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是木制的,兩端呈圓形,被歲月的河流洗滌得光亮柔滑。臼是堅硬的石頭雕刻成的,精致而美麗。
杵和臼是老祖宗留下的珍貴農具。母親小時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稻谷焙干,倒進臼里用杵舂。一陣粗重的杵聲響過,接著傳來了母親的氣喘聲。看著白生生的米粒裸露在天光之下,點點汗珠落下的同時,開心的笑容把母親的臉裝扮得格外美麗,因為全家人一天吃的大米解決了。兒時,母親總是吩咐哥哥和我舂一些干辣椒和花椒等之類的東西。哥和我各站在臼的一邊,稚嫩的手用力扛起笨重的杵,哥舂一下,我舂一下,交替著進行。在很短的時間內,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特別是高大的杵,高過哥和我的頭頂,每舂一下,得使盡全力。舂兩三分鐘,休息十多分鐘,然后接著舂,直至舂碎,在母親面前交了差才算完事。
過冬那晚,樸素的小院里十分熱鬧。大爹和大媽,堂大哥和堂大嫂,堂二哥和堂二嫂,還有堂姐們,端著蒸熟的糯米飯,陸續來到我家小院里舂糍粑。大爹和父親分家時,杵和臼分給了父親。名義上說是分,實際上不分彼此,只是杵和臼擺在我家小院里罷了。母親把杵和臼洗了又洗,大爹把冒著熱氣的糯米飯倒進臼里,吐了些唾液在手里搓了搓,說這樣舂糍粑不費力。大媽則邊往盆里蘸水邊把粘在杵上的糍粑撥下來。舂一臼糍粑要十多分鐘,大爹的額頭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汗珠。糍粑舂好,大媽用刀割成幾塊,分到我們手中,說趕快嘗嘗,冒著熱氣的糍粑最好吃。
咀嚼著清香四溢的糍粑,心中格外的溫暖,盡管身后刮著寒冷的冬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