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青花瓷畫意

青花瓷是中國陶瓷藝術史上一朵艷麗的奇葩，以白地藍花為主要特征，色澤清新，紋飾優美。青花瓷明凈、素雅，青花紋飾題材多樣、形式優美，以其獨特的民族風格和審美韻味歷久彌新。下面就以幾個康熙年的青花整器與瓷片來解讀其背后的故事。

曹操與卞夫人

淮安的瓷友朱友山寄來一片康熙年的瓷片(圖1)，讓我看看畫的是什么故事。我斟酌了幾天覺得應該是三國故事，那個長胡子的男人應該是曹操，那個女人應該是曹操的夫人。但這是曹操的哪位夫人呢?

首先介紹一下曹操的夫人：曹操妻妾成群，知其姓氏者就有15人，據《武文世王公傳》載，其中13人生了25個兒子。這些生兒子的夫人分別是；卞夫人、劉夫人、環夫人、杜夫人、秦夫人、尹夫人、王昭儀、孫姬、李姬、周姬、劉姬、宋姬和趙姬。

曹操20歲時娶結發妻丁氏。但她不能生育；后納妾劉氏，生有長子曹昂、次子曹鑠(早夭)、長女清河公主，后劉氏病故，丁夫人將劉氏子女視為己出，十分疼愛。公元178年曹操因受妹夫宋奇牽連，被罷免了頓丘縣令回亳縣老家。曹操酷愛音樂，25歲時(179年)看上了歌伎卞氏，卞氏為其生有四子：曹丕、曹彰、曹植和四子曹熊。建安二年(197年)曹昂戰死，丁夫人怪罪曹操并與其離婚。卞氏成為繼室夫人；公元216年曹操被漢獻帝封為魏王，219年立卞夫人為王后；220年曹操卒，漢獻帝禪位于曹丕(魏文帝)，曹丕尊卞王后為皇太后；230年五月卞氏卒，明帝尊為太皇太后，與曹操合葬。

曹操的妻妾出身貴賤不一，丁夫人出自平民，卞夫人則出自倡家(倡同娼，泛指色藝娛樂業，這里指賣藝不賣身的歌伎)，還有一位尹夫人，原來是東漢何太后的侄兒媳婦，因丈夫死于董卓之亂，但尹氏便帶著幼子何宴生活，雖然已為人母，尹氏的美貌仍令曹操動容。

由于丁夫人的離異，曹府沒有了女主人。而長子曹昂又戰死，那么，卞夫人所生的次子曹丕便成了活著的長子。卞夫人性格溫婉，知書達理，注重三從四德，對曹操眾多的姬妾也都能彼此友愛，此外她畢竟出身倡家，于夫妻之道也更多一些浪漫嬌媚，再加上她生了四個出類拔萃的兒子，曹操對她格外尊寵就不在話下了。雖然卞夫人出身卑賤，好在曹操不是陳規陋習能約束得了的尋常男子，在與丁夫人離異之后，曹操便將小妾卞氏扶為正室，卞氏從這時起，才真正成為“卞夫人”。

成為正室之后，卞夫人仍然一如既往地輔佐丈夫、教養兒女、善待姬妾。曹操兒女眾多，姬妾中如劉夫人那樣早逝者也有幾位，很多年幼的孩子都失去生母的照顧。曹操對續弦妻子的賢惠、豁達十分贊賞，將這些孩子都托付給卞夫人，讓她代行養育之責。卞失人對這些孩子的身世和生母毫無芥蒂，都盡心盡意地撫養教育，這使得曹操很是寬慰。

對曹操其人，諸史家眾說紛紜、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亂世奸雄，也有人說他是治世能人，還有人說他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根據。這幅瓷畫畫的就是曹操與卞夫人：卞夫人來拜見請安，曹操離案前來施禮。這一畫面正說明了曹操對卞夫人的尊重和愛戴。曹操雖然也是好色之徒，妻妾成群，但妻妾之間倒沒有什么爭寵殺伐之類的傳聞，這也從另一方面說明曹操選妻之準和治家之才。

紅拂女的故事

故宮博物院館藏一只康熙年青花棒槌瓶(圖2)。主圖畫的是風塵三俠之李靖初次在楊素家見到紅拂的故事。紅拂原名出塵，年輕貌美、聰慧過人。出塵因其美艷聲名遠播，被召入隋煬帝宮中，多年后，出塵輾轉成為大司空楊素府中的舞伎，化名紅拂。

當時隋煬帝巡幸揚州，命司空楊素留守都城長安。楊素位尊而驕橫，認為時局混亂，掌握天下大權且有重望，無人能比。一天，衛國公李靖以平民的身份去謁見楊素，獻上奇策。楊素以輕慢無禮的態度接見他，李靖上前作揖，說：“天下正亂，英雄競相崛起。您身為王室重臣，必須把網羅豪杰的事放在心上，不該如此傲慢地接見賓客，”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楊素說話，但今天楊素不僅不發火，臉上反而露出敬佩的神色，并站起身，向李靖道歉，和他交談，談得非常投機，他接受了李靖獻納的策書后，才從正堂退出。

正當李靖滔滔不絕論辯之時，有一相貌出眾的女子，手執紅色拂塵，站在前面，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靖，李靖對她也深有好感。回到旅館，當晚的五更剛過，忽然聽見輕聲叩門，李靖起來詢問，原來是一個紫衣戴帽杖上掛著個包裹的人。那人對李靖說：“我是楊家執紅拂的女子。”李靖忙將其讓進屋里。來人脫去紫衣摘去帽子，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女子，未施脂粉，身著花衣向前拜禮，李靖疑在夢中吃驚地還禮。女子說：“我侍奉楊素這么久，看天下的人也多了，沒有比得上你的。兔絲、女蘿(均為攀緣植物)不能獨自生長，愿意托身于喬木之上，所以投奔你來了。”李靖大喜，問起她的姓名，紅拂自言：“姓張。”問她排行，答：“在家是老大。”李靖看她的肌膚、儀容舉止、脾氣性情，真如天仙一般。李靖意外獲得這樣一名女子，既高興又害怕，不停地窺視屋外，看楊家是否有人追蹤而至，再三叮囑紅拂不要外出。幾天里，也聽到了追查尋訪紅拂女的消息，但沒有嚴厲追索的意思。于是紅拂女著男裝推門而出，乘馬和李靖一道回太原，相約去投奔李世民。在去太原的路上，途中住宿在靈石的一旅舍中，兩人遇到一位姓張的虬髯大漢，因為都姓張而且很投緣，紅拂與大漢結為兄妹，大漢見李靖相貌不凡，紅拂也聰慧過人，定能輔佐明君成就大事。就推薦他們去見時任晉陽(今山西省太原市)令的劉文靜，就是這個劉文靜聯絡裴寂與李世民，協助李淵出兵反隋，最后建立大唐王朝的。在劉文靜的幫助下見到李世民，李靖受到李世民的賞識。后來虬髯客邀紅拂與李靖到他的山寨，贈送金銀財寶支持他幫助李世民建功立業。這就是戲劇作品和美術作品里宣揚的“風塵三俠”。

這個棒槌瓶上畫的就是李靖去拜見楊素的情景。可是畫中既沒有表現楊素的傲慢，也沒有畫出背后的兩個侍女哪個是紅拂，因為兩個侍女都執扇子而沒有執拂者。這也許是民窯畫師的疏忽吧!

盛世興收藏

“盛世興收藏”中有一個收藏興盛世的故事。

“盛世興收藏”，這是稱頌收藏品市場上常常說的一句話。當今中國國內無運動，與國外無戰爭，相對和平穩定，可稱為太平盛世。人們有閑情也有閑錢來搞點文化收藏。有專家統計全國有六七千萬人在搞收藏!盡管收藏的目的不盡相同，但促成了收藏文化的大宣傳大普及，也使文物得到了大保護。歷史上也有過“盛世收藏”的例證，最有代表性的是清代康熙年。從康熙青花瓷畫上就能找到“盛世興收藏”的記錄。

康熙年開光博古圖花盆(見圖3)，圖中繪有花瓶、鼎、古籍善本、海螺等藏品。大家知道康熙年陶瓷紋飾上繪博古圖的很多，博古己成為康熙瓷標志性的圖案。應該說這是當時風靡文物收藏的印證。

康熙年青花賞古圖盤(圖4)，盤心主圖繪主人在觀賞一只青銅鼎，家童又捧著一只簋讓主人鑒賞。案幾上擺放了不少文物，看來主人是一位資深收藏家。

圖5也是康熙青花賞古圖盤，主圖是主人開箱請客人賞寶，客人拱手施禮，侍童有的抱書、有的捧劍在旁邊侍奉。其實盤中畫的圖是“風塵三俠”的故事。說的是李靖和紅拂女應虬髯客之請到其山寨做客。虬髯客將客人引進中堂，命其貌如天仙的夫人作陪，并設下豐盛的酒筵。四人落座后，又出來二十位歌舞女，載歌載舞，樂聲悠揚委婉，似從天降。席間觥籌交錯，盡興而散。飯后家人從東堂抬出二十個案幾，每個都用錦繡織成的巾帕蓋著。排列擺放好后，全部揭去巾帕，是文玩珍寶、文簿和鑰匙。虬髯客說：“這是我全部的寶物和金錢，今天全部贈送給你。為什么?想要在這世上求得成事，就當征戰三、二十年，建少許功業。現在既然天下有主，還住在這里干什么?太原的李世民，是真正的英明的君王!三五年內，就能發跡。你憑著奇特的才能，輔佐太平君主，全力為善，一定會當上高官。大妹憑著不同凡響的才貌，跟隨著丈夫，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不是大妹，就不能使李郎受到賞識；不是李郎，就不能使大妹享受榮華。帝王的興起，就會有一些輔佐他的人像有誠約一樣如期而至，就像虎嘯生風、龍吟云中一樣，本來就不是偶然的。拿著我的贈送，輔佐真命天子，幫助他成就功業，勉力為之吧!再過十年，東南方數千里之外有不尋常的事，就是我得以成事的時候。大妹和李郎可以向東南方灑酒恭賀我。”接著命家中童仆排列叩拜，說：“從今起李郎和大妹就是你們的主人了。”說完，和他的妻子帶著一個奴仆，騎馬離去。李靖擁有了這個宅子，成了豪富之家，得以用錢財資助李世民創業，終于平定天下，開創盛世。也成就了“收藏興盛世”的話題。

那位長胡子的人應該是仗義疏財的虬髯客，那個年青人應該是李靖，但紅拂女呢?那貌如天仙的夫人呢?一個是剛結拜的干妹子，一個是女主人。這是個將全家財寶相贈的大事，沒有她們倆出場，似有不妥。兩個侍童在這里側顯得有些多余了。當然，這都是題外話，并不影響“盛世興收藏”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