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期俄羅斯遠東經濟分析與發展路徑——兼談對我國圖們江區域開發與合作的啟示

劉 艷 萍

（延邊大學 俄羅斯遠東問題研究所，吉林 延吉133002）

俄羅斯遠東包括阿穆爾州、馬加丹州、薩哈林州3州和濱海邊疆區、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勘察加區3區以及雅庫特自治共和國。它的面積為621．57萬平方公里，占俄聯邦國土總面積的36．4%，人口不足700萬，是俄羅斯面向東北亞開放的重要窗口和通道。

20世紀90年代是蘇聯解體后俄羅斯進行改革的時代，也是俄羅斯經濟由計劃經濟向自由化經濟轉軌的時期，更是國際合作不暢、經濟陷于低谷、各種危機起伏的動蕩時期，而俄羅斯遠東首當其沖。在此之前，遠東仍沿襲著蘇聯時期國家中心體制下的經濟運行方式，即一切生產與收入都從屬于國內市場和國民經濟發展的需要，而糧食、生活必需品等物質與技術資金均由中央財政統一劃撥的傳統模式，以致90年代以后中央財政下撥資金的突然緊縮甚至“斷奶”，遠東經濟陷入極大的困境之中。盡管如此，俄羅斯遠東仍在舉步維艱中依靠地域和獨特的自然資源優勢，通過與中國、日本、朝鮮和韓國等亞太國家和地區的邊境貿易，吸引外資而獲得經濟的緩慢發展。對轉型期俄羅斯遠東經濟態勢的分析與評價不僅能夠了解俄羅斯遠東經濟在這一時段內的整體運行情況，還有助于探究出經濟受阻動因，以便為今后經濟發展提供指導。

一、轉型期俄羅斯遠東經濟態勢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雖然俄羅斯遠東經濟整體上呈急劇下滑態勢，但是各州、區的經濟發展又有所差異，而且下滑的幅度也不同。具體來說：

（一）地區總產值（В РП）①下降

如下表1所示，1996年，遠東地區總產值為100376．7億萬盧布，比1995年縮減了10%，相應地在全俄國內總產值的份額也由1995年的4．7%減少到1996年的4．4%。［1］

1998年以后，受金融危機的影響，遠東地區總產值的下降幅度標示著遠東經濟運行的“軌道”和“幅度”。其中下降幅度最大的是濱海區，為10．5%；其次是勘察加州和薩哈林州，分別為10%和8．3%；下降幅度較小的依次是哈巴羅夫斯克區、薩哈共和國和馬加丹州，分別為3．8%、3%和1．7%。［1］經濟發展根據產品總產值與服務等附加值指數就可以評定出來。1996年，薩哈共和國的經濟指數占遠東地區附加值的最大份額為79．4%；哈巴羅夫斯克區為65．8%；勘察加州為59．8%；馬加丹州為50．1%；阿穆爾州為50．0%；濱海區為49．9%。［1］可見，在產品生產與服務總量上，高附加值非常低，由此也可以透視出遠東經濟的危機狀況和資本積累內在潛力的匱乏。

表1 俄羅斯遠東地區國內總產值與地區總產值動態［1］ （單位：億萬盧布）

（二）工農業生產持續下滑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俄羅斯遠東工農業生產均呈下滑趨勢。從1994與1995年比較來看，哈巴羅夫斯克區1995年工業生產值比上年下降了80%，幾乎降至最低點。猶太自治州下降了60%，濱海區下降了25．8%，薩哈共和國（雅庫特）下降了24．3%。［2］1996年，遠東企業工業生產總值占產品生產與服務總收入的36．8%，占遠東工業部門總份額的23．5%。與1990年相比，1996年遠東工業總產值下降了58%，這比俄羅斯下降（53%）得還要大。［1］從遠東各地區來看，1997年猶太自治州工業生產總值為1990年的13%，哈巴羅夫斯克區為27．4%，阿穆爾州為36．3%，雅庫特為77．2%。在遠東工業總產值普遍下滑的態勢中也有例外，薩哈林州和勘察加州1995年工業生產值卻比1994年增加了，分別為108．8%和108．2%。［1］但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遠東工業生產整體上的降速至1997年已開始減緩，與前三年相比，1997年工業生產指數分別為1994、1995和1996年的79%、82%和91%。［1］

從民用產品生產來看，有增有減。1996年，民用產品生產份額比上年度增加的地區是勘察加州和薩哈林州，分別為112．9%和119．2%；下降幅度最大的是哈巴羅夫斯克區和阿穆爾州，分別為74．5%和75．4%。［2］

農業生產值也急劇下降。拿1995－1996年來說，其中降幅最大的是猶太自治州，為45．8%；馬加丹州為41．5%。降幅最小的是勘察加州和薩哈林州，均為0．2%。濱海區在遠東農業生產總量中占據最大份額，為29%；其次是阿穆爾州和哈巴羅夫斯克區，分別為25%和18%。［2］

（三）外貿額增減參半，出口大于進口

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遠東對外貿易整體走勢呈“Λ”字型。90年代初期，由于處于經濟轉軌時期，生產大幅下降，通貨膨脹嚴重，外貿額銳減，遠東經濟面臨著嚴重的經濟危機。1993年以后，遠東經濟趨于回暖，生產的降幅減小，通貨膨脹速度減緩，一些適應市場經濟的部門開始形成并發展起來。在這一宏觀經濟背景下，1993年對外貿易額總比上年增長8．6%，1994年接近銳減期開始的1991年，1995年增長到420億美元，1996年又增長了25%，達到527億美元，1997年更是達到1619．39億美元，超過了1991年銳減前的水平，提升到外貿總額的最高點。［1］然而，1998年和1999年，伴隨著大規模的金融危機，遠東外貿總額分別比上年下降了17．6%和13．3%，［1］國內有支付能力的需求銳減，企業投資能力下降，進口大幅度減少。

從對外貿易結構上看，即使是外貿額增長的年份，也是出口大于進口，這主要源于地區工業生產量的下降。在國內消費品縮減的情況下，為拉動經濟只能大批增加原材料出口的份額，由此觸動哈巴羅夫斯克區、濱海區和薩哈林州貿易順差的極大增長。但是與之相反，勘察加州的數據指標卻呈縮減態勢，同樣阿穆爾州和馬加丹州的貿易平衡指數是負增長，這充分證明與進口相比出口增長的高速。

（四）消費價格指數過高，通貨膨脹嚴重

消費價格指數（C P I）是反映居民生活中的產品和勞務價格所統計出來的物價變動指標，也是衡量通貨膨脹水平的重要指標。俄羅斯遠東1994年消費價格指數幾近于全俄水平，而1996年則是全俄的122%，表明俄羅斯遠東的通貨膨脹率已經超過俄羅斯其他地區。就俄羅斯遠東而言，1995年消費商品與服務價格比上年增長，其中漲速最高的是猶太自治州，為244．6%；其次是勘察加州和薩哈林州，分別為239．2%和238．9%。［2］從1995、1996和1997年3年比較來看，俄羅斯遠東地區消費價格指數的指差逐年縮小。也就是說，1995年遠東地區通貨膨脹最高與最低的水平差（指差）為44．2%，其中猶太自治州漲幅最高，為244．6%，馬加丹州漲幅最低，為200．4%；1996年指差為11．2%，其中薩哈林州為131．8%，哈巴羅夫斯克區為120．6%；1997年指差為8．6%，其中猶太自治州為114．9%，薩哈共和國為106．3%。尤其需要指出的是，1996年，消費價格指數低于全俄水平的是哈巴羅夫斯克區、馬加丹州和 雅 庫 特，分 別 為 120．6%、121．3% 和121．8%。［1］消費價格指數漲幅愈高，通貨膨脹愈嚴重，意味著貨幣（盧布）貶值，供應短缺，進而導致居民生活不穩定，經濟前景暗淡。

（五）居民收入與支出基本持平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因通貨膨脹而導致貨幣貶值，遠東居民收入與支出基本持平。也就是說，工資收入扣除生活等必要的費用外，很少用于投資，也基本沒有結余，或僅有少量結余。只有個別地區（如勘察加州等）受特定因素（如意欲遷出所居住地而進行積蓄等）的影響，存在著儲蓄傾向。

圖1 1995年遠東地區居民人均貨幣收入與消費（千盧布）［1］

從上圖1可以看到1995年遠東地區居民收支情況。其中人均收入最高的是馬加丹州，月平均收入為1052千盧布（不計實際消費值），薩哈共和國（雅庫特）為996千盧布，勘察加州為939千盧布。人均支出（消費）最高的是薩哈共和國（雅庫特），為996千盧布，馬加丹州為724千盧布，勘察加為662千盧布。私人儲蓄最高的是馬加丹州和勘察加州，分別為31%和29%。私人儲蓄最低的是濱海區和哈巴羅夫斯克區，分別為9%和13%。［1］這一數據充分說明，濱海區和哈巴羅夫斯克區居民對較低價格消費品具有相對較大的選擇，消費傾向性強。刺激勘察加州和馬加丹州居民儲蓄傾向的主要因素是為改變居住地而積累必要的資金。

二、轉型期俄羅斯遠東經濟分析

（一）投資縮減：遠東經濟陷入困境的主要因素

對遠東經濟的投資主要源于三方面主體：一是中央政府的預算投資，二是國外資本的引入，三是私人企業家的投資。20世紀90年代，處于轉型期的俄羅斯財政嚴重赤字，用于未來發展的預算資金份額大幅度縮減，對遠東的資金投入嚴重不足。表現在遠東在全俄主要資本投資總量中的份額持續減少，1990年為8．3%，1997年降至4．9%。1997年與1996年相比，聯邦預算額由15%縮減到14%，［1］由此聯邦投資與地區預算資金產生偏差，企業發展的基本資金嚴重不足，2／3靠借貸資金，這極大提升了金融資源市場在企業實際投資活動中的作用。

另外，由于中俄邊界等歷史遺留問題，俄羅斯遠東中央與地方政府對該地區的認知一直存在著誤區，即認為遠東的國家政治戰略遠遠高于地方經濟利益，因而重點投資遠東的軍事工業，而對其他經濟的投入明顯不足。眾所周知，遠東土地面積是俄羅斯國土面積的1／3，而人口密度僅為每平方公里2．5人（1999年以前），比中國黑龍江省或吉林省的人口密度少十倍以上。有俄羅斯學者指出：“蘇聯解體后，‘1995年俄羅斯民族危險性的觀念’和由此構成的從巴爾干到太平洋整個歐亞范圍內的地緣政治真空潛在而強烈地刺激著遠東的‘力量中心’——日本和中國積極性的增長。可是對于俄羅斯而言，這是極大的危險”。［3］基于這一理念，俄聯邦政府所制定的許多政策嚴重背離遠東的經濟發展，對地區經濟產生比較消極的影響，導致地區新的經濟矛盾。

（二）稅率過高：遠東經濟運轉不暢的內在動因

俄羅斯遠東資源豐富，是國外投資者眼中的寶地，然而外商投資者在投資過程中卻步履維艱，投資成效并不顯著。俄羅斯雖然制定了保障外商投資的法律，但是仍然缺乏必要的保障措施，突出表現在投資法不完善，缺乏明晰的稅率和貨幣政策，從而導致外商納稅負擔過重，特別是交通運輸稅過高。盡管遠東地方政府在稅收方面實行了一些優惠政策，如當作為法定基金而被用于生產的革新和發展中的投資利潤增加時，可免收增值稅，從事生產經營活動的外資企業頭三年免稅，但是稅收優惠的力度不大，外國法人的納稅負擔仍然繁重。在濱海邊疆區，外國法人每年利潤稅稅率為35%，年終繳納。紅利收入應向基地繳納15%的償還稅，版權、執照、租賃等還需繳納20%的稅。［4］此外，外商還要按季度繳納俄羅斯聯邦規定的其他法定稅。其次，許多投資者指出，在俄羅斯辦理財產過戶手續非常難，必須是“1＋1制”，即預先找到一位社會地位穩定且有一定固定資產收入的俄羅斯人作為合作伙伴才可辦理。而在出現合作爭議或合作破裂問題時，地方政府缺乏解決問題的行之有效的方法，拖沓、偏袒、疏漏現象時有發生。再次，俄羅斯盧布匯率不穩定也是制約投資的不利因素之一。穩定的貨幣匯率有利于市場的穩定。俄羅斯匯出利潤規定，外國投資者繳納有關稅款之后，可以將進行投資有關的外匯收入，包括所得收入、利潤、紅利、代理傭金、技術援助和技術服務費等匯出境外。但是在具體操作時，有時人為地限制匯出的款項，對攜帶外匯出境的外國私營者，地方海關嚴卡，如果證件不全或數額過大，則有可能會被扣住并查收多余金額。這種不暢的投資環境極大地挫傷了投資者對遠東市場投資的積極性，是導致遠東經濟運轉不暢的內在動因。

（三）產業結構單一：遠東經濟發展滯后的深層危機

俄羅斯遠東依托其豐富的自然資源發展起傳統的石油、天然氣、漁產、木材、煤炭等產業結構，而紡織、化工等輕工業生產相對滯后，這種產業矛盾在計劃經濟時代并不突出，因為有國家扶持。可是轉型期這種矛盾日益突出，遠東居民所需的糧食和日用消費品等均依賴從中國、日本和韓國等國進口。并且，遠東地區產業結構不合理現象較為嚴重。根據1995年的數據統計，哈巴羅夫斯克區的工業結構成為充分限制工業發展的障礙，表現在漁業等食品工業、有色金屬工業和能源工業三部門的份額只占工業生產的45%。與之相比，其他地區的工業結構更趨單一，比如薩哈共和國的有色金屬和燃料工業是占優勢的專門化部門，1995年其份額占整個工業生產的75%；勘察加州的食品工業（包括漁業）和電能工業約占工業生產的83%；馬加丹州電能和有色金屬工業在工業產品生產中占78%。［1］產業結構不合理、地區自發性調整又跟不上，結果導致產業鏈的“斷檔”，嚴重制約遠東經濟的發展。

（四）人口驟減：遠東經濟持續衰退的潛在因素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俄羅斯遠東地區人口呈現逐年遞減的趨勢。1990年，俄羅斯遠東地區人口數為804萬人。1996年，人口縮減為781萬人，與上年相比減少了1．1%，而在1990－1996年期間，遠東地區人口數縮減了7%。其中，馬加丹州減少得最多，約為原來的2倍；其次是哈巴羅夫斯克區，減少了15%；再次是勘察加州和薩哈林州，分別減少了14%和11%。遠東地區人口在全俄人口指數所占份額從1990年的15%下降到1996年5．0%。［1］人口減少，不僅表征著地區勞動資源的縮減與惡化，而且表明遠東地區經濟中附加值產品現實生產量的絕對降低，即人口降低1%，遠東地區生產總產量相對就縮減10%，這意味著遠東經濟的衰退和改革趨勢的弱化。

此外，遠東人口分布失衡較為嚴重，即人口主要集中在南部阿穆爾河流域和鐵路沿線城市里，其他地區特別是農村則人煙稀少。造成俄羅斯遠東人口驟減的原因主要是地區經濟發展的滯后，居民生活水平下降，收入偏低，價格過高，社會基礎設施不健全，居住環境得不到改善。這導致遠東人口大量流入亞洲、歐洲和俄羅斯中西部地區，并且外流人口以高素質專家、技術骨干和年富力強者為主。1999年遠東地區人口外流量是1986年的7倍。［1］二是低出生率。從1993年開始，遠東地區人口死亡率超過出生率，特別是有勞動能力男性的超高死亡率加劇了遠東人口的自然下滑。而2歲至16歲年齡段的人口數大大減少，則意味著未來有勞動能力人口的缺失，直接影響到遠東經濟的發展。再次是遠東偏北地區寒冷的氣候、滯后的交通狀況和不發達的教育，使得許多俄羅斯家庭為了子女的未來被迫遷移。總之，俄羅斯遠東人口流失不僅使城市許多專業技術人員斷檔，使部分鄉村空無人煙，也導致人口性別和年齡結構的惡化，進而引發社會的不安定，并嚴重威脅到俄羅斯的國家安全戰略，因此穩定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人口已成為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最為緊迫的任務。

三、轉型期俄羅斯遠東經濟發展路徑及對我國圖們江區域開發與合作的啟示

20世紀90年代，很多俄羅斯企業未做好轉型的充分準備，破產、拖欠工資、三角債等問題層出不窮。例如，易貨交易的經濟運行模式實際上就是轉型期俄羅斯及其遠東“偽市場”經濟的畸形兒。易貨交易在轉型期被認為是工商企業存活的“救心丸”，因為俄羅斯中央政府財政嚴重赤字，外商投資又不足，為解決貸款問題只能訴諸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資金援助。后者同意為其提供備用貸款，但要求俄羅斯政府縮減嚴重的預算赤字，這意味著放棄支付大批國防訂單，結果造成軍事企業資金減少。由于軍企拒不履行納稅義務，而稅收欠款使聯邦或地方政府停止部分預算開支，導致下層部門資金短缺。陷入三角債的企業只好拖欠供應商資金，并與供應商一起拖欠政府稅收，稅收欠款越積越多，又導致政府部門預算不足，只好進一步削減開支，如此往復、惡性循環。可以說，正是由于嚴重的三角債問題，才導致易貨交易在20世紀90年代泛濫開來。［5］易貨交易雖然是轉型期企業力圖保護自己免受市場侵害的潛規則，但畢竟不是完善市場經濟的正途，因而隨著俄羅斯遠東經濟的發展而逐步消失。

（一）轉型期俄羅斯遠東經濟發展的路徑

1．降低關稅，吸引外資，加大投資力度

外商投資對刺激并促進俄羅斯遠東經濟的發展起著巨大的作用，根據現行體制下進出口關稅名目繁多、稅率過高、貨幣不穩定等不暢的投資環境，俄聯邦政府應打破地方貿易保護主義，采取降低進口關稅，加強稅收紀律和海關監督，允許工業用地自由買賣，開放資源開發項目，創辦經濟特區，拓展區域合作渠道等有效措施來吸引外資，刺激資金流入，從而使俄羅斯經濟真正納入到亞太國家和地區經濟一體化上來，以便盡快加入WT O。

轉型期以來，俄聯邦政府認識到遠東經濟振興對俄羅斯經濟發展的重要性，相繼頒布《1996－2005年地區發展國家規劃綱要》、《遠東和貝加爾地區2025年前社會經濟發展戰略》等，加大對遠東的投資力度。俄羅斯總理普京還擬定了遠東發展“三步走”的宏偉計劃：2010－2015年為第一階段，計劃投資800億—900億盧布，建設基礎設施新項目以及工農業領域新項目，提高就業率，對西伯利亞大鐵路、貝加爾—阿穆爾鐵路進行現代化改造，修建新的海港等。2016－2020年為第二階段，主要任務是實施大規模能源項目，完成核心運輸網絡創建，增加對所開采的原材料進行深加工產品的出口份額。2021－2025年為第三階段，主要任務是實施大型開采、加工和石油天然氣出口項目，完成大型能源和交通項目的建設，擴大在優先科研領域的領先地位。［6］相信這些舉措能加速俄羅斯遠東經濟的騰飛。

2．進行深入的產業結構調整

石油、天然氣、有色金屬、煤炭、木材等是俄羅斯遠東地區傳統而占優勢的產業，也是俄羅斯對亞太國家和地區定向出口的主要戰略性物質。在穩定出口的前提下，俄羅斯遠東應改變以往大量原材料低價甚至傾銷價競爭出口的混亂局面，在這些產品的深加工方面做文章，由粗到細，由附件、半成品到完件、成品，逐步占領市場。另外，在調整傳統產業結構的同時，還應大力拓展新興的產業，如經濟園區、交通物流業、旅游業和娛樂業等。也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完整而有序的產業結構鏈，市場才能做大做活。

3．更新設備，建立現代生產工藝

或許是資金不足的原因，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遠東地區很多企業生產陳舊，仍沿用計劃經濟年代的老化設備，用老化設備生產老化產品其實就是典型的偽市場經濟，也是制約企業向高、精、尖產品生產發展的不利因素。從世界經驗來看，無破就無立，比如日本戰后，經濟遭到覆滅性的破壞，一切都從零開始，雖然艱難，相反卻刺激了日本企業家的想象力和創新力。他們對生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在建立新的、非傳統生產時采用了最新工藝、先進設備和建筑材料，在此基礎上生產出的產品在世界市場上更具有競爭力。對俄羅斯遠東而言，建立零起點的現代生產工藝要比對舊工藝的改造與修復更能節約資金成本和勞動力，為此必須加強與亞太國家和地區的區域合作，從國外引進先進的生產工藝，利用新技術生產新產品。此外，還應不斷提升自身的創新能力，開發新產品。

4．擴大就業，提高居民福利，增加人口

俄羅斯遠東的資源潛勢遠未得到充分開發和利用，人口縮減、勞動力資源匱乏是其關鍵因素之一。而人口大量遷移的主要動因在于遠東的社會基礎設施陳舊、勞動生產率低、失業率高、交通與教育滯后、居民得不到應有的工資與福利。為有效地吸引勞動力，穩定遠東地區的人口，一是擴大就業率，在保護自然資源的前提下加大在能源、礦產和森林等方面的開發力度；二是創造并提供有競爭力的高報酬的工作崗位，吸引具有先進技術的知識人員的積極參與，充分發揮他們的潛力和價值；三是改善住宿、教育等生活條件，提高居民的生活福利，為此要大力發展住宅建設，提高住宅的可用度。只有這樣，才能吸引外來人口的遷入。

（二）俄羅斯遠東經濟發展對圖們江區域開發與合作的啟示

俄羅斯遠東是極富資源潛勢也是亟待開發的沃土，然而依靠現有的國力、財力和人力，遠東開發還面臨著諸多困難與問題，因此，俄羅斯遠東欲發展經濟，就應依據其獨特的地域和資源優勢，發展與中國、朝鮮、韓國和日本、美國等亞太國家和地區的區域合作，共同開發。而中國無疑是俄羅斯遠東經濟發展的最優合作伙伴之一，不僅地域相鄰，經濟還互補。也就是說，俄羅斯遠東重工業、采掘業比較發達，同時擁有儲量極大的漁業資源、礦產資源和木材資源等。然而，它的輕工業基礎比較薄弱，勞動力資源嚴重不足，投資需求非常大。中國則擁有大量的人力資源、農業資源以及必要的資金儲備，這種資源差異決定了中俄區域合作經濟互補性特點。俄羅斯聯邦政府為加大遠東開發力度而實行的一系列舉措、2012年亞太經合組織大會（A P E C）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召開，無疑為中國發展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合作提供了良好的機遇。具體來說：

1．擴大陸海聯運，提高通關效率

琿春口岸1996年開通了由口岸經扎魯比諾至日本予三島的陸海聯運航線，1998年正式運營，而2000年又開通了經俄羅斯扎魯比諾港至韓國束草市的客貨航線，初步實現了“借港出海”的目標，但是扎魯比諾港年吞吐能力遠遠比不上納霍特卡港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港，這不利于吸引大宗合作項目的開發，所以還應借用雙方政府力量，進一步開辟新的陸海聯運航線，改變目前以民貿為主體、大項目少的不利局面。另外，口岸開放的數量和質量，標志著該國該地區對外開放的水平和經濟發展的速度。綜觀琿春和克拉斯基諾口岸，在查驗機關、查驗設施、時間、公休制等方面存在著不對等現象，俄羅斯通關手續繁瑣、環節較多，軍事區進出口設置兩道哨卡，對過往客商進行重復檢查。兩國海關應在對等的前提下交流合作，為雙方邊貿旅游提供最優的通關環境，這有利于維護雙邊睦鄰友好、興邊富民，保持邊境地區的穩定。

2．基礎設施建設的合作開發

俄羅斯遠東目前基礎設施比較陳舊、落后，若在區域合作基礎上利用我國豐富的勞動力資源，無疑會盡快改善交通運輸、城市建筑的老化現象。琿春口岸通關大廳寬敞明亮，有10個查驗通道，查驗速度快，而克拉斯基諾口岸仿佛一個封閉的集裝箱，窄小暗淡，2個查驗通道，查驗速度很慢。琿春市區至長嶺子口岸為14．5里的混凝土路面，而克拉斯基諾→斯拉夫揚卡→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公路損毀比較嚴重，一些地段路況凹凸不平，傾斜下陷。盡管俄羅斯濱海區政府為了迎接2012年的A P E C大會，對公路進行擴建整修，但是沿途鮮見人員集中施工，這對加速區域合作很不利。另外，吸納中方資質高、經驗豐富的建筑公司參加俄羅斯遠東大型建筑（如大橋、辦公大樓、民用住宅等）的合作施工，可以推進俄羅斯遠東的基礎設施建設。

3．創辦自由貿易區與合作園區

在原有琿春、克拉斯基諾互市貿易區和烏蘇里斯克合作園區的基礎上，有必要在延吉、吉林、長春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哈巴羅夫斯克等地進一步創辦自由貿易區、出口加工業區、關稅區和經濟技術開發區，為中俄雙方提供有利的合作平臺。為此政府要增加投資力度，為投資者提供最大優惠政策，一方面改造和擴建老園區，另一方面增加新的園區，不斷提高合作規模和科技含量。

4．旅游開發合作

目前，中俄邊境旅游還存在著線路單一、景點不多、衛生條件差、導游素質低等諸多不利因素，應開辟新的旅游線路、景點，向省區內地輻射。譬如，開辟符拉迪沃斯托克—琿春—延吉—長白山線、符拉迪沃斯托克—琿春—吉林—長春線、長春—吉林—琿春—符拉迪沃斯托克—納霍特卡線等。這些線路的開辟還有待于長春—符拉迪沃斯托克跨境高速公路和符拉迪沃斯托克—長春、符拉迪沃斯托克—延吉航班的盡快建成。為此，中俄雙方應在導游培訓、服務設施等方面加強合作。

5．文化交流與合作

文化交流也是促進經濟發展的有效方式之一，中俄雙方應以“漢語年”、“俄語年”為契機，在省、區、州政府間、高等教育機構和科研院所間以及民間等不同層面展開廣泛的文化交流與合作，包括聯合辦學、互派教師、民俗節、藝術與語言比賽、體育競賽、電影周等。

總之，中俄雙方還可在農業科技、能源開發、森林采伐與礦產開采等領域展開區域合作，但是無論何種規模和層次上的合作，都應秉著誠實互信、互利共贏的原則進行，只有這樣，才能不斷地擴大合作領域、提升合作能力，共同推進圖們江區域和俄羅斯遠東的開發與合作。

注釋：

①ВРП（Валовойрегиональныйпродукт）俄羅斯遠 東地區戰略委員會提出的經濟發展基本評價標準，與國內總產值（ВВП）相對。

［1］И．Бойко，О．Петрунин．Аналитический обзор экономики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Россиив1996－1997 гг ［Ｊ］． Дальний Восток России：экономика инвестиции конъюнктура，1997，（2）：4，6，4，4，5，5，5，5，5，6，7，7，4，6，5，5．

［2］ И．Бойко．Аналитический обзор экономики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Россиив1995－1996гг［Ｊ］．Дальний Восток России：экономика инвестиции конъюнктура，1997，（1）：6，7，7，7

［3］ Концепц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Росси в 1995 году［M ］．М：Информационно－издательское агентство“Обозреватель”．1995．91．

［4］［俄］塔馬拉·古托娃．外國公司常駐代表及濱海區現代企業的基本納稅觀［J］．俄羅斯遠東，1997，（1）：3－4．

［5］［英］阿莉娜·V·萊德尼娃．俄羅斯社會的潛規則——后蘇聯時代政治與商業領域中的尋租行為［M］．王學東，等譯．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09．141－142．

［6］俄羅斯遠東開發中國企業有機會［E B／O L］．http／／www．gtja．com／help／gsggNews Con t e n t．j s p？d oc I d＝6807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