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就業問題本源探析與對策研究

摘要：本文提出教育的計劃性與就業的市場化之間的矛盾，是導致現階段大學生就業一系列問題的根本原因。解決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的根本出路在于擴大高校辦學自主權，并引入投資效益分析的評價制度。

關鍵詞：高等教育；大學生就業；計劃；市場

一、問題的提出

自上世紀末高校實行大規模擴招以來，大學畢業生就業不充分及就業質量下降的問題便開始顯現。自2001年到2009年，應屆大學生的初次就業率一直維持在70%左右，并有逐年下降的趨勢。盡管2010和2011年就業形勢明顯好轉，但仍然存在大學畢業生與農民工待遇趨同，學歷、專業、崗位三者嚴重不協調的現象，近六成多的2010屆畢業生認為目前的工作不符合自己的職業期待。另外，新的“讀書無用論”亦有所抬頭，據教育在線調查顯示，2010年高考棄考率已達100萬人，其中就業壓力增大和薪酬不及農民工是棄考的主要原因。如果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的問題得不到根本解決，任意讓“讀書無用”論肆意蔓延，不僅將影響到我國經濟結構轉型的順利實現，亦會對我國全面實現現代化的奮斗目標產生難以逆轉的不利影響。

關于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的原因，已有許多學者進行過探討。但歸納其要義，似乎矛頭更多地指向了高校的培養質量下降問題。譬如指責現在的大學生品德素質不高、專業技能差、眼高手低而又好高騖遠等，實質上都是在說高校對于大學生的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問題應當負主要責任。誠然，隨著招生規模的不斷擴大，高等教育由“精英教育”業已走向“大眾教育”，目前的畢業生在能力、素質方面較過去的大學畢業生確實存在一定的差距，但這是否構成了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的根本原因，進而該原因是否應由高校負主要責任，則有必要進行深入的探討。因為任何事物只有抓住了主要矛盾或矛盾的主要方面，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

二、高校在提高學生就業率和就業質量方面的努力及其障礙

自1997年國家完全摒棄“調配派遣”制度，實行“自主擇業”制度以來，高校對于大學畢業生的就業問題一直非常重視，除成立專門的就業指導機構、開設就業指導類課程等直接措施外，為了適應社會對人才的實際需求，大多數高校都對其培養目標、教學計劃、課程內容等進行了相應調整。尤其近幾年來，為了克服大學生動手能力不足的弱點，各校都不惜花費重金建設實驗、實習、實訓設施，大力加強實踐教學環節；為拓展畢業生的就業渠道，各高校都紛紛加大了選修課的數量及范圍，努力培養寬口徑、厚基礎的復合型人才；為提高就業競爭力，多數專業都設立了若干個有針對性的專業方向，努力縮小與社會工作崗位的距離等措施。然而，這些措施仍不足以改變畢業生就業難的客觀現實，甚至還出現了社會對高校畢業生越來越不滿意的現象。

那么原因到底出在哪里？分析認為，只要完全計劃性的高校辦學體制與完全市場化的畢業生就業制度并存，單獨依靠高校自身的努力是不可能解決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這一問題的。因為在完全市場化的人才市場上，用人單位出于自身經濟效益方面的考慮，要求大學畢業生盡可能地與自己的需要相符，盡量縮短適應期和最大限度地降低用人成本本就無可厚非，這就要求高校必須按照市場對人才的不同需求，培養“適銷對路”的“產品”。鑒于市場的無限廣闊性和多變性，高校唯一可行的應對措施必然是靈活性，然而，由于目前的高校仍處在嚴格的計劃體制下，無論其招生規模、專業設置、師資引進、經費收支、領導調配，還是布局結構、目標定位、考核評估等均受制于主管部門，因此，任何改革即意味著“違規”，靈活性自然也無從談起。譬如，為加強學生的工程實際訓練，高校需要引進部分有經驗的工程技術人員充實師資隊伍，但由于定編名額的限制和學歷結構的評估要求，不得不將不具有博士學位的排除在引進計劃之外；又如為適應新型行業的人才需求，學校計劃新上部分專業，但限于“專業目錄”的規定而無法實施。

三、辦學計劃性與就業市場化的本源探析

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制度已從計劃體制走向市場體制，因此，將大學生的就業推向市場，既是滿足市場經濟的需要，也是市場經濟制度下的必然選擇。那么，在經濟體制改革已經三十多年的今天，為什么教育制度仍然難以突破計劃體制的藩籬呢？答案可以從思想和制度兩個層面上找到答案：在思想層面上，我國仍將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列為上層建筑范疇。既然學校主要承擔培養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功能，因此必須堅持公有制和社會事業屬性，必須堅持黨管教育和政府為主體興辦教育。在制度層面上，既然學校主要由政府投資興辦，那么政府作為主人也就順理成章的將教育納入自己的管理范圍，并按照自己的需要指導辦學。然而，政府的需要并不等于市場的需要，而市場又是接納大學畢業生的主體，這種投資主體與受益主體的不統一，便成為辦學計劃性與就業市場化的矛盾根源。也許會有人反駁，政府代表的是國家利益，在當前情況下國家的主要利益是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因此，政府對教育的指導已經考慮了市場經濟的因素，但是基于市場的復雜性，任何計劃都難以涵蓋所有的市場因素，且常常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另外，計劃性的辦學體制，也在很大程度上約束了高校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創造力和責任感，使得高校將精力不是集中于提高教學質量、培養社會需要的人才，而是傾向于從政府那里獲得各種計劃指標，應對教育主管部門的評估檢查。雖然早在2003年教育部就出臺了將就業率與招生計劃、經費投入等指標掛鉤的政策，但由于這些指標仍源于政府而不是源于市場，因此，只要學校花很少的代價“被就業”一部分學生即可，而無需花過多的精力滿足市場對人才的客觀需求。

四、解決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下降的根本出路

按照矛盾論的觀點，要解決辦學體制的計劃性與畢業生就業的市場化這一矛盾，只有兩個途徑：一是將矛盾的兩個方面加以統一，二是對矛盾的兩個方面進行中和。就目前情況下，由于我國的經濟體制已經基本實現市場化，如果將大學生的就業再納入計劃體制已無可能，因此要統一化解這一矛盾，只能要求高校辦學體制的市場化。然而，誠如如上所述，如果將高等教育完全推向市場化，則意味著將教育和人才工作由上層建筑范疇下降至生產力范疇，這在當前的政治體制下也是不可能的。由此可以推論，解決辦學計劃性與就業市場化之間的矛盾，最可行的辦法是二者的折中。為此，提出如下基本構想：

（一）擴大高校的辦學自主權

政府作為投資人，可只享受戰略定位權、收益權和監督權，而將經營權完全下放給高校。具體說就是，教育主管部門主要負責制定高校的辦學方向和評價標準，并對政府投資的實施效益進行監控，政府作為出資人有權收獲國家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的人才。而高校作為具有獨立經營權的法人，有獨立制定發展規劃、專業設置、培養方案、招生規模、經費使用、人員聘用、教學改革的權利，并承擔向投資方提供高質量人才的義務和自負盈虧、自我約束的責任。為保證投資方的收益權，政府可改變現在這種“按招生數量劃撥經費”為“按實際就業人數支付經費”的贖買投資方式。與此同時，為保證經營實體——高校的利益，國家應放開高校的招生自主權，并取消目前采用的“分批次”填報志愿制度。

通俗的講，就是改現在的“部屬”、“省屬”、“市屬”辦學體制為“國立”、“省立”、“市立”體制，與此同時，大力發展“私立”高等學校，作為“公立”高等學校的競爭對手。

（二）引入投資分析評價制度

目前，政府對高校的管理除計劃性過強外，另一弊端主要體現在只注重過程的監督而忽視了對結果的評價。事實上，高校的辦學水平不僅僅體現在規模的大小、師資中具有博士學位人員的比例、儀器設備的價值、精品課的多寡、多媒體的使用率等基礎條件上，且僅就本科人才培養而言，甚至與科研成果的數量與層級、重點學科和重點實驗室的多少、院士的人數等標志也并非存在必然的聯系，關鍵要看你培養的人才是否受社會歡迎、是否對社會發展做出了貢獻。具體地說，就是要看畢業生的就業率及就業質量。因此，政府在對高校辦學質量與辦學水平的評價中，不妨引入經濟領域慣用的“投資分析”評價制度，即按照投入經費與產生人才的數量進行量化評價，得出投資效益指標。具體的就是為每一個畢業生，按照其就業1~3年的平均薪酬確定一個價值系數，再按照畢業生數量及價值系數計算出學校的產出價值，根據產出/投入比，可獲得辦學效益，最后再根據辦學效益確定后續經費劃撥數量。

五、可行性分析

分析認為，如果實現了上述兩項改革，大學生就業難和就業質量不高的問題即可得到有效化解。理由如下：

（1）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高校必然會自覺地建立起自我發展、自我約束的競爭激勵機制，因為如果不通過狠抓教學質量和培養水平，學生畢業后找不到工作或僅找到一些質量較低的工作，學校獲得的產出價值就會降低，從而從政府中獲得的教育經費就會減少；相反，如果不自我約束，盲目擴招或降低辦學質量，必然會出現更多找不到工作或找不到好工作的學生，不但在無法獲得效益的情況下無謂地增加了培養成本，而且還將影響到今后的生源質量，最終可能會破產或倒閉。

（2）從政府角度看，既然高校已成為自我發展、自我約束的經營性獨立法人，也就沒有必要在辦學條件、招生計劃、專業設置、人員調配等事務性方面投入過多的干預精力，反而可以騰出更多的精力為高校和社會建立更加順暢的信息平臺與合作、溝通、交流渠道，為大學畢業生就業及創業提供更多的實質性服務。

（3）從用人單位看，當下并不是不需要人才，而是招不到適合自己需要的優質人才。當實行改革后，高校為了盡可能地提高就業率和就業質量，必然千方百計地與用人單位進行溝通，并按照用人單位的胃口進行有針對性的教學投入。這樣一來，由于新的大學畢業生既優質又對路，就業率及就業質量自然便會提高。

（4）就大學生自身而言，關鍵是要解決目前部分學生好高騖遠、有業不就的問題。當實行改革以后，高校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一方面肯定會加大就業態度及就業能力方面的教育，提高大學生干事創業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可能會施行一系列鼓勵就業、限制無理由怠業的獎懲措施，由此可進一步推動就業比例。

目前，此項改革可否成功的關鍵在于政府是否愿意實行，并能否盡快建立起大學畢業生就業去向及薪酬情況的統計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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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山東省高校教學改革研究項目（2009025）和山東省高校教學改革重點研究項目（2009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