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貨膨脹業已降臨,這是個無情的事實。
如果說原本就與大眾感受相差甚遠的統計局數據在一個月前還可勉強支持“通脹威脅說”的話,那么新近公布的2010年11月份的CPI數據,則明白無誤地顯示出通脹已經襲來。超過5%的CPI官方數據,不僅躍過了多數消費者的“心理界限”,而且已接近此次金融危機之前緊縮型政策出發“原點”的物價水平。面對高企的CPI數據,即便善于對各種數據做“利好”解釋的統計局官員們,也難以自圓其說。
尋找替罪羊
按照統計局官員的解釋,目前我國物價主要是由食品價格上漲推動的,因此把控制CPI的希望寄托在政府對食品等價格的干預乃至管制上。然而歲末年初控制此類商品漲價前景并不樂觀。以茅臺為首的高檔白酒逆勢漲價,就足以抵消政府壓制基本消費品漲價的各種努力,而單位財政突擊花錢和獎金與紅利等產生的增量貨幣流,并不受銀行存款準備金比率變化的影響。
面對已然降臨的通貨膨脹,財經“名嘴”們近乎異口同聲地在呼吁官方加息,然而官方迄今做的最多的,僅是行政干預和提高存款準備金比率而已,加息動作很慢。難道決策者不清楚對付通脹最有效且副作用最小的武器是利率、是利用市場機制?顯然不是,也不可能是!但我們能聽到的解釋,依然是不斷地尋找熱錢、匯率,甚至白酒等可笑的替罪羊。
多重“兩難”
在筆者看來,這一次的通脹實際在將政府政策引入“多重兩難”選擇的境地。所有兩難中,三個層次的兩難選擇正在浮出水面:
第一個表現在貨幣政策工具選擇的兩難上。對付通脹借助利率工具固然好于準備金工具,然而選擇利率工具勢必引發“熱錢”流入,增加人民幣升值壓力。很顯然,選擇硬的存款準備金比率實際上意味著刺激銀行存款向資產與產品市場搬家,但要防止熱錢流入,問題相當棘手。
第二個表現在兩大宏觀經濟政策的搭配上。此次通脹屬于刺激政策“后遺癥”,因為通脹也主要是由政府過度支出引出的,治理此種“中國式”通脹,最有效的政策是縮小基本建設規模,由此縮減財政支出。然而已經鋪開的基本建設攤子,關乎到中國經濟轉型的戰略目標,不但不能縮減,還得繼續擴張,惟一的選擇只有訴諸貨幣政策。
第三個表現在干預方式“兩只手”的搭配上。“兩只手”即市場機制之“看不見的手”與借助政府干預之“看得見的手”。經濟學家們說,治理通脹要靠市場機制,然而中國的現實體制并不完全買這個賬!中國屬于“半拉子”市場經濟,政府干預無處不在。目前的情勢多半有些上世紀“闖物價關”前的影子,政府一撒手,有些價格立馬會飛漲。因為在許多戰略性要素與主體服務業,市場化程度原本就有限,此次經過政府大力度的刺激與干預,有些行業的價格形成機制趨向回歸了。在此情形下,要借助市場機制抑制物價談何容易!
除了上述三個層次以外,還有一個深層次的兩難選擇,這便是擴大內需的長期目標與抑制通脹之短期目標的沖突。既然要擴大內需,就得保障經濟高速增長和收入向大眾一邊傾斜,而短期治理通脹政策如若太急太硬,勢必影響大目標的推進!這當是最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