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漸 戰宇婷
在文學活動中,文學情感具有不容忽視的重要作用。在作家創作階段,文學情感起到了驅動力的作用,是作家創作的源泉,在文學表達階段,文學情感通過文學語言得以展現,在文學接受階段,文學情感則貫穿在讀者的閱讀過程中引導、啟發著讀者,并使讀者獲得新的情感體驗。
但凡得以流傳的佳作,無不是觸動讀者心靈之作。情感是文學的生命所在,作家進行文學創作,要有情感動力作為契機;在文學表達上,蘊藏深厚情感的語言往往更具有感染力;讀者在文學接受的過程中,只有與文學作品的情感價值相一致才能取得與作品的共鳴。
正是在情感的參與下,文學藝術這種特殊創造性符號展現了它獨特的魅力。正如蘇珊·朗格所說:“凡是用語言難以完成的那些任務——呈現感情和情緒活動的本質和結構任務——都可以用藝術品來完成。藝術品本質上就是一種表現情感的形式,它們所表現的正是人類情感的本質。”情感,是心靈完滿和個性完善的必要條件,情感賦予人激情,使生活充滿詩意,讓人作為一個知、情、意完備的人而更加完善。因而在文學活動中,文學的情感性更是不容忽視。
一位作家,不同于畫家、攝影師。畫家和攝影師可以很快在現實生活中尋找到他們進行創作所需要的素材,枯黃的落葉、憂郁的雙眼、恢弘的建筑等等。而文學不是感官藝術,作家并非客觀地、機械地描摹現實生活,在作家進行文學創作的整個過程中必然有情感參與其中,影響并制約著作家的寫作。在抒情性作品中,情感的表現比較顯著,但在敘事性文學作品中,情感的滲透也別具一番韻味。如在《這里的黎明靜悄悄》中,有這樣一句話描述華斯科夫,“可是他自己也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淚,淚水已經掛上眼簾,看來變軟弱啦。”每當讀到此,心都會被震顫,這個鋼鐵一樣頑強和剛毅的男子漢,在目睹了自己的女兵被殘酷的戰爭奪走年輕的生命后,終于也不忍落淚,感人至深。
文學,以情動人。情感使作家產生敘述的沖動,在情感的驅使下,進入創作之境。在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和事件,只有激發和喚醒了作家內心,引發了他強烈的情感,才能使作家真正地激動起來,產生創作的欲望,寫出動人的作品。如司馬遷的《史記》是他的不忿之作,“此人皆有所郁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
符號學理論認為,人類語言本身就具有“實用功能”和“美學功能”兩個側面。而文學語言作為文學表達的手段,是具有形式美感和審美意義的。作家在進行文學表現的階段,需要將自身的情感轉換成為一套完整的符號,而特定的語言符號往往表達的特定的情感內涵,因而文學語言無疑是情感的體現,也是飽含了情感的符號。
文學語言由于蘊含了作家獨特的心靈體驗和情感,常常會使作品更加具有感染力。如格非在《人面桃花》中有一句這樣描述秀米,“在這深秋的午夜,看著漸漸走遠的船隊,秀米不由得打了寒戰,淚水奪眶而出。她知道,此刻,他所預見的不是一個過路的船隊,而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看似平靜的語言,卻隱含著一個女人多少內心的潮涌,個人在命運的洪流中,在歷史革命的浪潮里,有多少無能為力。我們不能不說這語言中飽含人情。情感有多深,語言就有多動人。
文學活動離不開讀者的參與,讀者的閱讀使得文學作品的意義得以實現。沒有被讀者閱讀和再創造的文學作品只能稱其為“文本”而非“作品”。然而,在文學接受的過程中,由于不同的社會身份和文化水準,讀者本身就具有差異性,因而對文學作品的理解也多有不同。但建立在人類普遍情感的基礎上,我們總能得到一些共識。
文化孕育著情感態度和情感特征,文學情感所體現的并不是單獨的、個人的情感,而是具有普遍意義的全人類的情感。此時的讀者,是以審美的心境去體驗、去感受,進入了一個自由的超越的精神境界,擺脫了現實的束縛用心靈與之交流,品味人生。也許,我們不曾到過廬山瀑布,卻能從李白的詩句中感受它的氣勢滂沱;也許我們不能倒流時光重回呂梁山色間,卻能從李銳的《銀城故事》中讀出那段歷史的憂郁。
文學情感不僅引領讀者超脫了客觀的現實世界,可以給思想放個假,自由神往,也豐富了讀者的情感體驗,有機會去接觸、去認識、去感悟我們不曾遇見或想到那些人或事,情或理。直接的生活經驗是有限的,而文學的世界是無限的。此外,文學活動的情感功能不僅使讀者發現情感,更在于培養了讀者的情感。文學情感融入了作者也讀者對真善美的追求,對人性的思索和對人生意義的追問,使人獲得對自我重新認識并獲得自我提升。
[1]孫紹振.文學創作論[M].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2]克萊夫·貝爾.藝術[M].中國文藝出版公司,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