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過麥,打過場,場光地凈好乘涼……”小時候,我們總喜歡唱著這支童謠在生產隊的打麥場里玩耍。
“麥子去了頭,秫苗滿著牛”,這句農諺可真一點不假呀!隊里剛交過公糧。原野滿眼是青翠欲滴的綠,綠油油的紅薯秧苗和那綠得返青的玉米,像手拔著往上長,給夏日的鄉村鋪上了綠色的地毯。農忙時節已過,人們稍得一段時間的清閑。雨后的池塘里青蛙爭鳴,院角草叢里不時傳來“唧唧”鳴唱的蟋蟀聲,熱風送走了晚霞,靜靜的村莊還沒有入睡,夏日的夜晚便降臨人間。
吃過晚飯,大人小孩像開會似的搬上凳子來到生產隊的打麥場上歇涼。端碗開水,搖著芭蕉扇,大人們東家長西家短地侃開了。我們十幾個小孩你追我趕穿梭于大人中間捉迷藏,在慌亂的追逐中,一不小心踹飛了板凳頭上的茶碗,或是踩著大人的腳,這時,總是聽到幾聲大人的呵斥。跑累了就慢慢地停下,一屁股坐在場地上。有的“撂青官”;有的“折蜻蜓”;有的纏著我肯求爺爺講故事。我爺爺是當地有名的中醫先生,經常黑更半夜給人家看病,隨叫隨到,看病聲望很高,還會講故事。這時爺爺磕幾下煙袋鍋子,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喝口開水,神秘地說:“好,我給你們講我親身經歷的見鬼的故事,免得你們跑來跑去的。”小孩子都好奇,急不可耐地說:“爺爺快講,快講!”“有一次是十月初一,陰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提著一個馬燈,背著保健箱,從劉莊看病回來,經過亂死岡,心里多少有些膽怯,后悔那家看病的要來人送我,我給婉言謝絕了。正快步往前走,忽然一股風,把我的馬燈吹滅了,立刻眼前一團漆黑,不辨東西南北。我馬上從藥箱里掏出手電筒,怎么捏也捏不明。這時,我著急了就默默地祈禱說:‘無論你是哪方幽靈,我是個看病的先生,救苦救難行好的,請你不要傷害我。’頓時,眼前明亮了許多,能看清了道路。接著我大聲喊‘來人哪,救人啦!’后來從劉漢莊出來幾個人提著手電筒把我送回家。”聽到這時,小伙伴嚇得毛骨悚然,躲進大人懷中,再也不東竄西跑了。
現在,夏日的夜晚已是物是人非了。步入小康的鄉親們家里有彩電、電風扇,人們在家里扇著電風扇看著電視劇嗑著瓜子,心里美滋滋的。舊時打麥場上早建起了幾排新瓦房,沉浸在濃濃的鄉情里。
責任編輯:蔣建偉
插圖選自《風景裝飾手法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