激勵通過保險費將駕車者所造成的外部負效應內部化為私人成本，從而改善社會福利，更加有效地達到減少機動車使用量，進而緩解交通、環境和能源問題的目標，更加有效而且公平。

自1998年美國的Progressive相互保險公司開始提供PAYD產品以來，到目前為止這種保險產品的提供者已經遍及美國、英國、德國、法國、荷蘭、西班牙、以色列、南非、日本等國家和地區。預計到2015年，PAYD產品在西歐車險市場的滲透度將達到5%至10%，對應于保費收入7億美元左右（Frost and Sullivan,2007）。

盡管有些公司PAYD業務的發展紅火，但是在有些地方，PAYD市場的發展不如預期，在美國，PAYD的業務量占比相對還比較小，不如歐洲一些國家的發展情況。一些公司在經營過程中也遇到一些挫折，如英國的Norwich Union公司便于2008年停辦了家用汽車的PAYD業務。PAYD保險的理論優勢顯著，但是作為一項新事物，在推行中必然會存在一些障礙或成本，在實踐中需要具備一定的條件，才能突破障礙并最大限度地抵消成本，產生巨大的正的總效益。正是由此出發，本文將仔細研究國外已有的實踐經驗和實施策略，結合我國國情初步探討在我國推行PAYD保險的條件和實施路線。

二、PAYD的執行障礙和成本

（一）PAYD的執行障礙和成本

1.保險人層面。

（1）需要保險公司及其代理人在如何計算保費上做相應改變，開發新的程序和修改電腦程序。

（2）首次實施PAYD時，保險公司將面臨不確定性，因為在這種新的費率結構下，他們需要積累保險精算經驗。

（3）PAYD定價系統通常會增加執行成本。實施PAYD需要準確地計量機動車輛的行車里程，而要準確地計量行車里程需要使用先進的技術，如GPS等，而先進技術的使用往往意味著高昂的成本。研究表明，根據所使用的系統不同，每個機動車輛每年增加的成本從10美元到150美元不等。

（4）降低了保險收益的可預測性。由于機動車每年的行車里程是不確定的，所以機動車駕駛者和保險公司只有到每個保險期期末時才可以知道總的保險費。推行PAYD的公司也許需要駕駛者提前支付預先決定的行駛里程的費用，然后在保險期期末，根據駕駛里程的多少，駕駛者支付更多的保費或者保險公司退還駕駛者相應的款項。另一種方式是根據駕駛者每月或者每兩個月的行車里程收取保費，與公用事業收費方式相類似。這就需要更加頻繁的交流行車里程數據。

2.消費者層面。增加了一些駕駛者的保險費。對于高行車里程的駕駛者來說，在傳統保費制度下，他們是受益者，他們實際交付的保險費低于其相應的駕駛里程且得到了低駕駛里程者的補貼。而在PAYD制度下，為了行駛相同的里程數，他們可能需要交納比現在更多的保險費來滿足其駕駛需求。由于結合了政策上的支持，所以可能會遭到一些利益相關者的反對。由于PAYD是一個新事物，且它的優勢可能需要在全面施行后才能充分體現，所以許多人對PAYD可預見的利益持懷疑態度。執行PAYD需要對駕駛者的行車里程進行計量，因此許多人認為里程表審計是對隱私的侵犯。

（二）我國推行PAYD可能存在的障礙和成本

根據對國外文獻的研究，筆者了解到了國外在執行PAYD時存在的障礙和成本，因此，在此基礎上，筆者將結合我國國情，初步探討下在我國推行PAYD可能存在的障礙和成本。

目前我國推行PAYD保險的障礙主要包括供給和需求兩方面：

1、供給方

（1）技術成本。在技術上，PAYD保險需要準確計量機動車的行駛里程，而核實里程數、傳送數據等都需要依靠現代通訊技術。在國外，一些公司 (如Progressive相互保險公司,Norwich Union公司)在這一技術手段上開發了專利，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后續進入該業務領域的保險公司的門檻。Exigen Insurance Solutions公司的調查中，被調查的保險公司高管中有45%的人認為PAYD的核心系統建設是進入PAYD業務的最大障礙。如果技術難度太大、成本太高，這些成本分攤到投保人身上去以后，PAYD降低保費的優勢就會在一定程度上被抵消。此外，目前保險公司的經營技術還比較落后，精算水平普遍較低，數據標準不統一、數據不完整等現象普遍存在，增大了PAYD產品開發的難度。

（2）新業務推廣成本。在理論上，盡管國外的學者對PAYD有一些研究，經營此業務的保險公司也發布了一些經營報告，PAYD在我國國內仍是一個全新的概念，從了解到深入認識再到實踐需要一個過程。因此，對于保險公司本身來說，推出PAYD保險必然產生產品設計和員工培訓成本，更重要的是新產品推廣成本。在產品銷售中，這種基于全新理念的產品，要向消費者傳達新的觀念，獲得消費者的理解和接受，需要保險公司做出巨大的努力來宣傳，如大量的客戶拜訪和產品說明會。

（3）監管政策障礙。在監管政策方面，目前我國實行交強險，在商業車損險領域，費率條款又被統一為A、B、C三款以及太平洋汽車保險公司的D款。打破商業車損險費率條款的壟斷恐怕就有不小的難度，而將PAYD與交強險打通則短期內尚無可能。

2、需求方

由于保險行業本身在我國就處于發展的初期階段，從1988年恢復保險業以來僅僅經過了20多年的時間，雖然實現了較快的發展，但是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出現了不少問題，最主要的就是消費者保險觀念不強、保險意識薄弱、保險知識匱乏，加之初期保險銷售的不規范給保險的形象造成了不良的影響，消費者了解保險產品的意愿很弱，這就給全新的保險產品的推出增加了難度，潛在成本較高。此外，傳統車險雖然與邊際風險成本不對應，存在缺乏經濟效率，不公平等負面影響，對于年行駛里程數較低的顧客，傳統車險收取了偏高的保費，對年行駛里程數較高的顧客來說，保費則相對其風險偏低，因此高行程者還是偏好傳統車險，因此這也會給PAYD的實施造成阻礙。需求影響供給，在一種新產品的設計推廣過程中，最先需要突破的是需求上的障礙，而突破這一障礙，必須先要了解其在消費者心中的接受和需求程度。

三、PAYD的實施條件

1.強制在全國范圍內執行。由于推行PAYD現存的各種技術障礙等，單靠保險公司很難推行，必須得到政府的支持才能突破初期推行時的高成本障礙。只有在全國范圍內全面推行，才能體現PAYD的成本效益，從而實現社會效用最大化。

2.必須建立有效的保險政策來激勵駕駛員通過減少行車里程來節省成本。消費者對激勵的敏感程度是不同的，在PAYD制度下，只有適度的激勵才能使得駕駛者愿意減少駕駛里程，因此建立有效地保險激勵政策是必須的。

3.政府必須為發展PAYD政策實行補助。為了引進一個有效地機動車輛保險市場，政府必須為發展PAYD政策實行補助。對于保險公司來說，必須使其對當下不健全的承保責任表示滿意并且是有利可圖的，因為轉向健全的承保責任具有成本障礙，這將與維持現狀產生沖突。

4.重新安裝可以準確讀取行車里程數的車內設備。PAYD保險需要準確計量機動車的行駛里程，所以在推行PAYD之前必須在每輛參保的機動車內安裝相應的計量設備。

四、實施PAYD的策略

由于顧客的保險索賠比率是與其行駛里程是正相關的，根據傳統車險和PAYD保險產品的費率特點，筆者在PAYD車險推廣路徑設計中，發現了一條很好的半自發的推廣路徑。它主要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針對低行程顧客推廣PAYD保險的初期階段；第二階段是隨著低行程顧客對PAYD購買率的提升，傳統車險產品的顧客中高行程者所占比例逐漸提高，他們所帶來的平均成本和風險水平也將提高，傳統車險產品索賠率也將上升，這可能會導致兩種結果，傳統車險公司要么提高保費價格，要么也轉向PAYD，但是在轉向PAYD前必然會經歷一段價格上升的時期，這個第二個時期，即對于高行程者，傳統保險產品相對于PAYD保險在價格上的優勢越來越小；第三個階段是在第二階段進行到一定程度，兩種保險產品價格趨同后，在價格差異很小的情況下，PAYD保險的比較優勢就表現出來了，因為它給予投保人通過改變行為，減少駕駛以減少保費的選擇。

在初期階段，因為對于那些高行程的顧客，傳統保險產品更具吸引力，但是只要能夠在初期成功的吸引到這些低行程的顧客，PAYD保險對傳統車險產品的替代進程將會自發進行。但是，前面已經提到，推出PAYD的保險公司將面臨許多障礙和較高的成本，所以如何啟動第一階段，成為實施PAYD保險產品的關鍵。這就需要政府部門的政策支持。

新興的保險公司或者剛進入車險領域的保險公司適合作為PAYD推廣者，它具有啟動第一階段的巨大優勢，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沖破障礙并避免成本：首先，因為其車險顧客存量少，推出PAYD保險不會帶來顧客流失或保費減少的成本。其次，這些公司在車險市場上處于挑戰者位置，面對大型成熟保險公司的壓力，傾向于采取局部細分市場進攻策略，亟待新產品作為其占領細分市場的武器，而推出PAYD保險可以作為其集中性營銷戰略的有效途徑。再次，因為對于這些新興車險公司來說，產品創新和新產品推廣成本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不會額外增加負擔，反而有利于吸引注意力。最后，基于PAYD保險在解決城市交通問題和促進社會公平上的作用，有利于公司爭取到政府的支持，同時也提升了公司形象，得到消費者的認可。

雖然理論上如此，但是在缺乏微觀調查數據和實踐經驗支持的情況下，這只是理論上的推斷。一方面，設計的路徑不夠詳盡和細致；另一方面，路徑的現實基礎不夠，合理性難以證實。因此，還需要更多的深入研究和實踐對此進行細化和驗證。

[1]Victoria Transport Policy Institute,2005.“Pay-As-You-Drive Vehicle Insurance.”http://www.vtpi.org/paydsum.pdf

[2]Todd Litman,1999.“Distance-Based Charges；A Practical Strategy for More Optimal Vehicle Pricing.”Transportation Research Board,1999.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