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產權保護與外商直接投資的跨國經驗研究

林守生

(中州大學 財務處,鄭州 450044)

知識、信息等生產要素伴隨著經濟全球化和知識經濟時代的來臨,已然成為參與市場競爭的利器和促進國家經濟增長的推動力量。目前大量的知識產權控制在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手中,因此發展中國家在發展本國經濟加快技術進步的過程中,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就成為必然的選擇。當今擁有某種知識產權的跨國公司為利用所擁有的這種優勢獲取最大利益,有意愿把這種優勢用于對外直接投資。但是,跨國公司在對發展中國家進行投資的時候十分關注東道國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并不愿意在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較弱的國家進行外商直接投資,較弱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會導致其技術存在被東道國競爭者模仿的風險。因此,發展中國家想吸引發達國家的跨國直接投資,必須首先加強本國的知識產權保護。

一、文獻回顧

對于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影響,國外學者分別在理論和實證方面做了大量研究。在理論方面,鄧寧 (1997)的折衷理論認為所有權優勢、區位優勢以及內部化優勢是跨國公司對外直接投資的三個必備條件。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將會強化東道國的區位優勢,這樣跨國公司的所有權優勢和內部化優勢會更加明顯,進而促進 FD I的增加;但過強的保護將會減小內部化的必要性,減少跨國公司的 FD I。一些國外經濟學家在南北貿易和產品周期技術擴散的理論基礎分析了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與 FD I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與 FD I的關系具有不確定性。Lai(1998)把模仿或 FD I假設為南北技術轉移的渠道,并在創新增長的框架下研究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影響,研究表明,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影響取決于技術轉移渠道。不同的渠道結果相反。Glass和 Saggi(2002)使用產品質量分析框架并注入內生的 FD I得出與 Lai完全相反的結論。Mondal和 Gupta(2008)在產品種類擴張模型的基礎上加入了內生變量 FD I、創新和模仿,以此來分析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的穩態效應,結果表明,南方國家知識產權保護的加強對南方國家的 FD I和北方國家產品創新率的影響是不確定的。在實證研究方面,一些學者認為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和 FD I之間顯著正相關。Frischtak(1993)采用OECD國家的數據發現知識產權是 FD I的重要影響因素。Maskus(1998)經過研究美國的數據發現,美國對發展中國家的 FD I是受到東道國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積極影響。而另一些學者則認為二者之間的關系是不確定的。Smith(2001)采用美國跨國企業的截面數據研究顯示,提高東道國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將會加強 FD I對出口的優勢,同時也會減弱 FD I對技術許可方面的優勢。因此,就具有一定模仿能力的東道國而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提高將會提高 FD I流量。

國內學者對這一方面也做了大量研究。學者朱東平(2004)建立了一個產量競爭模型,它是由發達國家企業和發展中國家企業所構成的一個寡頭壟斷的模型。經過研究得出:發達國家企業在決定是否對發展中國家進行對外直接投資時,主要考慮發展中國家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和成本優勢。如果成本優勢不明顯,那么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將會決定FD I。只有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才能吸引更多的發達國家的 FD I。唐海燕和程新章 (2005)以跨國公司直接投資的決策為出發點,建立模型,得出在其他條件相同的發展中國家,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更高的國家會吸引更多的 FD I。

國內外學者的研究結論都表明: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流量和規模會產生直接影響。還有一些學者通過進一步研究認為,知識產權保護還將會影響東道國 FD I行業的質量和組成。知識產權保護對各行業 FD I的影響是有顯著不同的,Nunnenkamp和 Spatz(2004)研究認為,那些技術含量相對較低的產品或技術,對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要求較低;那些難以被模仿的產品或技術,則對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要求相對較高。Sherwood(1990)發現大量證據表明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對于轉移最新技術給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較低的國家的意愿不強。Mansfield(1994)對美國 6個制造業的 100家企業進行了問卷調查,調查結果顯示知識產權保護與 FD I的決策相關。隨著 FD I在生產階段的提高,知識產權保護越來越重要。Lee和 Mansfield(1996)對美國 100家跨國公司的調查結果表明:FD I對高技術行業如制藥、信息產業和電子等行業的知識產權保護更加敏感。Yang和Maskus(2001)經過實證研究表明,知識產權保護對不同產業 FD I的影響是顯著不同的。醫藥、化工和軟件業等技術含量較高,產品容易被復制的行業的 FD I會十分依賴東道國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而對紡織業、電子產品加工等技術含量較低的商品或服務的FD I則對知識產權保護水平關注較少。因此,知識產權保護與 FD I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從行業層面來討論二者的關系可能更容易說明問題。

鑒于多數文獻以發達國家為研究對象,本文選用了2005年 47個發展中國家的橫截面數據來實證考察知識產權保護對發展中國家 FD I的影響,并選用這 47個發展中國家的六個行業數據進一步分析了知識產權保護對分行業FD I的影響。

二、模型設定、變量解釋與數據來源

1.計量模型設定與解釋

為實證考察知識產權保護、東道國特征等因素與 FD I之間的關系,本文借鑒了 Rafiquzzaman(2002)、Nicholson(2007)等人的研究,設定估計方程的形式如下:

其中,FD I表示美國對各個國家的直接投資額。GN IPC表示的是以人均國民收入來衡量的經濟發展水平。POP是指人口規模,表示市場規模。D IS代表的是投資母國與東道國的距離,說明了成本對 FD I的影響。一般而言,距離越遠,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跨國企業可能更不愿意從事 FD I;但從另一方面來看,距離越遠跨國公司的貿易成本就越高,他們可能會更愿意以 FD I形式替代出口。OPEN表示的是世界經濟一體化對 FD I的影響。TAR表示了關稅對 FD I的影響,關稅對 FD I的影響是間接的,隨關稅率升高,跨國公司FD I的意愿上升,出口下降。IPP表示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對FD I的影響。GYH表示一國的工業化水平。

方程(1)是測度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影響的基本回歸方程。

2.數據說明與描述性統計

FD I數據來自美國經濟分析局 (BEA)網站。GN IPC、GYH、POP、OPEN數據均由世界銀行網站的數據經過整理計算而得,本文預期人均 GN I即 GN IPC對 FD I的影響為正,因為人均 GN I越高經濟發展水平越高;GYH水平是用工業總產值占 GDP的百分值來衡量的,預期符號為正;POP即人口規模對 FD I的影響預期為正,這是因為市場規模越大,越能夠吸引更多的 FD I;OPEN即開放度是利用進出口總量與GDP的比值來衡量,本文預期符號為正;TAR關稅數據來自世貿組織網站的關稅分析在線 (Tariff Analysis Online),由于關稅率越高,跨國公司越愿意以 FD I替代出口,所以預期其符號為正;D IS距離變量以美國首都Washington特區到各個國家的首都的距離來表示,單位為千米,數據來源于 Google地圖 (http://ditu.google.cn/maps?ftr=0),使用距離測量工具測得,本文預期該系數是不確定的;IPP是東道國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指標,具體數據源自 Ginaret和 Park(1997)以及 Park(2008)的研究結果,東道國制度等其他特征也將會影響的符號。

表 1 各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 2 知識產權保護、東道國特征對 FD I影響的估計結果

三、實證結果與分析

表 2顯示了發展中國家 FD I受東道國特征以及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影響的估計結果。估計結果表明:東道國的市場規模、人均國民收入 (經濟發展水平)以及地理位置因素將會吸引更多的 FD I,同時 FD I受到更高的經濟開放水平吸引,關稅與 FD I顯著正相關,這些都與理論預期一致。距離變量和FD I之間負相關,這有可能是由于距離越遠對跨國公司來說意味著 FD I的成本就越高,也就削弱了跨國公司進行 FD I的意愿。

從估計結果還可以看出知識產權保護變量對 FD I產生了顯著影響。可能的解釋是:美國跨國公司對外投資時,在關注東道國特征的同時更加關注東道國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在上述分析的基礎上本文進一步討論行業特征、知識產權保護與 FD I的關系。

實證分析可知,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影響較為顯著,并受到東道國特征的限制。除此之外,不同行業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影響可能也會存在顯著的差別,那些技術含量較低或不容易被模仿的行業,FD I受到東道國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的影響不顯著;而技術含量相對較高或比較容易被模仿的行業,FD I受到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的影響將會十分明顯。

本文選取了美國六個行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數據和這六個行業的關稅數據,利用方程 (1)來考察不同行業對知識產權保護程度的要求。這六個行業分別為化工、運輸、電子、機械、食品和冶金行業。FD I分行業數據來自于美國經濟分析局 (http://www.bea.gov/international/di1fdibal.htm);分行業關稅數據來自于世貿組織網站的關稅分析在線 (http://tariffanalysis.wto.org/QueryEdit.aspx?c=y)。利用方程 (1)實證,得出 FD I與 IPP之間的相關度數據如表 3。

表 3 知識產權保護對行業 FD I影響的估計結果

表 3顯示,對于技術含量不同的行業,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變化對 FD I的影響是顯著不同的。技術含量較高的化工、電子設備等產業對知識產權保護相對敏感,化工行業的FD I與知識產權的相關系數接近 6,達到了 5.857;食品、冶金等產業對知識產權保護的敏感度相對較低,尤其是冶金行業,因為存在很高的固定投資壁壘,所以該行業企業對知識產權保護的敏感度比較低,相關系數接近于 1.5;運輸行業等勞動密集型的行業對知識產權保護的敏感度最低,接近于 1。

由上面的分析,按對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不同要求,可以把產業分為三類:(1)勞動密集型產業,如運輸業,它對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要求相對較低;(2)對知識產權保護要求一般的資本密集型產業,如冶金、食品等產業;(3)對知識產權保護敏感度很高的技術密集型產業,如化工、電子等高新技術產業。

四、政策建議

本文以 2005年的 47個國家的截面數據為基礎,實證檢驗 FD I受知識產權保護影響程度,并使用實證方法分析了FD I受知識產權保護影響的行業特征。結果顯示,知識產權保護對東道國 FD I的影響受到東道國特征,如經濟發展水平、市場吸收能力及規模、開放政策和關稅政策等因素的制約。FD I受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會因行業不同而不同,對于那些技術含量較低的行業如運輸行業,東道國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對 FD I的影響不是十分明顯;但對于那些技術含量較高的行業如制藥行業,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對 FD I的影響則十分顯著;也就是說行業所處的生產階段越高,這一行業的公司就越會關注知識產權保護水平。這一結論對中國這一發展中大國來說具有很強的政策性啟示。首先,東道國特征會對知識產權對吸引 FD I的效應產生影響,所以,為了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對 FD I的增長效應,必須堅持知識產權戰略和其他相關的經濟政策同時發展,充分認識到知識產權重要性的同時從立法、行政系統等方面完善知識產權保護配套體系,使二者完美結合,促進知識產權保護對 FD I的增長效應;其次,由于知識產權保護存在著顯著的行業特征,所以我們權衡收益和成本,利用知識產權的行業特征來引導外資流向,使我國利用外資出現質的飛躍。具體來說就是那些對知識產權保護程度要求較高的行業,我們要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為外資提供高效的知識產權保護,從而促進外資對我國迫切需求產業的流入,比如知識密集型產業如化工、計算機軟件等。充分利用我國的優勢,優化外商在我國投資的產業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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