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儒:星星之火,終將燎原

章劍鋒

張治儒的手機接入鈴聲是汪峰的《春天里》，這首歌曾經因為一對農民工歌手組合旭日陽剛的演繹而紅極一時。張治儒說，每次聽到這首歌，就想起自己在外漂泊的歲月。

這個37歲的湘西漢子現在是深圳影響最大之一的外來工維權服務機構—春風勞動爭議服務部的負責人。他是湖南省洞口縣黃橋鎮人，1993年19歲的時候南下打工，成為村中第一批外出打工者。外來工遭受的種種不公對待，讓張治儒義憤填膺。“我們在外面都是背井離鄉，如果不團結，沒有組織，肯定是遭人欺負。”他決定成立一個外來工協會。

1995年，他前往咨詢東莞相關政府部門，但是對方告知，這個很難辦到，暫不符合相關法律的要求，不過可試試成立工會。他遂在自己所在的廠中印制了幾百份資料，號召成立工會，后來發展到有30多位成員。這些舉動無疑讓他成為了工廠的眼中釘。

將近年底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有人以工會名義在食堂寫大字報，稱不改善伙食就要燒掉食堂。工廠終于找到了炒掉張治儒的理由。

2001年，張治儒站在了深圳的街頭。這次，他進入深圳寶安一家電子廠工作。他試圖在工廠組建工會，但遭到工廠百般阻撓，因而沒有成功。

2002年，他因公負傷，但老板卻拒絕支付后續醫療費和傷殘賠償，他因此憤而離職。

也就是在這次爭議中，張治儒開始接觸相關維權法律。“當時我不服氣，就要告老板，但是我又請不起律師，怎么辦？只好自己天天自學了。”

最后的官司還是輸了，不過，他發現：“法律也不是這么難，我也許可以自己試著學習來打官司，來給自己和工友維權。”

在走維權之路的同時，他心中的外來工協會之夢始終沒有泯滅。2005年，他發起成立獨立于政府和企業之外的工人維權組織—深圳市外來工協會，但始終未獲批，后來因為曾兩次發起《取消勞動仲裁處理費，減輕勞動者維權成本》的萬人簽名活動，而被取締。

在種種道路都走不通之際，他想到了為打工者成立法律維權咨詢服務部。2005年5月，他成立了深圳市春風勞動爭議服務部，主要為外來工提供法律援助和法律培訓、文化娛樂等方面的公益性服務。

他說，之所以叫做春風，是因為當年國家有一個叫做關愛農民工的春風行動。

從成立之日到2007年下半年，這個機構都一直處于勉強維持的狀態。當時，這個機構還沒有獲得資助，運營全靠他的妻子肖紅霞的工資。他的妻子跟他一樣是外來工維權的熱心參與者，還曾經于2009年作為“中國工人”的代表登上美國《時代》周刊的封面。

春風勞動爭議服務部在2007年下半年獲得了一個勞工組織基金會的資助，并在2009年開始轉變服務方式，將有償服務以中介形式轉給相熟的律師事務所代理，但仍然堅持以不高于當地最低工資兩倍的標準進行收費，也就是2500元。

這些都讓春風勞動爭議服務部的生存處境有所好轉。但他們面前還有很多困境。

春風服務部至今都是工商注冊，張治儒一直試圖民政注冊未果，但他說，不會放棄努力。

另外，基金會的資助也即將到期，他一直為如何維持機構正常運轉而頭疼。“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畢竟，多難的事情我們都這么走過來了，我相信，勞工的環境，社會組織的環境，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這是時代的要求。”這個倔強的湖南人說道。

截至2011年9月，深圳登記社會組織4302家，其中社會團體1733家，民辦非企業單位2557家，基金會12家。其中，無主管直接登記的社會組織的數量達到了588家。過去10年基本上每年保持了15%的增幅。

星星之火，終會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