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姐姐從鄉下托人送來一袋棉花,打開一看,棉花白得像雪,輕得像浮云,還散發一股淡淡的陽光味道。
立冬過后,天氣晚來秋。有一天晚上妻子說,把那袋棉花去加工,順便把一條老墊絮也彈一下。我說,好。妻子抱著棉花和墊絮,我騎車載著她前往城郊雙山村附近的一家加工廠。路上行人車輛急匆匆遠去,寒風跟著我們,借著路兩旁的燈光我們穿行在村級大道,路雖寬卻不平,身子顛簸不已。一刻鐘后,我們來到加工廠圍墻門前。
進去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里面停放著一輛電瓶車,三間平房坐南朝北。這時,從屋里走來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女人,笑著同我們打招呼。我聽見西屋里傳出“吧嗒、吧嗒”的機器聲,我們循聲過去,看見一個20多歲的小伙子,站在機器旁彈棉花,右邊放著包裝好的棉絮,堆得整整齊齊。他個子1米6左右,身上穿一件黑色上衣,頭發沾上一些棉絮。他兩眼炯炯有神,問了我棉絮的大小尺寸,他就在一旁忙開了。他把一把把棉花放入機器,另一頭出來一團團棉絮,然后,把棉絮放在碼臺上。這個時候我見他有空,問他,你是哪里人,他答,溫州的。哦,溫州人做生意,不論做什么行業,就能吃苦。我說,你一天能做幾條棉被。他接著話說,30條左右。大概有多少收入,他講七、八十元吧。不錯,你結婚了嗎?我試著問。他笑笑說,我還沒處朋友呢。不過,哪一天來我這兒加工的姑娘,說不定能看上我。言談之間,透出他快樂的心境和對生活的憧憬。他一邊答話,一邊熟練地折好棉被的四個角,手牽著一根穿著紅線的細棒,把紅線纏在棉絮中間。隨后,放在旁邊的機器上壓一壓,一條嶄新的棉絮呈現眼前。我們付了錢,就和他告辭。
臨近冬至,我把小棉絮給兒子床上墊著,當晚兒子睡下感覺新絮軟綿綿的,既舒服又暖和。早晨醒來,他說,昨夜墊了新絮,整夜都暖融融的。我說,那要感謝那個彈棉花的人。
冬至這幾天,城市的天空接連下起了細雨,似雨簾一般,把人們裹在雨霧繚繞的街頭。我遠眺城市樓宇,像籠罩在雨霧織成的仙境,怎么也擺脫不了又濕又冷的空間。此刻,我又想起了那個彈棉人。
他離我們日常生活似乎是那么的近,卻又相距遙遠。這個冬天,我感覺不太寒冷。因為我深刻領悟到“溫暖”的含義,它,雋永,意味深長,長久地伴隨我生命的行走中。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