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圣陶先生說:“語言是一種工具,就個人說是想心思的工具,是表達思想的工具,就人與人之間說,是交際和交流思想的工具,不善于使用這個工具,就無法工作和生活,甚至說不能做人。”
語言作為一種工具是人類自身存在的標志,人類正是借助符號語言最終區別于動物。借助語言,人類的文化得以累積和傳承,科技得以創新和發展,人類教育也就成為可能。
語言作為一種工具,顯然是和人們生活密切相關的。語言因為生產和生活的需要而產生,因生活的發展而完美,生活也因語言的豐富而多彩。
語言作為一種工具,從根本上說是表情達意的需要。所以,語言的誕生與發展,語言的豐富與復雜,是與人的思維水平和情感的豐富程度緊密相關并伴生發展的。
語言作為工具是多方面的。最基礎的是識文斷字以適應日常生活的需要;更深層次是憑借語言,從思維和情感兩個維度,用不同的方式(科學、宗教、藝術)把握世界并構成人類社會;更高層次是人之為人的素養,伴隨人的價值追求以及所達到的精神境界。
語言既然是一種工具,那么,這種工具的掌握和運用,是需要學習和訓練的。語言文字的學習,就其理解而言是得到一種知識,就其運用而言是養成一種習慣。中小學語文教學的職責,就是培養學生自如地駕馭祖國語言文字的能力。
語文學科的“工具性”,是由“語言是一種工具”決定的。然而,“工具”這種說法終究是一種比喻。列寧說:“比喻都是跛腳的。”工具性的說法先天地帶有模糊性。
張志公先生說:“語言這個工具和各種生產工具的作用不同。鋤頭是除草的,而鋤頭和草是兩碼事,鋤頭和草并不長在一起。語言是交流思想的,語言和思想雖是兩碼事,可是由于語言是交流思想的工具,而思想是抽象的,它要依靠語言這個物質外殼的存在,所以,語言和思想總是長在一起不分開。”
語言作為工具是一種特殊的工具,語文學科的工具性,也就有其特殊的含意和展開論述的適用范圍。多年來,我們將一個描述性的說法作為一個科學的概念來詮釋,所以,無論怎樣引經據典,總是難以自圓其說。所謂“人文性”“工具性”或“思想性”的爭論并無認識上的突破,僅僅是理解的角度不同,猶如京劇《三岔口》,打了半天,其實都是自己人。
詮釋學區分“自然科學”和“精神科學”,認為自然科學的任務在于說明自然,精神科學的任務在于理解心靈。
語文教學中,內容的理解與解釋,包含有解釋者的觀念、動機、語境等主體性因素,所以“詩無達詁”,所以“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做到有如自然科學的“純粹客觀”。
語文課程的形式因素中包含基本材料和組合表達的基本規范(字詞句章、語法修辭邏輯),這些都是工具性之要素,的確應該體現科學性,使其表達準確、鮮明、生動。
語文課程作為人文學科,人文性是它的本質屬性,而語文教學的主要任務是讓學生掌握語言工具,這是一個事情的兩個方面。忽視人文性,語文課失去靈魂;失卻工具性,語文課失去根基。承認工具性,是承認語文教學中知識累積和能力訓練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但同時反對將語文課堂演繹成冰冷的知識、標準的答案、機械的訓練和僵化的思維。
工具性是重要的,于語文教學而言,它有獨立的價值和意義,并非完全是人文性或思想性的附庸,關鍵在教學中對工具性的理解、把握和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