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從喧鬧中走來,街燈映入房間,掛有燈籠,貼有喜字的客廳里依然彌漫著喜慶的氣氛。兒子帶著兒媳已返回銅川上班了,三室一廳的空曠居室里只留下我和妻子兩個人。也許是太累了,妻子剛躺下就打起了均勻的鼾聲,含笑的臉上,堆滿了喜悅和溫馨。我側起身,用手輕輕撫摸著她開始多起來的皺紋,心中涌起無限的情思。
30多年了,一晃,兒子就走進了婚姻的殿堂,這標志著一個人開始走向了成熟。婚宴上,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我即興發了言,除了對來賓的歡迎和感謝是必要表示的,不知不覺,脫口說出了那些也不知該不該說的話。
記得我結婚的時候,父親蒼老凝重的臉上隱藏著絲絲悲涼和惆悵,當著妻子兄嫂和許多親友的面,語重心長地說了許多話和許多事,我似乎并不完全理解。直到今天,我才真正體會到做“男人”的責任。孩子大了,他們雖然沒有我們經歷多,人生的路還只有讓他們去體驗了。
兒子的婚禮已在銅川舉行了,本不想再在商南張揚,但是縣委辦的同事們沒等我們從銅川返回,就召開了“聯席”會議,籌劃著要給我熱鬧熱鬧。大哥也提前從家里趕來,說許多鄉親也要來恭賀。我想,反正是一個退居二線的小老頭,要來的恐怕擋也擋不住,不想來的,可能請也請不來。在招待幾個來看看女婿家庭狀況的親家的同時,順便請故鄉的人喝一杯喜酒,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想不到的是,離開十幾年的老領導捎來了“心意”,已榮升的領導親自來家中“祝賀”,老同事也從市委、外縣、市報趕來“助興”,縣委、人大、政府、政協的不少領導也來“道喜”,這讓我受寵若驚。以至于親友們惡作劇地讓我說幾句的時候,面對那些親友,我強按捺住了激動的心情,沒敢完全表白。
讓我止不住淚水長流的是,大舅家的陳嫂子如今已70多歲了,滿頭銀絲,顫巍巍地趕來賀喜。聽侄兒講,掏出來的是一張20元、兩張10元、兩張5元面值的皺巴巴的人民幣。我不知道老嫂子是靠什么掙來的錢,我簡直不敢收下這份真情!記得很小的時候,隨媽媽到舅父家去玩,表哥抱著我跟他睡。母親病逝后,舅父家的人為我們操碎了心,總想促成我和表妹的婚姻,結果我自私地否定了。也許他們曾經恨過,但恨中飽含著愛,飽含著血濃于水的真情。最疼愛煜兒的,還是父親和大姐,他們如若健在,不知該有多高興。
夜,伴著昏暗的燈光在時空中流逝,大紅的喜字也慢慢地模糊起來……
責任編輯:鄭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