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著早飯,手機響了,是朋友老熊的電話,請我們夫妻去吃殺豬飯,要我早點動身幫他捉豬尾巴。
老熊家住上栗縣福田鎮邊塘村,80年代末開始搞種養,種了幾百株橘子樹和柚子樹,搞了個小型養豬場,20多年下來,也算是與小康沾上邊了。每年冬天,他還是遵循老傳統殺一只過年豬。
走進老熊家院門,看見院子里已擺放好殺豬用的家什,兩張老式長凳,凳旁放了個準備接豬血的木盆,盆內放好了鹽,一把殺豬刀立在木盆的木板上。右邊灶屋里刮豬毛用的水早已沸騰,一股熱氣混合著炊煙從門里沖出。老熊和請來的殺豬師傅從屋左邊豬舍里將一只大肥豬趕了出來,一邊吆喝一邊笑對我說:“來得還及時,再過5分鐘你就沒資格吃豬尾巴了。”
殺豬師傅抓住豬的兩只耳朵,我隨即用雙手抓住豬尾巴,老熊立即將兩張長凳傾倒抵住豬身,我和殺豬師傅配合著雙手一提,這只200斤的大豬就上了凳,緊接著三個人各壓住豬的一點:殺豬師傅用左手握住豬的嘴巴,用左手腕抱著箝緊豬頭;老熊抓住上面的那只前腿壓住前胛;我抓住上面的那只后腿壓住腚部。豬拼命掙扎,殺豬師傅用腳將木盆挪至豬頭下,右手拿起殺豬長刀刺向豬的頸部,刺到深處又轉了二下,血跟著長刀噴出,流到了木盆內,早已端著一盆冷水的老熊媳婦立即將冷水從高處沖入豬血盆內。豬歇斯底里地嘶叫,直到血已流盡。
隨著豬的嘶叫,響起了一陣鞭炮聲,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將殺過年豬作為一件喜事。不但要放鞭炮,還要點上香燭燒紙錢。我看見老熊的老婆將幾炷香插在豬舍門口,恭恭敬敬地向守在豬舍的姜太公作揖。
我們將已殺死的豬抬進一只大木盆,用燒沸的開水淋在豬的身上,直至豬毛松動能用手拔出,接著用刮毛刀將毛刮得干干凈凈,再用冷水清洗后懸掛于樓頂部那對在建房時就已經預留的專供殺豬用的掛鉤上。
聽見豬叫鞭炮響,鄰里的大人小孩都圍來看熱鬧,男人們估量著豬的重量;女人們議說著肉的肥瘦和是否好熏臘肉,有多少豬油;小孩們則對殺豬師傅那熟練的刀法,一會兒工夫就分割出肝、肺、肚子、豬心、豬腰、豬油、大腸、小腸感到好奇,睜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問起一兩句古怪的猜想,惹出一陣笑聲。
中午的殺豬飯前,老熊請來了家族的長輩、兄弟,還有幾位鄰居。長輩是每家每戶殺豬都會請的,兄弟和鄰居則是你來我往,每年殺豬都相互邀請喝幾杯酒。殺豬飯理所當然是以豬身上的東西為主了:兩大碗豬血,兩大碗瘦肉湯、兩大碗炒肉片,一碗小炒豬肺,一碗炒小腸。再搭配一碗魚,二三碗剛剛從自家地里采回的新鮮蔬菜。菜肴雖然簡單,但卻非常鮮美可口,城里的大飯店是無法吃到這樣地地道道的鮮肴的。喝的酒雖然只是農家自蒸的谷酒,氣氛卻異常熱烈。
一頓簡單的殺豬飯,讓我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