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如花的年齡,夢想綻放的時光。感受日趨敏銳,思索漸生羽翼,對世界,對生活,生出熱誠的向往和想象,訴說的欲望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受這種情感狀態的驅動,就會很自然地投向文學的懷抱,用文字抒發情懷,吐露夢想和期冀。有人說這是一種“青春流行病”,不無道理。這個年齡段,迷戀文學的少男少女可謂不計其數,魏廷屹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但她卻無疑是值得關注的一位。因為在她發表的不少作品中,我看到了靈性和才華的閃光,看到了一棵幼樹伸展新枝綻放嫩葉的姿態,看到了正在像寬闊的田野一樣徐徐伸展開來的發展的可能性。
當然,單單從她的經歷看,也和大多數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沒有大的悲歡和波折,更多是成長過程中都會遭遇到的那些內容。歡欣和煩惱,憧憬和困惑,都打上了這個年齡的烙印。但她的可貴之處在于,她是善感的、多思的,有限的經歷中的一些看似普通平淡的事情,在被她細細打量、認真品咂之下,沁出了一縷滋味,顯現了某種意蘊。這些感悟都是真實的,散布著生命的體溫,是內心真實情感的氤氳和流淌,而和不少同齡人文章中經常見到的“為賦新詩強說愁”一類浮泛的感嘆有了區別。其文字的優美細膩,也益發增加了文章打動人心的力量。
比如,《想念一米陽光》描寫了自己的一段寂寞、困窘而壓抑的童年生活遭遇,從堆滿屋子的紙箱縫隙里透出的一縷陽光,驅散了屋子的晦暗,更給她的性格中注入了歡快和明朗。陽光,在這里具有了一種形而上的意味,象征了給生命帶來溫暖和色彩的美好事物。《黎明前的星空》是一曲對于英烈的深情祭奠。作者的老家,星光照耀下的小鎮,也正是抗日女英雄趙一曼的故鄉。這一種因緣,更能讓她對巾幗英雄感天地泣鬼神的壯舉,生出深深的感動。《那年小小》中,作者的思緒從一首流行歌曲起步,飄回到姨媽童年時的一段經歷,寫出了男孩女孩間純真的關愛,和那種只有那個年齡才會有的懵懂而美好的情愫。今昔的閃回,讓人備感時光無情,文字間蕩漾出了一縷蒼涼。而作者也并不拘囿于親歷親感,在《離殤:沒移氏的悲哀》一文中,她將感受的觸角伸向歷史的深處,從西夏王后的身世浮沉入手,深入到人物隱秘的內心。在依傍炙手可熱卻充滿險惡的權力,和擁抱平淡然而真實的幸福之間,一個女人何以選擇,如果她真的擁有選擇的權利?探詢這樣的有關深奧人性的問題,對年輕的作者而言顯然頗有難度,但能夠這樣發問,已然是對其所擁有的文學思維稟賦的證明。
《墨隱》是我所看到的她的作品中內涵最為厚重、文采最為葳蕤的一篇,令人不由得對年輕稚嫩的作者懷有某種期待。優雅端莊的九旬老婦,一生未嫁,癡等自己的心上人,幾十年后,等來的卻是所愛的人已經犧牲的消息。一個是潛伏在敵營中的中共地下黨員,一個是國民黨軍隊高級將領的千金,他們彼此深深相愛。但當愛情和信仰構成不可調和的沖突時,就注定了故事的結局、人物的命運只能是悲劇的。這個在廣闊時空中展開的故事,捫摸到了人性的豐富和復雜,有著巨大的解讀空間,讓人讀后受到了深深的觸動。
“年輕真好”,這句廣為流傳的話,用在這位年輕的作者身上,更為恰當。因為年輕,有足夠的時間澆灌夢想,理想的實現便具有更為豐盈的可能性。當然,這些因素對于進步是不可或缺的:持久的熱情,不懈的努力,謙遜的姿態等等。期待未來的歲月會給年輕作者以豐厚的饋贈,期待這株文學的樹苗能夠生長得枝繁葉茂。
責任編輯:孫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