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法的層次性探析

摘要：表層語法和深層語法以及語法的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是語言哲學家和語言學家在語言研究中的重要理論。維特根斯坦所說的“語法”主要不是指詞語的用法，而是指語言活動的一般規則或邏輯。喬姆斯基是從轉換生成語法的角度對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進行區分的，語言學家在分析層次語法時認為分析語言結構必須采用層次分析的方法。由此可見，這幾種理論對于語言學習有著更為深遠的意義。

關鍵詞：表層語法；深層語法；表層結構；深層結構

一、引言

表層結構與深層結構之分是20世紀社會科學研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理論模式。從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夢的隱層到喬姆斯基（N. Chomsky）的深層敘述結構直至格雷馬斯（A. J. Greimas）的敘述語法結構都講到，從語言的層面說，任何敘述都存在兩層結構，即表層結構與深層結構。語言結構中究竟應建立多少層次，語法學家的看法不盡一致，即使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提出的語言模式中語言層次的數目也不相同。大致地說，語言至少有三個層次，最多也不超過六個，通常的看法是四個：語義層、詞類層、詞匯層和音素層[1]。表層結構與深層結構的區分是語言結構問題的一個重要方面，表層結構與深層結構這一對概念是喬姆斯基的轉換生成語法理論的核心概念。在語法分析時，英語的語法結構的層次性在英語學習時都是經常接觸的，一般的語言學者往往經過表層的分析就可以得出意義，但語法的深層次分析卻蘊含著更為廣闊的思維空間。語言哲學家和語言學家的語法層次理論的提出使得語言理解更具深奧性，本文就語法層次進行哲學性思考，挖掘各自的理論內涵，從而更好地指導語言中的語法分析，提高語言理解的準確度。

二、表層語法和深層語法

維特根斯坦（Wittgenstein）在《棕皮書》中寫道：“哲學的方法即語法事實或語言事實的清晰表現。”在維特根斯坦看來，語法研究就是對我們所使用的語言的研究，這種研究能夠使我們清楚地看到正確地使用語言的方法。而這種語法研究的目的是為了讓語言從形而上學的用法中回到日常的用法中。他在《哲學研究》中也區分了兩種語法，一種是“表層語法”（die Oberflach engrammatik），另一種是“深層語法”（die Tiefen grammtik）。[2]所謂表層語法就是指普通的語法分析，而深層語法就是他所謂的真正的語法分析。維特根斯坦的深層語法隱藏在某種超出控制的語言的表面之下，而那種超出控制的語言只能導致精神的約束。對于這種深層語法的追根究底，是在對語言游戲的分析中完成的。維特根斯坦提出表層語法和深層語法的區分，不僅為了排除語言混亂，而且把哲學家引出哲學困境。他說：“有關詞的用法的誤解，有許多是由于在不同的語言領域內表達形式之間的某種相似引起的。有些誤解可以通過用一種表達形式取代另一種表達形式加以排除。可以把這種方法稱為對我們的表達形式的‘分析’，因為這個過程有時類似于把一個事物加以分開的過程。”[3]。例如，按照普通的表層語法分析，動詞“有”的使用在“我有牙疼”和“他有牙疼”這兩個句子中的語法作用是一樣的。然而，根據維特根斯坦，“有”的“深層語法”在每一種情況里都是不同的。他的理由是，嚴格地講，不存在像對命題“我有牙疼”的證實這樣的事，因為“你怎么知道你有牙疼”這個問題是無意義的。因此，“我不知道我是否有牙疼”這個陳述是荒謬的，而說到另一個人時，“我不知道他是否有牙疼”這個陳述就完全是有意義的了。

三、語法的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

喬姆斯基把語言學的研究分為三個部分，即句法部分、語義部分和語音部分。句法部分是主要的部分，它形成一個句子的深層結構，并進一步轉換成它的表層結構；語義部分是對這個句子的深層結構進行語義結構說明，而語音部分則是對表層結構作出語音說明。在這三個部分中，句法部分最為重要，句法部分必須說明語句的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深層結構決定了語句的語義解釋，表層結構決定了語句的語音解釋。深層結構是通過語義部分得到解釋的，表層結構是通過語音部分得到解釋的。也就是說，語義部分決定了語句的語義解釋，它把句法部分所生成的結構與某種語義的解釋聯系起來，語音部分規定了按照句法規則生成的語句的語音形式，它把句法部分所生成的結構與用語音表達的符號系統聯系起來。因此，語義部分和語音部分都純粹是解釋性的。喬姆斯基對他提出的轉換生成語法理論作過這樣的概括：“語法包括句法部分、語義部分以及語音部分。后兩個部分純粹是解釋性的，它們在句子結構的遞歸生成中不起作用。句法部分由基礎和轉換部分組成，而基礎則由范疇次部分和詞典組成。這是基礎生成深層結構。深層結構進入語義部分并接受語義解釋，它被轉換規則表示為表層結構，后者既而獲得語音部分的規則所給予的語音解釋。”[4]這就是說，基礎生成深層結構進入語義部分接受語義解釋，然后由轉換規則映射成表層結構，表層結構由語音部分的規則作出語音解釋。喬姆斯基認為，每個句子都有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前者指句子的抽象句法表達，也就是結構組織的底層平面，它是短語結構規則的產物；后者指句法表達的最后階段，相當于實際上說出來的深層的句子結構。

轉換生成語法、語言的表層結構（Surface structure）與深層結構（Deep structure）理論的創立是語言學研究領域中的一次革命性的變革。喬姆斯基認為，不同民族的語言各有不同的語法規則，即不同的表層結構，但所有的民族語言又有著共同的句法結構，即共同的深層結構。喬姆斯基宣稱，他提出的“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這兩個概念與洪堡特提出的“內在形式”和“外在形式”十分相似。但實際上喬姆斯基對洪堡特語言理論的解釋與洪堡特的原意是有出入的。喬姆斯基所謂的“生成”或“創造”跟洪堡特所說的“創造”含義不同，生成原則或生成語法與“語言形式”、深層結構與“內在形式”之間也不能劃等號。他認為，他的“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同維特根斯坦在《哲學研究》中提出的“深層語法”和“表層語法”在意義上也是接近的。他十分強調區分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的重要性。在他看來，以往一些結構語言學的一個重大缺點就是，只研究表層結構，而忽視深層結構。這個問題在于：表層結構可以被直接感知，深層結構則不能，它是一種抽象的句法模式。深層結構只有通過轉換為表層結構，才能被直接感知。

喬姆斯基認為世界上各種不同語言的深層結構——語義邏輯的結構基本相同，但是它們的表層結構——通過語音形式將深層結構表現出來的結構，由于帶著不同的民族特性，往往不同。他認為這是由于從深層結構轉換到表層結構時所依據的轉換規則不同的緣故。深層結構的假設為當代語言學研究開辟了新的領域，機器翻譯的創制就是受他這種假設啟發的。通過對比先行設計一個兩種語言共同的深層結構代碼系統（也叫普遍語法）作為翻譯的中介，由它的兩端溝通原語和譯語，輸入甲種語言的代碼通過中介就可以立刻轉換為乙種語言的代碼了。當然，制作代表深層結構的代碼系統（特別是在兩種非親屬語言之間的）有一定的難度，非得對兩種語言的對比經過精密系統的研究不可，這就有待于語言學家的努力了。

四、結論

維特根斯坦對表層語法和深層語法的區分雖然與喬姆斯基對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的區分頗為相似，但他們觀察問題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喬姆斯基是從轉換生成語法的角度來觀察這個問題，而維特根斯坦則是從哲學角度，或更準確地說，是從分析哲學的角度來觀察這個問題。他的語法概念和喬姆斯基的結構概念是有區別的。[5]縱觀語法的層次概念，尤其是對于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各個時代的哲學家或語言哲學家或語言學家的表述都有些不一樣，但實際上應該是不同的說法卻指的是相類似的內容。笛卡爾語言學區分了“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這當然是喬姆斯基的用語。在波爾羅瓦雅爾語法里，這種區分的意識就已經非常清晰了。洪堡特的相應提法是（句子的）“內在形式”和“外在形式”。[6]維特根斯坦提出的則是關于“深層語法”和“表層語法”的區分；波斯塔爾（P. M. Postal）關于“潛藏結構”（underlying structure）和“表面結構”（superficial structure）的區分都是同一思想在現代的發展。對語法層次的各種理論分析，能使語言學習者更加全面地認識到語法的研究在語言學的重要地位。

參考文獻：

[1]王德春.語言學通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241.

[2]維特根斯坦.哲學研究[M].湯潮，范光棣，譯.北京：三聯書店，1992：59-60.

[3]維特根斯坦.哲學研究[M].湯潮，范光棣，譯.北京：三聯書店，1992：230-231.

[4]喬姆斯基.句法理論的若干問題[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139-196.

[5]涂紀亮.現代西方語言哲學比較研究[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326-335.

[6]Chomsky，N.，Aspects of the Theory of Syntax[M].Ma：The MIT Press.1965：198-199.

基金項目：本文是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語言學家與語言哲學家的語法觀研究”（09SJD740021）的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