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訓 張新寧
論轉型中化解矛盾的三大重點
——破除“崩潰”、“陷阱”的系統工程
楊承訓 張新寧
為順利實現我國經濟的大轉型,必須掃除西方“中國崩潰論”、“中等收入陷阱論”之類觀點的影響,在充分利用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同時,用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分析和化解正在凸顯的社會矛盾。化解經濟轉型中深層次矛盾的三個戰略重點分別是:一要依靠“第一生產力”提高經濟質量,以質量帶速度;二要著力消除兩極分化,優化基本經濟制度;三要在擴大開放的同時大力增強國家的綜合實力,并以三大重點架構一個巨型的系統工程。
“中國崩潰論”;經濟轉型;經濟質量;兩極分化;綜合實力
正當我國進入新的重要戰略機遇期和社會矛盾凸顯期之際,國際上除“中國威脅論”之外,“中國崩潰論”也陳渣泛起,甚囂塵上。美國軍事政治專家喬治·弗里德曼聲言:“我對中國的評價是崩潰,而不是崛起。中國做得很好,但同時面臨著諸多問題,其中最核心的問題是貧困。”①而更有分量、有“末日博士”之稱的努里爾·魯比尼日前語出驚人地宣囂:“中國大概會在2013年后遭遇一場硬著陸。事實上所有與過度投資有關的歷史場景都會以一場金融危機或長期的低增長來謝幕。”②金融大鱷索羅斯6月14日在索羅斯接受采訪時稱:“中國已經錯失了抑制通貨膨脹的機會,中國經濟目前可能存在硬著陸的風險。”“中國治理經濟的藥方正逐漸喪失效果,且工資上漲推動的通脹正在顯現。”③還有人提出所謂“中等收入陷阱”論(不論作者的主觀動機如何),暗示中國也會因進入人均中等收入水平而面臨陷阱,成為國內的議論熱點(對于這個觀點我們在另一篇文章作了分析)。凡此種種,不一而足,都是講中國很難渡過一個似乎很難度過的時期。這除了基于他們的立場之外,其觀察問題的方法也是錯誤的。
首先,要全面看我國不僅面臨著許多深層次矛盾,而第一位的還是大好的戰略機遇期。整個的世界大趨勢沒有變,我國的基礎愈加豐厚、堅固,方針已經明確,此處不多論述,但絕不可忘掉這一個主要方面。
其次,對于現實存在將要顯現的諸多矛盾,也要做具體分析。無非是三個方面:一是經濟轉型中遇到的資源、環境、通貨膨脹以及與此相連的經濟結構調整、經濟質量提高問題;二是社會矛盾中由于分配不公造成的近乎兩極分化的矛盾以及由此產生的諸多社會問題(特別是腐敗);三是國外的威脅,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實施戰略東移,設法孤立、包圍中國,采取兩面政策。這些都是我們已經預料到并且正在切實解決的問題。
再次,這些矛盾雖然突出,也還遠沒有達到所謂“崩潰”、“硬著陸”、“陷阱”的程度。歷史地看,新中國成立60多年,包括改革開放30多年,也多次遇到過重大的困難和曲折,不但沒有“崩潰”,反而通過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和實施正確的決策,化解了這些矛盾,而且變害為利,總結了經驗教訓,以更加堅實的步伐前進了。毛澤東早就指出,社會主義在發展中存在矛盾,而矛盾正是發展的動力。可以說,在任何發展階段都會有矛盾,只是各有特殊性罷了,并不可怕,我們積累了極其豐富的化解矛盾的經驗,包括抵御金融危機的寶貴經驗。
復次,我國已經奠定了化解矛盾的物質基礎。現在的困難比起解放初期、暫時困難時期要小得多。鄧小平早就指出:“從根本上說,手頭東西多了,我們在處理各種矛盾和問題時就立于主動地位。”④江澤民和胡錦濤同志也都多次講,我們在發展中用發展的辦法能夠解決發展中的問題,解決困難的實力要比困難大得多,包括兩萬多億外匯儲備金融資產(相當于GDP總量的1/3以上),綜合國力已上升為世界前列(其中GDP總量為世界第二)。
最后,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黨的頭腦十分清醒。固然,樹立憂患意識是必要的,但我們要的是積極憂患意識,讓大家共同認識齊心協力化解矛盾。從大局上說,就是認識和把握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長期性、復雜性和過渡性,認識和把握時代的特點和國際環境變化的新特征,最有力的武器乃是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所以,我們不能跟著西方一些人的誤導走,而要用馬克思主義態度分析矛盾、尋找解決矛盾的辦法。
縱觀時代特征和國內外大環境,我們在充分利用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同時,需要看到矛盾集中凸顯的風險。可以概括為三種“陷阱”:(1)最大的歷史鏡鑒是蘇聯從崛起——興旺——衰落——覆滅的過程,讓西方實現了“和平演變”的陰謀。從發展的速度、人均GDP的數量來看,當時的蘇聯遠遠超過中等發展國家,但是由于不進行改革,不警惕和防止西方敵對勢力和平演變陰謀,不認真反腐敗,乃至形成一個特權階層,加之方針政策上出現一系列重大偏差,尤其沒有弄清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乃至被資產階級野心家篡奪政權,最后導致“崩潰”。這個“陷阱”要比“中等收入陷阱”大得多、危險得多。(2)西方敵對勢力設置的諸多“陷阱”。應當看到,西方國家分化、西化、顛覆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各種謀略和手段具有新階段的一些新特征,包括軍事上威脅、經濟上遏制、意識上的滲透等。我們應當用新的思路、新的方式加以有效防范和克服,提高我們黨的執政能力。(3)不同發展中國家遇到的某些共性風險(即所謂“中等收入陷阱”現象),需要增強憂患意識。
對于化解新時期前進中的矛盾,中央已經講了很多,我們這里想談一談以規避、化解經濟轉型中深層次矛盾相互聯系的三個戰略重點,可謂破除“崩潰”、“陷阱”的系統工程。
從生產力方面說,我國走過了均衡高速發展時期,也積累了許多矛盾,最主要的是資源消耗過多、環境污染嚴重、通貨膨脹突出、國內需求不足、外向型經濟過大等,一句話,經濟數量增長很快、質量偏低。這就面臨著一個經濟大轉型,就是中央提出的以科學發展觀為主題、以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為主線,總體上是實現由經濟數量增長掛帥向經濟質量主導的軌道轉變。應當說,這也是一場深刻的革命。限于篇幅,這里僅談幾點。
1.轉變發展觀念,把提高經濟質量排在首位
以往,我們的觀念里長時間內存在著“GDP拜物教”,就是把GDP的數量增長視為發展的最重要的標志和任務。目前這個問題不但沒有徹底解決,反而熱度更高,以致使高耗能、高污染的許多產業和企業死灰復燃,各地方競相攀比GDP增長速度,且層層加碼。誠然,GDP數量是必要的,它標志著財富的增長量。然而,GDP本身也有質量問題,就是說經濟發展效益要高、消耗要少、污染要減、市場要大、競爭力要強,必須從粗放經營向集約經營轉變。否則GDP再多、產品再多,但其社會成本、經濟成本過高,國內外沒有市場,那也不能夠持續發展。加上投資過多、流動性大,勢必引發通貨膨脹。我們并不是不要GDP,而是要由數量掛帥變為質量主導,用通俗的話說,是提高GDP的含金量,一個錢可頂幾個錢用。比如說,一項工程建成得特快,但質量很差,壽命短,還會引發很多事故,成本極高,這種GDP就是很大的浪費。再如,以GDP每增加1%耗地量來說,我國與日本相比為20∶1,對于我們這個人多地少的國家來說真是代價太大了。還有所謂“拆遷經濟”(拆了建、建了拆),從數量上講可能GDP反復增加,但是浪費嚴重,成本很高,效用太低。這種GDP有多大用處呢?甚至會造成重大損失,等于用現在的功壞子孫的事,只落虛名而無實惠。這種觀念都知道不科學,乃至自欺欺人,但是勢頭不減,這里有一個思維定式的慣性,更是“官本位”思想在作怪。一些地方官追求奇跡,搞政績工程,只顧眼前的利益而不顧長遠的后果。所以,轉變發展觀是一場深刻的思想革命,它同我們的政治體制、干部體制都有密切的關系,解決起來恐怕需要一場深刻的體制改革。然而,這是不可回避的。
2.切實把“第一生產力”擺在第一位
鄧小平早就說過“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中央也把科技創新和科技進步作為發展的基本動力。最近,中央又要求到“十二五”末,研發投入占GDP的1.5%,企業的研發投入占銷售收入的2%,央企研發投入占銷售收入的2.5%。然而,事實上我們許多地方領導并沒有把“第一生產力”擺在第一位,往往是口頭講重要,實際上次要,乃至被邊緣化。比如,有人認為科技是軟東西,遠水不解近渴,熱衷于搞短、平、快項目(有的是利益驅動、頂風違法干的,如許多縣市大肆侵占、違法占用耕地,搞什么旅游度假村、高爾夫球場和引進高污染、高耗能的企業),對科技創新的長遠意義認識不足。我們以為,經濟上比較落后的地區發展目前大量需要依靠外力(廣泛引進),但從長遠看,最終還主要靠內力,而內力的主體是科技創新和運用的能力。如果老是停留在一些短期行為上,將來必定缺少發展的后勁,更難以轉變發展方式。再如,有的地方把科技當作裝飾門面的東西,為了省錢,甚至把科研機關變成賺錢的企業,這好像一時節省了開支,但科技人員都忙于混飯吃,不僅科研本身缺少經費,就連科技人員的精力也不會集中于創新和應用。有的把科研管理機構當作安置冗員的地方。此外,許多地方負責的領導人換得太勤,用百姓的話說,還沒“暖熱窩”就走了,不可能用好研發經費。有些企業看眼前能賺錢的事多,缺乏長遠的戰略謀劃,不重視科技研發,甚至有意違背科技的要求去賺昧心錢。比如,近來出現的“瘦肉精”事件,使一些知名企業大傷元氣。算總賬,貪小便宜,不下工夫搞研發,是得不償失的。這些教訓應引以為戒,如不扭轉,就很難真正落實科學發展觀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
現在看來,科技創新和科技進步的成果也還是虛的多、實的少;得獎的多、轉化的少,尤其是科技成果的產業化不足。為此,應該下狠心增加科技投入并認真提高其效率。這里要提出錢從哪里來?可考慮:(1)“集”:各地黨政一把手重視就可集中財力,把研發投入占GDP的比重作為一項政績指標加以考核。(2)“擠”:從非重點中多擠出財力,發揮財政投入四兩撥千斤的作用。(3)“勵”:對各類企業研發投入落實鼓勵政策,除了政府直接撥款支持高新技術之外,重要的是落實稅收優惠政策和對高新產品的政府采購,有的放矢地培植科技成長型企業。(4)“融”:協調鼓勵金融機構支持科技開發、貸款優惠(地方政府也可以給部分貼息),爭取有更多的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用更多的貸款支持企業高新技術研發活動。(5)“節”:下決心杜絕鋪張浪費,把節約下來的經費支持科技開發和技術推廣。(6)“理”:理順關系,統一歸口,并增加對優秀人才的支持,圍繞重點項目、重點實驗室造就更多的科研領軍人物和骨干,同時對各類技術發明特別是個人發明大力支持,形成創新的競爭氛圍。
那么,如何提高科技投入效率?一是確定主攻重點,每年抓幾個攻關項目,使之較快產業化、見實效。二是認真審查科技團隊結構及其科研活動情況,真正把錢用在科研上(這方面管理不嚴,浪費很大)。三是強化審計,對科技支出應全面審計,還可抽重點項目投資全面追蹤,杜絕學術腐敗、浪費資源。四是將科技成果的經濟效益與科技人員的創新勞動掛鉤,加大激勵力度(如利潤50%以上分成)。可以預料,用不了三五年的工夫,就會顯見成效。
3.在優化經濟結構中大力發展生態生產力
優化經濟結構,尤其是產業結構,是提高經濟質量、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方面。對于這個問題,大家論述很多,我們這里特別強調一下大力發展生態生產力問題。從我們所處的時代和經濟規律的要求來看,生產力的內涵必須深化,外延必須拓展。應當樹立廣義的生產力理念,就是說大生產力應當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基礎生產力,就是生產力的自然基礎,即生態生產力;二是科技生產力,是人對自然的探索、利用和改造;三是實現的生產力,它就是現實經濟的主要方面。為什么提生態生產力呢?這本來是地球上存在生物以來原來就有的,人類的生存和發展離不開生態環境。然而,以前的矛盾尚不突出,而在工業革命之后,人類對大自然進行過度的索取,環境遭到空前的破壞,生態問題日益突出,它制約人類的生存、經濟的持續發展。當我們過度索取的時候,大自然就會對人類進行報復。近幾十年來,人類的生態環境破壞嚴重,壓縮了人類生存和活動的空間,乃至損害人類的健康,我國尤為嚴重。發展經濟如果把生態置于腦后,甚至去破壞它,生產力不但不會發展,而且會愈加萎縮,乃至成為傷害當代人和子孫后代的一種自然力量。比如,土地的荒漠化、大氣和水的污染、臭氧層的破壞、大量生物種類的滅絕、資源特別是能源接近枯竭、突發的重大自然災害愈發不斷(日本近期就是一個典型),加上人口急劇增長,這就造成了生態危機。西方有許多學者對此抱有悲觀的態度,認為人類將走向滅亡。這當然言之過甚,然而生態的確制約著現實經濟發展。反過來說,利用好生態生產力又可以促進人和自然的和諧、增加生態財富和社會財富,發展生態經濟和生態產業。我國在經濟轉型中,已經把生態問題作為一件大事,劃分了生態功能區。同時還要大力發展生態產業,包括森林、海洋、大江大河的生態治理工程以及城鄉的環境保護等等。這里就有一個順應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兼容閾際,就是在順應自然規律前提下改造自然,優化生態環境。目前這方面的工作還相當薄弱,以至在一些人當中存在著先富裕后治理的觀念,實際上是西方發展的老路。我們經濟轉型的一大任務,就是認真花力氣優化生態環境,在優化生態環境中發展現實生產力,包括發展生態經濟和生態產業,為當代和后代創造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廣闊空間。
從生產關系上說,要認真解決兩極分化問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一大任務是由外向經濟為主,轉向以擴大內需為主,拓展國內市場,減少對國外的依賴。其基礎就是分配公平,增加居民收入。所謂“中等收入陷阱”作為一種現象,主要是由于它們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中加深了貧富差距,擴大了兩極分化,造成社會矛盾激化,反過頭來縮小了國內市場,畸形擴展了對國外的依賴,而使矛盾積累起來導致經濟發展緩慢乃至停滯,并在一些地方發生內亂和局部戰爭,加之外國插手便更會復雜化,乃至走向崩潰。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在改革中一直強調避免兩極分化。當然,我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尚不完善,在許多方面很容易滑向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于是無形中擴大了貧富差距。對于這個問題,鄧小平早就做出預言,告誡后人關注。
鄧小平1993年說:“十二億人口怎樣實現富裕,富裕起來以后財富怎樣分配,這都是大問題。題目已經出來了,解決這個問題比解決發展起來的問題還困難。分配的問題大得很。我們講要防止兩極分化,實際上兩極分化自然出現。”“少部分人獲得那么多財富,大多數人沒有,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出問題。分配不公,會導致兩極分化,到一定時候問題就會出來。這個問題要解決。過去我們講先發展起來。現在看,發展起來以后的問題不比不發展時少。”⑤此前,即1992年12月18日,他在閱讀《中國將成為最大的經濟國》和《馬克思主義新挑戰更加令人生畏》兩篇文章時也指出過:“中國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后,一定要考慮分配問題。也就是說,要考慮落后地區和發達地區的差距問題。不同地區總會有一定的差距。這種差距太小不行,太大也不行。如果僅僅是少數人富有,那就會落到資本主義去了。要研究提出分配這個問題和它的意義。到本世紀末就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了。我們的政策應該是既不能鼓勵懶漢,又不能造成打‘內仗’。”⑥鄧小平所講的“兩極分化自然出現”,既包括階層之間收入差距,也包括區域之間不平衡加劇。如果加大兩極分化的政策,那就是資本主義政策。許多發展中國家的停滯、夭折、動亂等問題(“內仗”),就是這樣形成的。
從目前來看,我國兩極分化現象的確“自然產生”了。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瀕臨兩極分化的邊緣。世界首富排行榜上,中國百億元以上的富翁已經占據了各國的前茅,僅次于美國和日本。大體上說,我國10%人口的新生富人,掌握約40%以上的社會財富,10%的貧困人口只占社會財富的2%—3%,至今還有兩千多萬人沒有徹底解決溫飽問題。如按照聯合國的標準,我國大約有2億人處在貧困線上下。世界各國普遍采用的基尼系數,中國已經達到0.48,同西方發達國家差不多。至于城鄉差別、地區差別仍有擴大的趨勢。而那些富人卻壟斷市場、滲透官場,在不少地方左右了政府的話語權。自然出現的兩極分化,在一定程度上說,我們的政策也有失誤。這很可能就是最大的不安定根源,是落入“陷阱”的危險因素。正是基于此種嚴重狀況,中央制訂的“十二五”規劃中把分配制度改革、解決收入分配過分懸殊問題作為一大任務,并同擴大內需直接聯系。
怎樣解決收入分配差距過大問題呢?有很多人主張依靠二次分配。從收入分配的實際情況看,真正影響收入差距的是初次分配,大體上說,初次分配占個人收入的80%上下,而其他方面的分配只能起緩解作用,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今后重要的是從分配的源頭上即初次分配上解決公平問題。在城鄉、地區、行業和階層之間的貧富差別中,階層差別即私營企業主和雇工之間的收入差別最大,成為兩極分化的主要表現。但有人說,初次分配中增加了勞動者收入,就會提升生產成本,會造成通貨膨脹。這實際上是一種悖論。就各國和我國目前的通貨膨脹而言,日益突出的通貨膨脹,并不是因為勞動者少許增加了些收入造成的,勞動收入增加遠遠趕不上通貨膨脹的增幅。實際上,通貨膨脹是由國內外復雜的因素所致,特別是放任市場投機行為和投資過熱為主要推力。此處不多涉及,但決不能以抑制通貨膨脹為由不去認真提高勞動者的初次分配。
當然,解決分配不公的問題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初次分配是首要的,二次分配、三次分配(即慈善事業、社會救助等)以及擴大社會保障都是必要的。不過,重點還是要抓初次分配。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初次分配的基礎是所有制結構,按勞分配的根基是公有制經濟。如果公有制經濟一再削弱,而私有企業卻占絕對優勢,那怎么能突出按勞分配的主體地位呢?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強化公有制主體地位的功能,從質上和量上加以優化。歷史地看,兩極分化是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核心是存在剝削并日益擴大。鄧小平特別強調,如果我國出現兩極分化,就走上了資本主義道路。如果產生一個新資產階級,我們的改革就失敗了。這些話的分量是很重的,也為事實所證明。我們要防止重蹈某些發展中國家的“中等收入陷阱”。如果我們實行了私有化,那么“按勞分配為主體”就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兩極分化必定愈加深化。我們應該切切實實地在消除兩極分化的基礎上下工夫,著力優化我們的基本經濟制度和基本分配制度,強化和優化市場經濟的社會主義性質,不能搞“民進國退”,更不能消滅國有經濟。對于私營企業,在改善勞資關系上必須加強規制。同時,應當強調增強反對腐敗的力度,它是我黨和人民政權的一種癌變,也是加劇兩極分化的一個因素,應當提到防止和平演變的高度來認識和踐行。對此,一日不可放松。
縱觀世界的大局,總趨勢仍然是和平、發展為主旋律,這就為我們創造一個擴大開放、利用國內外兩種資源、兩個市場創造有利條件。這就是機遇。然而,從我們所處的時代看,帝國主義仍然占據主導地位,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主導著經濟全球化的潮流。現在,資本主義已經進入了國際超級金融壟斷資本主義階段,這個“新帝國主義”時代表現為7大特征:(1)資本主義發展極端不平衡,形成了美國獨霸世界的格局,成為資本主義世界的絕對領袖和國際憲兵,把它的所謂“國家利益”擴展到全世界,到處插手;(2)美國以無比強大的綜合實力為后盾由美元霸權取代一般的國際貨幣關系,通過與實體經濟相脫離的虛擬經濟主導全球化,剝削廣大發展中國家,表現了后殖民主義的新形式;(3)壟斷最先進的技術,并與虛擬資本緊密結合,強化金融的流動性與連鎖性;(4)通過跨國公司組織推進實體產業轉移,以新形式壟斷國際商品市場與技術市場;(5)以虛擬經濟支撐軍事優勢,利用核武器與空間技術等控制全球,軍事力量布滿世界各地,尤其搶占戰略資源地域;(6)以新自由主義和“民主價值觀”作為統治意識,成為“意識帝國”,并作為戰略政策在全世界強力推行,竭力對所有的國家進行顛覆、滲透;(7)由超級的經濟虛擬化導致整體泡沫化,由金融危機引發整個經濟危機(包括債務危機、就業危機、生態危機等)⑦,并通過各種方式轉嫁于世界各國,近兩年又著力向全球推銷通貨膨脹。其中最核心的經濟特征,乃是國際超級金融資本壟斷,虛擬經濟主導國內與世界經濟。這7個特點是相輔相成、互為條件的。美國的虛擬經濟達到GDP的50倍之多,壟斷了金融的走勢和信用評估的話語權,控制或滲透各國的大銀行和股市,乃至財政。就軍事而言,它在全世界的軍事霸權也是靠金融虛擬資本支持的。美國2001——2007年累計多支出的軍事費用15468萬億美元,恰好與同期其財政赤字累計數目基本相等;同期的軍費總開支36170萬億美元,相當于2007年國債增加額(比2000年)的86.4%。這說明美國的軍費開支實際依賴的是虛擬資本,進而推動了泡沫經濟的擴展。⑧
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列強對日益強盛的社會主義中國采取兩面政策,那我們在擴大開放中也必須采取兩面政策。一方面,要參與、滲透國際經濟發展的潮流,包括同資本主義國家加強經濟往來,引進利用外資和技術,擴大國外市場和投資(“走出去”);另一方面,也要提防它們各方面的蠶食、滲透乃至各種形式的戰爭挑動(人稱冷戰思維)。美國一方面利用我國的金融資產享受(我國在美國債權近1萬億美元);另一方面又搞所謂“重返亞洲”、戰略東移,把我國的南海說成它們的“國家利益”所在,其宗旨就是設法包圍、扼制中國的發展。近期它們一再強調要搞許多聯盟,分化東亞國家,妄圖形成一個“U”字形的包圍圈。這就是告訴我們,不能存在任務和平幻想(盡管我們主張世界和平,建立和諧世界),不能削弱自己的實際地位。既要防止和平演變,也要防止武裝侵襲,包括它們用窮兵黷武的方式分散中國建設現代化的精力。
早在50多年前,毛澤東就指出:“世界上從有歷史以來,沒有不搞實力地位的事情。任何階級、任何國家,都是要搞實力地位的。搞實力地位,這是歷史的必然趨勢。”⑨近期中東、北非一些國家的遭遇表明,自身沒有強大的實力,就會挨打,就會任人宰割,乃至像20世紀初八國聯軍那樣大舉侵犯。所以,我們不能忘記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實力,包括運用高科技手段參加各種軍事競賽,提升自身的防御能力。況且,國防經濟和高科技的發展,還可提升民用經濟,推進高新科技產業的優化和擴張。同時,還要增強軟實力,爭取更多的話語權,防止文化和意識形態方面的軟侵略(美國國務卿稱之為“巧實力”)。應當看到,這些年來人們的和平麻痹觀念增大了,憂患意識和警惕性淡化了。我們應當全面科學地認識新帝國主義的特征和金融危機后的一系列表現,善于用馬克思主義觀點把握世界和我國的階段特征,把握在發展大趨勢中可能遇到的種種風險,著力增強自己的綜合實力。這也是防止落入種種“陷阱”的有力保證。
我們是社會主義大國,走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社會制度同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有根本性區別。我們能夠充分發揮制度優勢,在科學發展觀指導下統籌協調,把以上三個重點構成互相聯動的系統工程,善于用這樣的優勢去克服自身的劣勢,在抓住機會的同時迎接各種挑戰,化解構成所謂“崩潰”、“陷阱”因素的各類深層次矛盾。不僅可以避免所謂的“崩潰”、“陷阱”,而且能夠保證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
注釋
①②劉旭明:《中國經濟即將走向“末日”?》,新加坡《聯合早報》6月17日,轉引自《參考消息》2011年6月20日。③史進峰:《索羅斯再唱空中國經濟 稱治理失效存硬著陸風險》,《21世紀經濟報道》2011年6月16日。④《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3頁。⑤《鄧小平年譜》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1364頁。⑥《鄧小平年譜》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1356—1357頁。⑦詳見楊承訓、張新寧:《論生態危機和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當代經濟研究》2011年第6期。⑧詳見楊承訓:《論當代資本主義矛盾的階段性特征——國際金融危機的深層根源及其啟示》,《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2009年第1期;楊承訓:《國際超級金融壟斷資本主義新特征》,《馬克思主義研究》2010年第10期。⑨《毛澤東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50頁。
F120
A
1003—0751(2011)05—0056—06
2011—04—20
楊承訓,男,河南財經政法大學河南經濟研究中心資深教授,博士生導師(鄭州 450002)。
張新寧,男,河南財經政法大學河南經濟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鄭州 450002),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北京 102488)。
責任編輯:曉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