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仁宗時期是北宋士風建設的關鍵時期。在此期間。士大夫群體逐漸改變了過去那種保守、萎靡的形象,轉而以一種高昂、向上的精神狀態示人,對時局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這種士風的轉向。固然有范仲淹、歐陽修等文壇領袖倡導的因素,但更多是與當時士大夫階層的群體自覺密不可分。
關鍵詞:仁宗朝;士人;士風
中圖分類號:K2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1)03-0149-04
引言
有關北宋士風轉變的問題,過去史學界多有論述,大抵認為士風從宋初開始逐漸經歷了一個由低迷、保守向高昂轉變并最終回落的弧型發展過程。而仁宗朝所處的北宋中期則是這一弧線的峰頂所在。也就是說,仁宗時期北宋士風一掃以往之亂局,逐漸展現出一種積極向上,暗合于理想儒家精神的新局面。因此就有學者認為這一局面的出現。正是仁宗朝范仲淹、歐陽修等文壇領袖士風建設的結果。筆者看來,對于上述士風發展理路的描述,自或無可懷疑。但是如將中期士風的轉變原因單純與范、歐等文壇領袖人物掛鉤,則似乎欠妥。
縱觀仁宗朝歷史,范仲淹、歐陽修等古文運動的骨干,利用自身影響力倡導士氣,革新文風,的確對當時士風的轉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如拿今天群體心理學的眼光來看,“在每個社會領域,從最高貴者到最低賤者,人只要一脫離孤獨狀態,立刻便處于某個領袖的影響之下”,“領袖的作用就是充當他們的領路人”。也就是說,風氣的形成實則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決策者的個人素質,以及統治集團的群體表現。而仁宗一朝,范仲淹及其同道,實際上并沒有長期占據朝政的核心,尤其是“慶歷黨爭”發生后,范氏及其追隨者大都被外放,完全脫離了朝政的中心,后雖有起伏但終無大用。因此簡單認定范仲淹及其慶歷黨人,在仁宗朝推動了北宋中期士風的轉變或許是有所夸大的。
筆者以為,慶歷黨人之外的士大夫,固然無慶歷黨人逞才使氣、慷慨激昂的名士風流,也絕少范、歐一派才贍學博、功名成就的顯赫聲名,但他們人數眾多,亦不乏權要,且多科場出身。此輩淳孝仁厚、明哲保身的道德操守,自甘淡泊、平和隱忍的處世方式,發而為政則同樣呈現出一種為國盡忠、誓報君王的政治情懷。他們的行為對士風轉變亦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基于此,筆者擬據史料,以任職中書門下、樞密院的士大夫即所謂“二府”士人,及備位三司士大夫為個案,對此問題加以關注,以期有所發覆。
天圣年間(1023-1032)
天圣時期,朝政尚由劉太后主掌,劉太后先后以馮拯、王欽若、王曾、王欽若、張知自、呂夷簡等為相,在內政外交上頗多變革,革除了真宗后期所生的諸種亂象,朝政為之一新。而就此時所歷宰相來看,除馮拯在任時間短促,王欽若號為奸邪,其他人的品質則不乏為后世所贊譽者。如王曾居相位七年,史言其“方嚴持重,每禁見,言厲害事,審而中理,多所薦拔,尤惡僥幸。”又如張士遜,其本傳言其奉公守法、厲行忠義。張知白,史家則謂“在相位,慎名器,無毫發私。常以盛滿為戒,雖顯貴,其清約如寒士,”更有當時任職御史的王嘉評價其“守道徇公,當官不撓,可謂正矣”。而就是被后世目為奸邪的呂夷簡所做也非盡如人言。呂夷簡天圣年間身居中樞,為政干練。在此期間,他成功化解了有礙政局穩定的仁宗生母問題。同時,一手安排了對小皇帝的教育,間接鑄就了仁宗為政品質,這些都不能不說是呂夷簡之功勞。
而這一時期所任參政先后有魯宗道、陳堯佐、薛奎、王曙等人。魯宗道為人自不必說,終于宋世,其忠直都足以與包拯齊名,正是因其耿介敢言,故被同僚贅以“魚頭參政”之雅號。陳堯佐任參政期間則敢于公然法辦呂夷簡的親屬,絲毫不為權勢所沮,使權臣貴戚為之側目。其余如薛奎、王曙。薛奎久以嚴整聞名,人送外號“薛出油”。歐陽修言其詩文,即以“直而有氣,如其為人”譽之,王曙則“辨奸斷獄,為時良吏”。此外,天圣問擔任樞密使的曹利用、張耆、錢惟演。擔任樞密副使的晏殊、夏竦、姜尊、趙稹、范雍。權三司使的王博文、胡則、寇瑊等人。除錢惟演為人奸邪,不為時人所重,張耆長于軍旅,此處不做統計,其余諸人之德行則多有可取處。
如曹利用,史傳所論雖有貶損,但客觀的說,他在天圣年間任職樞密院,“務革僥幸,而中官尤被裁抑,”這些都是應予稱道的。又如,此時的晏殊在樞密副使任上,屢次忤權要之旨,“薦拔人才,樂善不倦。”還有如夏竦,早在真宗時就以文學才華而名世。丁謂柄政期間,夏竦多次作詩對其譏諷,天圣間任職地方還曾勒令巫覡一千九百余家還農,毀其淫祠,勸課農桑;樞密任上則不附權相呂夷簡,全然不似《宋史》著者所謂“急于進取,喜交結,任數術,傾側反覆”者。清代學者王夫之在其所作《宋論》一書中即言:“夏竦之惡,莫大于重誣石介,而介之始進而被黜,以爭錄五代之后,……矜氣以爭,黜之亦非已甚。”其余諸人,如姜遵長於吏事,其為治尚嚴猛,鐵面無私,刑罰嚴,時人稱其為“姜擦子”。范雍“為治尚恕”、“頗知人、喜薦士”亦頗得眾心。趙稹,史言其“誠質寬厚。”而王博文、胡則、寇城等天圣間亦多有善政,評價頗高。
明道至康定年間(1032-1041)
明道二年(1033)劉太后亡故,仁宗開始真正掌權。他先后罷免了呂夷簡、張耆、晏殊、陳堯佐等人的職位。以張士遜、薛奎、李迪為宰相,王隨為參知政事,李諮為樞密副使、王德運為簽書樞密院事、蔡齊為權三司使。朝廷面貌看似煥然一新。但只數月,呂夷簡即告復相,且隨著郭皇后被廢,群臣爭論不休,逐漸形成了兩派勢力。一方大致以呂夷簡為首。而另一方則以范仲淹、孔道輔等為代表。范仲淹等人認為呂夷簡為政奸險,不宜為相,并劃定呂夷簡親黨若干人,進行攻擊。
然而值得深思的是,從后世評價及歷史事實來看,那些被目為呂夷簡親黨者,如高若訥、宋綬、張方平、章得像、梁適等人,形象實非盡皆糟糕。
如宋綬,史譽其“性孝謹清介,言動有常。……朝廷大議論,多綬所財定。”至于梁適為政,則“明于法令,臨事果敢。辭氣不變,所下教條嚴而難。”㈣又如章得像,雖頗保守,但范仲淹仍稱其實為“同心憂國”者。㈣歐陽修亦贊其“為相務以厚重,鎮止浮竟,時人稱其德量”。還有如高若訥不茍同權要,“凡內降恩,若訥多覆奏不行”。后世所謂其投機依附之評語,實多源于慶歷黨人之口。再者,考慮到其非久居樞要之人,對士風影響自當有限。
而至后來,隨著所謂“知貢舉之爭”的大幕掀起,士大夫階層更是表現出一種群情激奮的精神狀態。觀點固有不同,但所論實多盡心竭力。無論是哪一派上臺,其言論實多政治宣講,少有確指其人品者。
此外,在此前后備位樞府者還有如李迪,世稱“賢相”。又如王隨,為相短促,雖于政務“無所建明”,但其“外若方嚴”,內實寬和,常居以唐代名相裴休為范,不汲汲于功利,但存惠民之念。又,仁宗之世茶法之變,李諮功為最多,“雖浮議動搖。乍行乍止,卒無能易其說,”其居樞府后“專務革濫賞,抑僥幸,人以為稱識。”而宋庠居相三年,不附呂夷簡,“為相儒雅,練習故事,自執政,遇事輒分別是非”。杜衍,“清介不殖私產,致仕后居南京十年,第室卑陋,才數十楹”。與李迪、王曾、張知白一起,并稱“賢相”。陳執中主政時“權勢所引者,皆奏罷之,內外為之肅然。”,平日家居“人莫敢干以私,四方問遺不及門。”還有任同知樞密院事的張觀,世推其“德性淳易,”“趣尚恬曠,持廉少欲,平生書必為楷字,無一行草,類其為人。”仁宗皇帝曾親賜楷體“清”字,以褒其聲名。
而其他人等除夏守贇品行不佳,葉清臣、王博文歷官日短外,像王艘、盛度、蔡齊、晁宗憨、李若谷、鄭戩、石中立等均在道德節操方面有可諮表揚處。《宋史》言鄭戩打擊豪惡。“明偉豪放,”為“一時之俊。”石中立“練習臺閣故事,不汲汲近名”,“校讎秘書,凡更中立者,人爭傳之。”王醒“為政有大體。不為苛察,”人稱“姿儀碩儼,舉動方正,外若莊峻,中存寬裕,簡言默識,韶宇沖邁”。李若谷“性資端重,在政府,論議常近寬厚。治民多智慮,愷悌愛人,其去,多見思。”盛度雖性格怪異,但通曉邊事,居參政位,逢李(迪)、呂(夷簡)紛爭,無蛇鼠兩端之舉,且其為官清廉,怒斥奔竟,凡“下貧無賴,多所縱舍;稍有貲者,一切繩之以法。”蔡齊,不依附于權貴,“方重有風采,性謙退,不妄言。有善未嘗自伐。”娓宗憨頗有干才,所陳邊策,多為朝廷采納,且史贊其“性敦厚,事父母孝,篤于故舊,凡任子恩皆先其族人。在翰林,一夕草將相五制,褒揚訓戒,人得所宜。”
不難看出,明道至康定年間。朝廷樞要之位雖頻易其人,宰相輪替達數十人之多。姑不論此輩政治才干如何,但就品行而論,可予贊譽者仍然為多。正如元人修《宋史》時所言“時治平而文德用,則士之負藝者致位政府,宜矣。”可以說,正是在這種相對開明、自由的政治環境中,士大夫群體之精神才得以洗滌。
慶歷年間(1041—1049)
如果說,仁宗天圣至康定以來的二十多年,士風較之于宋初三朝趨于高昂的話,那么至慶歷年間,這種高昂則已經完全達到了一種巔峰狀態。當時,士大夫們面對日益嚴峻的內外形勢紛紛表述各自立場,妄圖救社稷于危難,扶大廈于將傾。范仲淹等人固然有借“慶歷新政”之機揮臂疾呼。然其余諸臣,亦盡心國是、檢舉非法,作用同樣巨大。
慶歷三年三月(1043)控御樞府前后達二十八年之久的呂夷簡罷相。《宋史》評價呂夷簡,“自上初立,太后臨朝十余年,內外無間,天下晏然,夷簡之功。……夷簡當國柄最久,雖數為言者所詆,帝眷倚不衰,旋復收用,亦不終廢,其于天下事,屈伸舒卷,動有操數,后卒配食廟廷,為世名相。”此語或有溢美之處,但是客觀地說夷簡為政不計前嫌,雍容大度,用賢使能,其德操多有善處。范仲淹雖與呂夷簡不能相容,亦曾直言“鄉論蓋國家事,于夷簡無憾也。”
呂夷簡罷相后。當時朝中宰相尚有章得像、晏殊二人。是年四月,仁宗調范仲淹、韓琦入京,并除樞密副使。七月又升仲淹為參知政事,發起“慶歷新政”。此后,范仲淹、歐陽修、韓琦等人因新政被后世共譽為“君子”,而反新政者則多被目為“小人”。對于新政中之“君子”,因其歷來廣受贊譽,故不擬多論。那么所謂的“小人”其品質到底如何呢?
慶歷新政后,被歸為小人者大抵有,賈昌朝、宋祁、王拱辰等人。然據《宋史》記載,賈昌朝“在侍從,多得名譽。”及執政。其被人所羅織的所謂“結宦官、官人”之罪,則多“驗問無事實”。又。宋祁為人謙虛謹慎、“治事明峻”,無論在朝在野,每有直言讜論,多切實之見。如所論財政“三冗”、“三費”,河北軍備等,在當時諸家改革意見中都較為中肯。而張方平、王拱辰諸人則豪邁剛正,立朝無所阿附。改革主張雖不同于范仲淹等,但亦非泛泛之言。可以說,被范仲淹等人目為“小人”者。并非都為惡德敗行的真“小人”,他們中亦不乏君子之風。
慶歷后期,新進“二府”、“三司”諸人之賢名則更有目共睹,多無爭議。如吳育,史稱其“剛毅不撓而設施無間。”姚仲孫勤政廉潔,“以才力自奮于時,論事著效,號為能吏。”田況,“寬厚明敏,有文武材。與人若無不可,至其所守,人亦不能移。”[鯽明鎬,“端挺寡言,所至安靜有體,而遇事不茍,為世所推重。”又有諸如王舉正、任中師、任布、丁度、明鎬、姚仲孫等,為政雖不彰其名,但就人品而論,亦無遜色。王舉正《宋史》就言其“厚重寡言”,不事奔竟“文章亦雅如其人。”任中師“性樂易,平居自奉甚儉約,”任布“純約自守”居無惡性。丁度也是“性淳質,不為威儀,居一室十余年,左右無姬侍,”并與張觀、孫扦一道為時人仰慕。
可見,慶歷年間,各派力量雖就政治改革的論爭中各有短長。但不容否認,此間處于權力之巔的士大夫群體,品行還是值得稱道的,遠非范仲淹等人嘲諷之狀。
皇祜至嘉祜年間(1049-1063)
皇祜至嘉祜時期,是仁宗朝內政外交方面都較為平和的時期。從外部來看,康定直至慶歷長期處于劍拔弩張狀態下的宋夏關系,逐漸開始好轉,雙方貿易往來增多,邊地重歸安寧。而宋與北方遼國的關系亦大體保持穩定,無大的戰事發生。從內部來看,皇祜以來政局基本穩定,期間雖有儂智高之叛,但影響甚微。在中央,隨著慶歷新政的失敗,范仲淹一派的政治人物很多已經逐漸退出了權力的核心舞臺,此時雖有如歐陽修、文彥博等人的重新歸位,可在內政方面已少有革新之舉。同時不容否認,慶歷以來士風的高昂狀態在此期間依然得以保持,士大夫政事論戰逐漸常態化,但尚無異化之表現。
據筆者統計,這一時期任職二府、三司官員共有三十四人。除了像富弼、韓琦、宋庠、龐籍等舊任官員以外,所用新人較多。蔡襄、包拯,人所共知,自不必論。除此之外,如曾公亮,“方厚莊重,沈深周密,平居謹繩墨,蹈規矩,為政有能聲”,御己極嚴。劉沆為相,“性豪率,少儀矩”,大有真宗朝寇準之風采,且敢于啟用賢人,糾正時弊。富弼為相,亦多受其影響,常感嘆“每辱公勉以盡瘁”云云。而又如張昇則“為人忠謹清直,不可干以私。”楊察“遇事明決,勤于吏職,雖多益喜不厭,”直至臨終尚為國事計。孫撲雖“性篤厚寡言,質略無威儀。”但“在臺數言事,不為矯激,尤喜稱薦人才。”趙檗“氣勢宏遠,為一時名輩稱許。”另外像吳奎,《宋史》言其“達于從政,應事敏捷,吏不敢欺”。又贊其“喜獎廉善,有所知輒言之,言之不從,不止也。”胡宿為人清廉謹慎,忠誠樸實,內剛外柔。葉清臣,“天資爽邁,遇事敢行,奏對元所屈,”嘲不但與范仲淹多有唱和,且因與宋庠、鄭戩、宋祁同年登第,皆有名稱,趣尚既同,被同譽為“天圣四友”。又如李參,雖被批無學術,但其為官亦能“剛果嚴深”,“喜發搪奸伏,不假貸,事至即決,雖簿書纖悉不遺,時稱能吏。”當然,此時所任官員中亦有如孫沔,“跌蕩自放,不守士節,”陳旭(升之)“深狡多數,善傅會以取富貴。”但就二人任職時間看,其列于中樞均不足一年,且相對于醇厚者而言,此類士人在中樞畢竟只為少數,因此說他們對士風的影響實則甚微。
小結
北宋士風能夠在仁宗朝得以扭轉,其原因或許是多方面的。只就史料記載來看,當有前代士大夫完美人格之遺留,亦有傳統意義上所謂范仲淹、歐陽修等“慶歷黨人”文壇、政壇改革之激沖。同時,通過梳理這段歷史,我們還可發現,在歷史的光環照耀者的背后。一些為政默默者、一些為后世政論所毀棄者,其個人品質亦多有可稱道處。且他們的所作所為同樣對士風的轉變起到了潛移默化的引導。正如清人王夫之所言:“仁宗之稱盛治,至于今而聞者羨之。帝躬慈儉之德,而宰執、臺諫、侍從之臣,皆所謂君子人也。”
可以說,北宋仁宗一朝,身具文學、經術、吏事、節義這四種儒家理想士人標準的全才型士人應當不在少數。特別是文學、節義兩種標準,已成了當時品藻人物的主要砝碼和士人間思想交流的源頭。從這一角度來看。仁宗朝的政壇上,實際普遍形成了一個文學修養,尤其是儒學修養深厚。注重氣節的士大夫集團。他們的價值取向塑造著后來的士風,并形成一種良性的互動。因此。或可這樣認為:作為一個群體而存在的士人階層,就其政治意識而言并不能歸為一類,文學成就也各不相同,部分主張甚至分歧極大。但不能否認,作為精英階層的代表,他們都為后來士風的轉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至于為何出現這種狀況,依筆者觀之,原因或許有二:
首先,仁宗一朝,長達四十余年,期間雖屢有波瀾,但政局仍相對平穩。在皇權的關照下文人士大夫地位得以空前提高,并初步形成了那種被后世所景仰的“共治天下”的局面。正如《宋史》著者所言,“時治平而文德用,則士之負藝者致位政府,宜矣”。可以說,正是這種治平局面的形成,讓士大夫們將自身業已存在的儒家理想與國家興亡的責任意識有機的聯系起來,使大家均愿意以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主人翁狀態投人到朝政的建設之中。當然,從文中所考察的諸人行跡來看,該群體為政雖互有短長,理念亦或不同,但不容否認這種精神熏染在道德層面上是普遍存在的。
其次,亦如表中所反映,范仲淹、歐陽修等作為新政的核心成員,他們在仁宗時期居官中樞確實不長,但是作為文壇的主將,此輩對當時的文風,及后世文化之影響則非常巨大,其優美的文字,極易侵染后學,使傳習之人因愛文而厚愛及人。或許歷史就是這樣,受褒揚者,自可萬世流芳,雖有瑕疵,史傳亦不欲見其惡,頌者更紛然言其好,終成一代精神之坐標。同時正如前人所言,由于歷史總歸是由人來書寫的,故那些政治上與“精神坐標”相背離者。為“精神坐標”所詆毀者,其人雖有良善之舉,歷史記載則紛然避其好。后世論者更是不加分辨的痛加貶斥,關門打狗。至于那些為政為學都較平庸者,其道德精神又易于被歷史所忽略,最終變得湮沒而無所聞。
因此,我們今天來考察歷史,往往會發現無論是傳世典籍之記載,還是后世文人之評說,多有與傳主之任事、生平不相合者。但是,無論是放大還是縮小,或許都正如學界之于士風問題的評述一樣,有一種誤讀之嫌疑吧!
參考文獻:
[1]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馮克利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版,第98頁。
(編校: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