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光”,我很喜歡用這個詞語來比喻我們的童年時光。我想,因為那段時光天真爛漫、無拘無束,可以海納我們所有的頑劣、快樂和淚水,還因為我們那時候小,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對錯都會有人包容。
小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很短暫,也很久遠。
于華的散文《我的兩次“姐弟戀”》(見《散文選刊》2010年增刊),以7000余字的較長篇幅,以一位60余歲長者的一顆非常童心,滿懷深情地追憶了作者埋葬很久的兩段小學戀情,由圍繞的當年兩個小學女同學的亞愛情故事生發開來,一路寫到作者和她們長達幾十年的姐弟親情,字里行間流露出的是他幾十年的牽掛,樸實、流暢中傳達出的是世上最美麗的友情。這種情,干凈、純真、溫暖、幸福……超越了我們的所有的感情。閱讀之余,我更多感動的,是于華先生帶給我們的不是什么愛情故事,也不是單一的親情故事,而是一段溫暖久違的小時光。
那么,于華先生的散文《我的兩次“姐弟戀”》“小”在哪里呢?
我認為,是小的細節。作品一開頭,作者說自己“很悶”、“天天老是悶著不說不笑”愛畫畫。見到小香姐時,“我”感覺喜從天降,第一天上學“我只能緊緊抓住小香姐的手,寸步不離”,結果跟著她一起站到了女生隊列里。“那個老師走過來,看看我問,你是女生嗎?我悶著,不說話,直往小香姐身后藏。當時我不回答也不全是因為認生,主要是我沒聽懂老師說的女生是啥意思。老師看我不說,就問小香姐。小香姐很響亮地說,他是俺小華弟弟呀!老師笑起來,一把把我從小香姐背后拉出來,一邊說,你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是男生呢?作者一個“俺小華弟弟”,就把“我”的性別給暗示出來了,不僅自然,而且口語化,非常巧妙地抓住了生活中的一個小細節。
文中,作者重點把筆墨放在了他和第二個小姐姐身上,比如“她說話的語速比一般人慢,我當時聽起來感到軟軟的、甜甜的,像棉花糖”,“她就用兩只手握住我的一只手,還輕輕地用點力捏了捏、揉了揉,然后看著我的眼睛說,你的手咋恁軟乎呢?比小閨女的手還軟乎”等等,生動、逼真,仿佛把我們帶到了第一現場。顯然,作者描寫的不是愛情,也不是友情,而是親情,是一種朦朦朧朧的復雜化了的情感。緊接著,由于“我”拒絕把作文本借給另外一個女同學何麗麗,在放學路上被小菊姐訓了一頓,看你寫呀畫呀,也心靈手巧呀!你做事兒咋恁傻呢?何麗麗可不一般呀,聽說她爸學問可大啦!在上海上過大學。你為啥不給人家面子……我低著頭不辯解。反正她說話慢慢的,我聽著也不氣。最后,她又問我,你到底為啥對她發火呀?她啥時候得罪你啦?我說,我來班里好幾星期啦,她都沒有給我說過話……質樸的對話,合乎兩個人物的心理特征,讀來備感親切。
這樣,作者所謂的“姐弟戀”不僅發生在小學時代,而且故事一點也不花好月圓、海誓山盟和刻骨銘心,倒是貪占了“小”這個字的便宜,拿同學之間的親情友愛進行了標題上的戲說調侃,以《我的兩次“姐弟戀”》之類的標題吸引了我們的眼球。小時光讓我們久違、小時光讓我們懷念,愛和陽光永遠屬于整個人類。單就作品的情感看點和語言張力,已經具備了一篇好散文的特征了,完全沒必要把心思花在標題設計上。
我始終認為,一篇好散文應該是美文,最好做到短小精悍。所以,我這樣假設,假設《我的兩次“姐弟戀”》文字再少一點,比如刪掉“何麗麗”這條輔線、略寫“我”和小香姐的故事等等,那么,是不是會更好一些呢?
小的散文,一如小時光一樣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