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藝對科學創造的助益效應
——以愛因斯坦的音樂情結為例

金清玉，劉坤媛

（1．吉林市教育學院，吉林 吉林132011；2．中國計量學院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310018）

論文藝對科學創造的助益效應
——以愛因斯坦的音樂情結為例

金清玉1，劉坤媛2

（1．吉林市教育學院，吉林 吉林132011；2．中國計量學院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310018）

科學和文藝雖屬不同領域，但兩者之間并不是截然對立，文藝對科學創造有助益效應。從科學家愛因斯坦與音樂的關系中，可以發現這種助益效應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文藝中蘊含的內在情感因素，可以轉化為科學創造中的外在情感因素；二是藝術想象的詩性智慧帶來的精神張力和思維活力，可以促發科學家的想象力；三是文藝和科學都有精神自由的訴求，藝術的審美世界可以為科學的精神自由提供資源。

文藝；科學創造；助益效應；愛因斯坦；音樂情結

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一生與音樂有著深深的情結。同理論物理學一樣，音樂成為他始終如一的追求。“音樂并不影響研究工作，但二者都從一種渴望中得到滋養。”［1]154愛因斯坦堅信，他的“科學成就有很多是從音樂啟發而來的”。其實，不惟音樂對科學研究有“滋養”和“啟發”作用，所有的其他藝術也都有類似的功效。這一點，人們在古今中外的大科學家諸如哥白尼、牛頓、達爾文、普朗克以及李政道、李四光、錢學森等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到。那么，文藝為什么對科學創造具有“助益效應”呢？我們通過對愛因斯坦“音樂情結”的個案研究，或許能得到一些啟悟。

一

在科學探索和發明創造中，情感因素是不可或缺的。愛因斯坦指出：“如果人們想要了解精神活動和它的發展，就要經常記住這一點。感情和愿望是人類一切努力和創造背后的動力，不管顯現在我們面前的這種努力和創造外表上多么高超。”［2]279因此，愛因斯坦非常注意在音樂和其他藝術中培養自己的情感。他說，音樂和其他藝術作品“提供給我的快樂情感的強度是我從任何其他來源都得不到的”［2]100。愛因斯坦的科學見地常常獨具慧眼，自然有多種原因，其中與他時時注重從藝術中汲取濃厚的審美情感不無關系。

科學和藝術都是對真理的探尋，不同的是，科學主要是在知識領域，而藝術主要是在情感領域；科學家的創造總是偏重于受理解力的控制，而藝術家的創造則偏重于受情感的支配。然而科學創造也需要伴隨藝術家的創造熱情，就像藝術創造需要伴隨科學家的理解力一樣。當然，情感因素在科學創造中的作用是復雜的、多方面的。愛因斯坦認為，科學家們向往科學的動機是不同的，其中有的是為了某種功利的目的，有的是“因為科學給他們以超乎常人的智力上的快感”。這就是說，科學創造的熱情有的是功利性的，有的是非功利性的。功利性的情感因素，也稱“外在的情感因素”，主要是指為人類和平、社會進步、國家強盛而進行科學活動的義務感、事業心和責任感。非功利性情感因素，又稱“內在的情感因素”，是指對自然規律的美以及和諧宇宙秩序的熱愛與追求。愛因斯坦在畢生的科學生涯中，尋找自然規律的內在一致性、邏輯上的簡潔和優美，以及自然界的統一和諧的結構，都具有鮮明的非功利性情感因素。當然，這兩種情感因素在科學活動中是相依相存、并行不悖的。在科學界，人們愈來愈承認，情感因素成為科學家勇于探索宇宙之謎，析天地之美、達萬物之理的不可窮竭的動力之一。

偉大的藝術，給人們精神帶來深刻變化的藝術，常常就是創造情感的藝術。藝術是科學家情感的主要來源。藝術以情感人，以情化人。藝術作品中的情感作為一種肯定性的審美指向，并不是藝術家個人自然情感的流露，而是經過藝術家的審美化、閃爍理性之光并與人類心靈相通的藝術情感，具有鮮明的社會性、時代性和永久的魅力。人們一旦走進藝術，就會以愉悅的心態去沐浴審美的陽光，在美的光輝的照耀下，情感世界諸如興趣、愛好、意愿、追求，乃至時代的使命感和社會的責任感等，不斷得到陶冶、優化、充實，進而走向崇高和完善。愛因斯坦喜歡演奏的西方古典音樂大師的作品，鳴響的是整個人類的情感心音，包括歡喜、悲傷、激動、愉悅、憂患、絕望等全方位的情感。這種情感心音，雖然是由個體發出的，具有鮮明的個性質色，但它已經突破了時間、空間、語言和民族的限制，充溢著對人類社會、人的命運和前途的思考與追問，震撼著愛因斯坦的心靈，因而給他提供的“快樂情感的強度”，是從其他任何來源都無法得到的。

二

愛因斯坦認為，科學與音樂的一個相通之處，就在于離不開想象。“我在音樂中做我的白日夢”［2]284。科學家倘若沒有音樂家和詩人般的想象力，就難以產生驚人的洞察力和發明創造。科學通過想象，建立“科學猜想”、“科學假說”，然后進行嚴謹的實驗和論證，由此推動科學的發明和創造。音樂和其他藝術憑借想象創造了審美世界，它能夠激發科學家無窮無盡的想象潛能，豐富科學家的創造想象力。

人類的想象是一種形象創造力，一種由此及彼、由不知到知的發散思維能力和創新活動的最重要因素。無論是科學家，還是藝術家，之所以可貴，是因為他們有非凡的創造想象力，這種創造想象力的標識就是他們能各自發現新的東西。所以愛因斯坦指出：“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上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嚴格地說，想象力是科學研究中的實在因素。”［1]155一種科學定理、一個數學公式、一部交響曲、一首詩，都是一種想象，一種創造；離開了想象，它們就失去了產生的條件和存在的價值。自然，科學想象與藝術想象是有區別的，主要表現在：科學想象是作為構成理論的支撐點，不要求想象的形象有獨立的特質，而藝術想象則是構成藝術形象的支撐點，要求形象有鮮明的獨特性；在科學研究中，無論科學家的想象如何飛騰，提出的假設如何具有吸引力，都必須采取客觀、冷靜和理智的態度；而在審美藝術活動中，總是伴隨著人們的審美情感態度，設身處地體驗藝術形象的情緒和感受。無疑，科學想象有自己的品格，如同藝術想象有自己的品格一樣。但我們也應看到，兩者之間還存在著相互切近、相互溝通、相互補充之處；從藝術想象對科學想象作用的視域上看，前者對后者的影響往往更直接、更深廣，始終豐富著科學家的創造想象力。

一個有科學創造能力的人，說到底，就是有科學想象的人。那么，培養科學想象力和使想象力得到發展的主要手段是什么呢？毫無疑問，是藝術。有的教育家認為，藝術是培養和發展想象力的最好學校。這是有道理的。因為一個顯在事實是，藝術想象比科學想象更自由、更廣闊、更神奇，因而更能展現人類豐沛而深邃的精神世界。它猶如神話中的魔杖，常常會變幻出絢麗多姿、意想不到的東西。在藝術想象這里，世界變小了、變得可以感知了，而人類自己的認知度和思維空間卻擴大了。這就使藝術想象的詩性智慧，更具有精神張力和思維活力。科學家一旦進入審美藝術領域，就會感受到藝術想象的無比生動和恢宏，強化與提升著科學家的創造想象力。愛因斯坦在緊張思索相對論的日子里，經常拿起琴弓，演奏莫扎特等人的作品，引導他在理論物理學的王國中作自由、創造性的遐想。在他看來，宇宙和音樂是相通的。大自然本身存在著一種“天體音樂”，比如“相對論”等自然法則，就一直存在著和諧、對稱等規律，只等人們去發現。所以他說：“莫扎特的音樂是如此純潔和優美，以至于我把它看作宇宙的內在美的反映。”［1]158愛因斯坦認為，在科學家的想象難以發揮作用的地方，藝術想象卻能以它獨特的方式給人啟發和導引。在愛因斯坦看來，音樂不但能啟動科學家的創造想象力，而且也能激發科學愛好者的想象力，觸摸到整個宇宙的和諧音符。

三

愛因斯坦“在音樂中思考”科學理論問題，是他一種常見的研究方式。漢斯·阿爾伯特在回憶他父親愛因斯坦時說：“他時常告訴我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是音樂。在工作中，每當他發現他走到了路的盡頭或者進入了困難的處境，他就會逃避到音樂中去，而且那通常會解決他所有的困難。”［1]309音樂審美與科學研究，本是人類兩種不同的創造活動。而愛因斯坦以其深刻體驗向人們昭示，科學研究也充溢著濃厚的詩意，又在審美自由的詩意之思中“解決他所有的困難”。

音樂與其他藝術活動一樣，都是具有創造性的精神活動，呈現著靈動自由的審美質感。在藝術創作中，藝術家擺脫了某種現實關系的糾纏，不為具體的世俗生活、社會尺度、歷史時空所局限，在豐沛的情感和強勁的想象中重構一個能夠充分體現人類精神自由的藝術世界，一個鮮活的、發散式的審美世界。人們進入這個世界，就會超越現實生活中物質的、功利的限制，在愉悅中人的心性享受到審美自由和詩情畫意的滋潤與感染，那些受到庸常現實遮蔽的生命向力，諸如知解力、想象力、理解力和創造靈感等都被激活了。音樂審美活動，使愛因斯坦的科學創見活動進入了“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自由境界，調動了他的創造潛能，獲得生機勃勃的創造活力。

同藝術一樣，科學創造活動也是一種精神自由活動。沒有人類的精神自由，就沒有人類的創造和發明。愛因斯坦認為：“科學的發展，以及一般的創造精神活動的發展，還需要另一種自由，這可以稱為內心的自由。這種精神上的自由在于思想上不受權威和社會偏見的束縛，也不受一般違背哲理的常規和習慣的束縛。”［3]180“要是沒有這種自由，那就不會有莎士比亞、歌德、牛頓、法拉第、巴斯德和李斯特。”［3]118在人類所創造的各種文化中沒有比音樂等藝術更能體現人們精神自由的質色和豐厚；它為人類的科學創造活動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審美文化平臺。從這個角度說，藝術就是為科學創造而準備的精神自由的能源地。

［1]［美]艾麗斯· 卡拉普賴斯．新愛因斯坦語錄（上）［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8．

［2]［美]愛因斯坦．愛因斯坦文集：第1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7．

［3]［美]愛因斯坦．愛因斯坦文集：第3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On the Beneficial Effect of Literature and Art to Scientific Creation Taking Einstein's Music Complex as Example

JIN Qing－yu1，LIU Kun－yuan2
（
1．The Educational Institute of Jilin City，Jilin 132011，China；2．College of Humanities，China Institute of Metrology，Hangzhou 310018，China）

Although science and literature and art are in different fields，they are not opposed，on the contrary literature and art has beneficial effect on science．Form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instein and music we can find that the benefits have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1．The internal emotional elements in music can transform into external emotional elements in scientific creation．2．The spiritual tension and thinking activity that poetic wit in art imagination bring about can enhance the imagination of scientists．3．Both literature and art and science have the pursuit of spiritual freedom，and the aesthetic world of literature and art can provide the materials for spiritual freedom for science．

Literature and art；Scientific creation；Beneficial effect；Einstein；Music complex

I0－05

A

1001－6201（2011）06－0142－03

2011－07－12

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08CGZW011YBX）；浙江省教育科學規劃2010年度重點項目（SB110）。

金清玉（1961－），女，吉林蛟河人，吉林市教育學院副院長，副教授；劉坤媛（1953－），女，吉林長春人，中國計量學院人文學院教授。

［責任編輯：張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