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像這樣紛紛揚揚的,飄飄灑灑的,漫天飛舞的,我真的由欣喜,到寒冷,到緊張,到擔心了。在我記憶中,我居住的鄂西恩施像今年這樣連續下了近半個多月的雪,還是頭一次。
許多年前,一個雪花飄揚的早晨,我站在自家蒼勁蔥郁的茶園里,看著那深綠的茶葉上、褐色的枝條上盛開出了千姿百態的雪融花,與園子外父親改田種茶時,移栽的那棵山茶樹上迎著風雪驕傲盛開的茶花,交相輝映,美麗極了。除了這獨特的景致,更為重要的是,我家因為有了這個綠色的茶園,生活有了極大的改觀,父親才讓我有了上學讀書的機會。每逢周六從學校回來,我總是背著背簍跟著父親母親到茶園采茶,相當于我一個星期的費用。
2010年10月底,我登上了被稱為“海上仙都”的太姥山看白茶。23日下午,我與前來參會的百名作家一起,迎著紛紛揚揚的秋雨,在管陽河山一面半開闊、新開懇的茶園里,我用父親教給我的種植茶樹技術,淺挖窩扶正苗緊培土,親手種下了那棵掛著我名字小牌的茶苗。對著那些剛剛種下的,寫著各位作家名字的嬌柔的茶苗,大家一起說著,笑著,歡躍著,并邀約著什么時候一起再來管陽河山,拜訪茶園,看望自己種植的茶樹是否蔥郁,是否茁壯。可當我乘車就要離開管陽河山,離開自己親手栽種的那棵茶苗,回頭再一次向它揮手作別的剎那,看到秋風中那纖細的幼苗,突然離開了我的呵護,正不知所措地揮動著它柔嫩的枝條向我不停地招手,頓時,一種依依惜別的情愫油然而生。
此刻,踏著冰凌積雪走進辦公室,拿出珍藏多日的福鼎極品“白牡丹”,用筆會贈送的特制有機玻璃杯,我沖上開水,頓時清香四溢。杯中的“白牡丹”,對著我徐徐展開了它銀針似的茶芽兒,像一尾尾楚楚動人的美人魚上下游動。握著溫潤的茶杯,抿著爽滑的茶水,我感到我與茶葉有種前世的緣分。
我想,有一種目光在分手時才看見是眷戀,有一種感覺在失眠時才承認是相思,有一種緣分在夢醒后才承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