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歲月

我現在仍然能清晰地記得，在2004年2月23日，我進入武漢法語聯盟學習法語。校址在武漢大學的三環公寓，這著實很讓我們這些學法語的同學有了面子。呵呵，不管怎么說，雖然武漢法語聯盟的校址不斷地換來換去，但總是沒有脫離武漢大學的邊緣——哈哈。

也許都是仗義之人，在進班不久，便搭上了兩個好兄弟——TOM和LOUIS。我們在法語班的三個同學，都是因為向往法蘭西走在了一起，最后卻只剩下我一個人打贏了這場攻堅戰。也許是他們的中介沒有找好，也許是他們沒有我這么好的運氣，也許他們沒有我抱的決心那么大，總之，他們都退場了，也都沒有繼續。命運的改變就悄悄地從他們身邊擦過，沒有回頭……在法語聯盟里面，是沒有代溝可言的，也沒有學姐學妹的稱呼。大家就像是來看場電影，來了就散，各奔東西，只不過有的人買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享受了這場電影，有的人睡著了。我想我算不上這兩種人。剛開始學得不錯，后來就馬虎了，這一直是我20年來不斷重復的悲劇，成績也因為這個悲劇來得令人提心吊膽。正是大家為了一個目的來到一起，所以相對來說少了些許年少的矜持和年長的傲慢，同班同學不分老小，和和氣氣。這也為我能和石頭還有雷志成為朋友提供了條件。在他們看來，我只是小，但這并不阻礙我和他們暢所欲言，揮霍瀟灑——所謂公子哥一族，這應該是通病吧。

我很坦然。在那段墮落的日子里，沒有超凡脫俗，想與塵世結緣——在法語班里找個志同道合的女孩子，一同去了法國也有個照應。TOM和LOUIS在愛情上紛紛成功，盡管他們的法語學習沒有及格。但只不過，我大多時候都把那美好朦朧的夢寄托于了網絡。盡管現在網上愛戀已堪稱泛濫，但人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在網上去尋找感覺。可能是因為網絡的偶然邂逅的新奇與刺激是令每個人都會為之一動的，只不過有的人不能自拔，有的人陷得淺罷了。我以前是很鄙視網絡的，我情愿打電話，還是聽到聲音來得親切。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平時很要好的朋友，上了網后卻只能挖空心思擠出幾個“噢、好、嗯、是”之類的單音節詞，而面對陌生人，卻能頭腦頓時清晰，滔滔不絕。也許這就是網戀最吸引人的地方，面對一個陌生人，面對連一個面都沒有見過的人，讓你有一種重生的興奮：沒見過？沒關系，劉德華第一，我不敢第二！這句話確實很有殺傷力，對方的美眉雖不會相信你的話語，甚至覺得你有點輕浮，但這絲毫不會減少你從話語中滲透出的自信，這種刺激讓她有一種想了解你的欲望。我非常自負：不了解我？沒關系，我雖不算是溫文爾雅，但對于女士來說，我是個紳士。其實，在不經意間，在她的心里，你重生了，那是你自己嗎？這已經不需要做什么考證了。尼采說過：“一種哲學，一種宗教給人以幸福感和慰藉，同樣絲毫不能證明他們的真理性，就像瘋子因他的固定觀念感到幸福絲毫不能證明著觀念的合理性一樣。”我想，就是這種重生的快感和想了解對方的欲望使兩個陌生人更能輕松地走在一起。如果你要對你的同學說“我很帥”，其結果準是一頓臭扁！

我的網絡交友方面的成功，難免會經常被TOM和LOUIS這種幸福之人鄙視。甚至在我面對一個手機短信微笑的時候，他們都會調侃地來一句：“怎么，小子，又在尋找精神戀愛嗎？”他們的玩笑我有時候很迷茫，難道說你們真正的戀愛不也是在尋找精神寄托么？難道是過早的肉欲？還不至于很快就發展到那一步吧——其實我真的不懂他們。所謂精神，在他們心里到底是什么概念？可能，這就是他們自己的哲學了。

也許是我真的太現實，戀愛對我來說只是個奢侈品，在面對自己暗戀了7年的女孩子毅然拒絕的那一剎那，我感覺我其實很無知。愛情是年輕人的游戲，而對于成年人來說，卻是責任。很遺憾的是，我在兩者都不是的尷尬處境中耗費了我的花季年華。我早晚在這墮落街上面對那些出雙入對的武大的學子們實在是有些汗顏，卻又裝得很理性地去告訴我身邊的人：“戀愛，需要一輩子去鉆研，現在，我學歷不夠。”獨自想想，其實很容易就能體會到一絲無奈。我感覺我做什么事情都有一套理論，對于愛情，亦是如此。當我一位朋友在我面前大肆宣揚他的愛情戰績的時候，我說：“你知道什么是談戀愛么？”這讓他頓時啞口。是啊，對于他，可能真的就是牽手、逛街、接吻，然后從分手中得到勝利者的快感或失敗者的落魄，再然后繼續重復著簡單但不枯燥的游戲。我是這樣來理解的，單從“談戀愛”三個字面意思就能看出來，談戀愛首先是談，男女間總是要很談得來吧，談到深入了解后，仍然能相互吸引著，那就進入戀的階段；戀，就是從好感到愛慕的升華，這是一個艱苦而耗時的過程，包含著悲、歡、離、合人間四味，很多人在這階段就已經敗下陣來；愛，就是不能只掛在嘴上說的那份入心入肺的擁有和付出。從唯心主義觀來看，人類區別于動物的根本原因，是有思維，能把愛的情感和動物本能的交配區別開來。當你勇敢地說出“我愛你”的時候，不僅僅是用一份幸福能夠說明的，因為與之而來的，是責任。所以，能真正理解愛的人，也就理解了人生。而我們現在，很像是塵世中的一頭迷途羔羊，無知卻又自以為是。我常常把這些理論說給我的同學、伙伴，往往是還沒有等我說完，他們就已經跑了，這讓我感覺很無助。也許年輕人，多一點輕浮才是符合時宜的，而我，恰恰應該是他們之中的另類。“正如陰影對于美化是必要的一樣，模糊對于明朗化也是必要的。”每個人在靜下來的時候，都是哲學家，只是，他們很難靜下來。

“其實我不想你能給我什么答復，你知道，男人其實是很虛偽的，在感情上，他們是怕負擔哪怕是點點責任。這一點我有時候也想回避，其實也是怕去承擔責任，所以逃避的男人最后都成為女人心中的恨。”

對于網絡交友的對象，我亦這么相勸，但與朋友們抵觸情緒截然相反的是，我往往得到的是交心的談話，這讓我很欣慰。可能這也是促使我喜歡尋找“精神戀愛”的原因吧。與其說是“精神戀愛”，我想倒不如說是“精神寄托”。

責任編輯：黃艷秋

插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