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主義的文本分析策略及其對英語閱讀的啟示

[摘要]運用解構主義的文本分析策略有利于克服被動接受式的閱讀習慣。本文論證解構式文本分析對培養外語學習者的創造力和批判性思維能力的作用。探討運用解構式分析策略拆解普通文本的方法，闡釋解構式文本分析對英語閱讀的啟示。

[關鍵詞]解構式分析；批判性思維；閱讀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5-4634(2 011)03-0036-04

0 引言

1961～1967年法國哲學家雅克·德里達推出3本專著，《語言與現象》，《論寫作學》和《寫作與差異》，創建了解構主義。據美國斯坦福大學人文社科文獻中心1999年統計近幾十年來以德里達的解構主義為論題的專著有四百多部，德里達的論述在各報刊的引用率高達一千四百次。解構主義作為一種解讀文本的方法被運用到由世界萬物構成的無所不在的“文本”上。張首映說：“解構主義是20世紀后半葉除馬克思主義以外給人影響最深、啟發最多的理論批評。”解構哲學運動和文論可簡單地概括為，對關于事實、象征和真理的傳統的設想提出質疑，試圖說明文本的表述是如何推翻它本身的意義。在文學評論領域里解構指找出文本中自身的邏輯矛盾或自我拆解因素，從而摧毀文本在人們心目中的傳統建構。

有關文本的意義趙敦華這樣解釋德里達的觀點：“文本是向作者和讀者同樣開放的意義領域；作者的寫作和讀者的閱讀是同樣的創造文本過程，但沒有任何一方，任何一個人是文本意義的最終決定者和裁判人。”傳統分析方法認為語言在表述過程中語義可以維持不變，文本的含意應由作者來闡釋。德里達根據神經分析學和語言學的研究成果對此質疑，認為讀者不必無條件地接受作者的表達意圖。這樣文本的合理釋義也就增加了。解構主義試圖證明支配語言的語義層次復雜多變，通過拆析某些作家的作品，德里達試圖否定文本語義的一致性和整體性，認為語義處于不斷變化之中。

研究語言的學者都有這樣的體驗，辭書力圖把詞義解釋得穩定可靠，實際上詞典給出的詞義總是滯后性的。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并非一致，而是任意的、變幻莫測的。確定一個詞的詞義時必須參考其它詞，而確定被參考詞的詞義又要參考更多的詞。編寫一部絕對不過時的詞典是不可能的。詞義不但復雜多變而且模棱兩可。Lynn認為：“既然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是任意性的，這一關系能被編制出來也就能被拆解。詞本身沒有穩定詞義的能力，人們在表達時常常顧此失彼，文本之中遍布著讀者難以填充的空缺。解構通過指出文本如何自我詆毀，說明話語如何自相矛盾，生動地揭示了語義的任意性”。

解構理論的重大意義在于它能夠打開表面上有限的、封閉的文本。解構往往被認為是拆解的意思，是“摧毀”的某種獨出心裁的說法。然而對大多批評家來說，解構絕非要毀掉文本，而是要充分挖掘文本復雜多義的內涵。解構主義鼓勵人們不要自以為是、想當然地接受任何觀點，要大膽質疑一些常規俗套。傳統的批評旨在揭示文本的一致性和整體性，解構式分析揭示文本如何語無倫次、自相矛盾、及充滿缺陷。曹山柯在比較結構主義與解構主義理論時提到，把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完全對立起來的看法是錯誤的，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有關文本讀解的基本思想是互補的，他們歸根到底，實質上都是為了追尋和挖掘文本的深層含義。由此可見，在非文學閱讀教學中運用解構主義的拆解策略分析文本是可行的、也是有實際意義的。

1 解構式文本分析的基本方法

解構可以揭示文本如何自相矛盾，找出文本自我拆解因素，說明文本如何推翻它本身的意義。張首映認為：“解構批評家把原文作為不確定之物，認為其他文論所謂的文本意圖、主題、中心本身、隱含著與之對立的東西，因此它們原本就不存在。”傳統理論賦予二元對立的一方優先權，一方技高一籌，可以消解另一方。解構式分析主張搗毀這種傳統圈套，恢復每一概念的本源，讓概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概念之間形成無元的網狀結構，形而上學的二元論自然瓦解。否定了二元對立也就鏟除了文本中心，文本陷入困境。語境原來受制于文本；意義依賴于語境；語境游離，意義失去著落。擴大語境的無限性將中心意義徹底毀滅，解構以此達到重建語境的目的。

解構的過程不考慮作者的意圖和讀者的反應，首先找出二元對立的概念，如，感情與理智、靈魂與肉體、現實與虛構等。然后看文本如何化解這些對立面，之后再對化解方案(使文本表面呈現出一致性)進行質疑、分解、拆析，讓文本意義處于不確定狀態。下面首先用解構式分析法拆析一則南卡羅來納大學繼續教育學院的招生咨詢講座海報。

首先，發現此文二元對立的概念：一方面，學員完成學業要：保證出勤、修滿學分、通過考試要投入大量精力。另一方面：學員年齡大、工作忙、時間緊、投入精力不足很難過關。該文本化解矛盾的方案：校方開設多種課程以供選擇，上課時間地點靈活，可以輕松獲得學位。兩個對立面中，校方占優勢，可以消解學生方的困難。然而，從文本看，該廣告的消解方案表面“體貼入微”，實則“避重就輕”，因為它提供的方便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學生真正擔心的是能否修滿學分、考試過關、完成論文。校方承諾的上課時間、地點、注冊、選課，全是枝節問題。另外，廣告標題把繼續教育描寫得讓人望而生畏，學生要Cut throughthe anxiety，the unknown，the hassle.要沖破焦慮、兇險，經歷殘酷競爭。其次，“Cut throu曲…hit books”只能讓人聯想到，上課等于受罪；考試令人恐怖；畢業似乎兇吉莫測。到底有多少學生對繼續教育如此恐懼?標題有危言聳聽之嫌，暴露出對成教學生的偏見。標題把成教渲染得如此艱難，而招生部門又解決不了這些困難，豈不是作繭自縛?這樣海報的標題一下就把考生嚇跑了，下文把咨詢講座說得天花亂墜，又有什么用呢?廣告結尾處的口號Adults are a part!更令人吃驚，讓人懷疑講座的嚴肅性，怎么專題講座還包括色情內容?電話號碼緊隨其后，豈不像報紙上的皮肉生意的廣告?通過對上述化解方案進行質疑、分解、拆析，可以看出，本廣告的文本意義已經處于不確定狀態。可以看出，如果讀者敢于挑戰作者意圖就可能發現文本自相矛盾之處，發現語義的多元性，挖掘出文本復雜多義的內涵，這樣的練習有利于克服被動接受式的閱讀習慣。

例，在倫敦的地鐵站有這樣一條標語：Terror—ism，Substantial Rewards，解構時需要先避開言者的意圖和讀者的反應。根據解構式分析這句話可理解為，從事恐怖主義活動可以得到大筆酬金。從事恐怖活動極其危險，沒人愿干，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錢能使鬼推磨。言者可能是恐怖分子，正在為恐怖活動招兵買馬。他也可能是在慫恿穆斯林極端主義分子，鼓勵他們為信仰獻身以得到精神回報。根據默認語境，也可以解釋為：搞恐怖活動會得到回報。如果這樣，言者絕非倫敦警方。警方的告示應該說：揭發恐怖活動可以得到大筆賞金。言者到底是誰?是英國警方還是恐怖分子?文本意義讓人琢磨不定。類似的例子還出現在英語國家的交通標志里：

根據默認語境，標志A、B、c全是命令句，警告司機慢行。B可以理解為：前面有個磨磨蹭蹭的人在干活。c可以理解為差生在玩耍。有關A有個笑話：Teacher：Mike，why are you late forschool every morning?Mike：Every time I come tothe comeL a guidepost says，“School-Go Slow”，學生把標志理解為：上學路上要慢行。學生是故意曲解，還是真被誤導，不必深究。然而可以看出意義依賴于語境；讀者轉移了語境，意義就變了。解構式分析往往通過擴大語境的無限性達到重建語境的目的，破壞文本的中心意義。通過這類練習可以鍛煉排除歧義的能力。

2 解構式語篇分析對英語閱讀課的啟示

1)通過解構式分析可以找出與言者意圖相反的含義。解構、拆析的過程是培養學生的想象力、創造性、批判性思維能力的過程。如，在英語國家的地鐵站入口，常常有這樣的告示：Seeing EyeDogs Only根據解構主義的視角，這告示的本意是幫助盲人，結果起到阻止盲人乘車的作用。因為這句話的字面意思可以解釋為：“The train is reserved for seeing eye dogs only”地鐵專供導盲犬乘坐，其它動物不能乘坐，當然人和殘疾人也不能乘坐。發話者是否把對人關注的視點轉移到狗的身上，忽視了狗主人的存在?如果按照常識理解為：帶導盲犬的盲人和他／她的狗可以乘車。那么使用導盲猴的盲人是否能乘車呢?此告示要幫助盲人，卻存在歧視的含義。此外，眾所周知，盲人看不見告示，那么告示是否別有用心?如果一位視力健全的人帶一只寵物狗，此狗是一只退役的導盲犬，此人是否可以名正言順地乘坐地鐵呢?據常識，此文本只有一種釋義：禁止將狗帶入車內，導盲犬除外。然而，通過積極思維、大膽質疑，挖掘出這么多潛在的含義。不難看出，解構式分析是培養想象力和批判思維的好方法。

2)解構分析強調發現文本意義的多元性，有利于防忠于未然，預防由于種種原因造成的文本解讀朱誤。如，一位英語老師開學就向學生宣布：You will fail your freshman English course if youmiss more than three scheduled tutonng sessions一個學生想當然地把這句話看作是老師個人的估計和預測：如果你三次不參加輔導，這門課的考試可能不會及格。他沒有想到這是課程的規定：要通過這門課，你必須參加三次輔導。他認為他不需要參加輔導班也能通過這門課的考試，他不想讓老師低估他的能力。為了證明老師的估計是錯誤的，他一次輔導也沒有參加。結果根據課程的規定，他這門課就沒有及格。試想，如果學生受過解構式分析的訓練，他首先會思考助動詞will在這表示推測還是義務?也就不會想當然地認為will在這表示推測而不是義務。當然就可以避免這種顧此失彼的誤讀了。

3)解構主義的閱讀鼓勵發現文本自相矛盾、不能自圓其說之處。它鼓勵讀者大膽超越已有知識框架，賦予文本新意，賦予文本內容更豐富的現實意義，追尋文本的多重含義。解構式分析有助于挖掘文本中被忽略的意義和隱藏的意義。如，Rhode Island secretary excites furniture experts，從解構式分析的視角評論：它應該是個新聞標題，秘書多為女性，可能Rhode Island公司的女秘書打動了家具廠的專家們。女秘書可能很漂亮、很嫵媚、很性感、總之家具廠的設計師都被她迷住了，至今興奮不已。可以推測，接下來可能報道一段爭風吃醋的桃色新聞。外語學習者容易被常規語境束縛，想不到這可能是個兜售家具的商業廣告，“Rhode Island牌的寫字臺，連搞家具的行家看了都會動心。”一般的外語學習者不會想到secretary意為寫字臺，盡管所有詞典都給出了這個詞義。再看例子：Our nylons cost no more than common，butyou will find they are best in the long run，“long run”在參照尼龍絲襪和針織品這一類詞的時候，指大面積脫線。解構式分析需要豐富的百科知識、世界知識。根據解構拆析此話意思是：我們的長統絲襪價格合理，但是其最大的特點是大面積脫線。商家向來都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這里賣瓜的怎么說自己的瓜苦呢?其中必有緣故。其實按自吹自擂的說法應該是：我們的長統絲襪不但價格低廉，而且經久耐穿(Theyarebestinthelongrun)。可以看出，通過解構文本中被忽略的意義和隱藏的意義可以被挖掘出來。解讀文本時，確定一個詞的詞義要參考其周邊的詞，確定被參考詞的詞義要參考更多的詞。有時詞義撲朔迷離、語境陷阱密布，防不勝防，外語學習者易被語法知識和字面意思迷惑落入圈套。解構式分析可以培養積極的學習態度，讓學生在閱讀時更謹慎、更警覺，更周到，避免粗枝大葉，防止在細節上出差錯。

4)解構式分析有助于培養學生的語言幽默感和洞察力。解構雖然是舶來品但是并不陌生，中國相聲早有《歪批三國》的精品段子，“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有了周瑜，何必又讓諸葛亮來到這個世界上，曾被歪批成：季氏老太太生的周瑜，何氏老太太生的諸葛亮，令人捧腹。這就是利用語言的模糊性制造幽默意境的例子。A studentwho isstudying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 was confusedwhen he saw the words Open here on a box oflaun—dry soap，sO he asks the clerk， Can't I waituntil Iget home to open it? 無意之中“open here”被外國學生解構。學生顯然不知所措，為什么在這兒打開?這兒到底是指哪兒?Where is here?在商店里打開?還是回到家里后打開?商店是不是在搞肥皂有獎銷售?包裝里有刮獎的密碼牌，那最好在這兒打開，以免如果中獎，再多跑一趟。不過我今天很忙，要么先問問服務人員再說：我能不能回到家再打開?不難看出，通過解構可以挖掘出文本的多重含義。讀者不必無條件地接受作者的意圖，通過解構可以對文本進行重構，這樣文本意義可以得到合理增加。

3 結束語

批判性思維是創新型人才的優秀品質。Chaf-fee認為：“批判性的思維意味著質疑和批評，批評可以是解構式的，也可以是建構式的。”伍鐵平教授曾引用胡適的話說：“做學問要在不疑處有疑。他還引用南宋哲學家陸九淵的話強調：“為學患無疑，疑則有進，小疑則小進，大疑則大進。”美國數學家納什正是由于敢于質疑“零和對策”才提出了非合作對策在市場經濟中的合理性，因此而獲得了諾貝爾獎金。愛因斯坦正是由于一開始敢于質疑牛頓的力學定律后來才發現了相對論。科學發展史上諸如此類的例子很多。外語教師有這樣的經驗，在課堂組織小組討論時學生常提不出問題。可以說，長期知識灌輸型的教學模式使學生養成了被動接受式的學習習慣，缺乏積極思維，大膽質疑的精神。解構主義的關鍵詞就是“質疑”。通過大膽質疑、積極思維、不破不立，迫使文本的意義增加，解構式分析可以克服被動接受的習慣，培養批判性思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