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是中學(xué)語文教師,熱愛自然。上世紀(jì)70年代,他不知從什么地方找回兩棵一米左右高的黃桷樹苗,一株栽在屋后的井邊上的一塊方地,另一株栽在離我家200米遠處的一小塊荒地上。我和弟、妹當(dāng)時十分興奮,又是挖坑又是端水,一人用手撐著樹苗,另外的人用鋤頭腦殼把土捶緊。在愉快的勞作中,種下了兩棵綠油油的黃桷樹。
1000多個日子過去了,因為管理得好,兩棵小黃桷樹苗長勢良好,枝葉繁茂,伸向天空蓬蓬勃勃地長著。正當(dāng)長勢十分順利時,有一年暑假,我去看心愛的井邊黃桷樹,不見樹木,只見一個簸箕大的土坑凹在那里。
可惜又過了一年,在治山治水改造田土的運動中,樹的命運就發(fā)生了天大的轉(zhuǎn)變。干部用彎刀三下五除二就砍掉了,樹樁和樹根被拿到火籠坑里去燃燒了。
我哭泣的兩棵黃桷樹,悲傷的兩棵黃桷樹,一直長在我的心靈里,嫩綠在我的腦海中。
大學(xué)畢業(yè)后,單位建新房,約有九畝左右的花園,當(dāng)同事問栽什么樹綠化時,我沖口而出,要是有兩棵黃桷樹就太好了。正巧下屬單位院子里,有兩棵三米左右的黃桷樹要移栽,于是就移栽到園里了。六年過去了,現(xiàn)在兩株樹迥然不同,右邊的一棵已成蓬然大樹,左邊那一株現(xiàn)在才長到一樓那么高,經(jīng)歷兩次遷徙,一次是因為要修停車場,而另一次是因為沒有規(guī)劃好,本來一次栽好的樹而卻輾轉(zhuǎn)了幾次,本該和右邊一起長大的樹,卻因改建園子而落伍了。撐著一把巨大的綠傘,長到了三層樓以上,在汶川“5·12”大地震時,我們幾十個人便在樹下乘涼、談天,為我們受傷的心理減壓不少。
父親種的兩棵黃桷樹命運不濟,是沒有趕上好時代,如今兩棵黃桷樹趕上了好時代。如今,兩棵黃桷樹雖然同在一片藍天下,卻是一高一低,像父子樹一樣長在花園里。每當(dāng)樹換葉時,兩寸長的黃煙管似的花蕾蓬勃生長著,既像飽滿的黃花,又像活潑的箭頭射向空中,再往上生長更似一叢叢百合花鑲嵌在枝丫間,陽光下襯著白光,閃動綠光,奮力地一點一點地呈現(xiàn)著自己的春天。
我望著兩株黃桷樹,想,即使有了好的時代,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折騰,才能干得又好又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