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股權激勵機制研究

摘 要 作為一種長期激勵機制，股票期權制度于20世紀70年代起源于美國，90年代以來在各發達國家得到了廣泛的推行。據統計，《財富》排名前1000家的美國公司中已有90%實施了股票期權制度。股票期權占企業高級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年收入的比重也越來越高。近年來，我國不少城市也開始了在企業中建立股票期權制度的探索。先后出臺了有關股票期權的實施辦法，并積極進行試點。國內很多上市公司也已開始試行股票期權制度。但是，實踐中很多企業實施的內部職工持股方案和經營者持股方案等各種股權激勵做法與西方國家規范的股票期權方案相去甚遠。為促進規范的股票期權制度在我國的推行，筆者參考美國國內稅務法和香港聯交所《上市公司》中關于股票期權制度的規定，并結合我國現行法律與政策環境，做初步的探討。

關鍵詞 股票期權 激勵機制 法律界定 上市公司

中圖分類號：F421 文獻標識碼：A

一、股票期權的概論

股票期權制度是上市公司對企業特定人員進行激勵的一種報酬制度。所謂股票期權，就是指上市公司授予特定員工（通常是企業的高級管理人員和核心技術人員）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以事先確定的價格（又稱行權價）去認購上市公司股票的一種權利。而且這些特定人員有權在一定時期后將所購入的股票在市場上拋出，但期權本身不可轉讓。

股票期權具有如下幾個法律特征：第一，股票期權是一種選擇權。被授予人既可以在未來行使此項權利，即依照事先確定的一個固定價格無障礙地購買公司發行的股票；也可以在未來不行使此項權利，即放棄獲得股票的權利。換句話說，股票期權是一種權利而非義務。當然，被授予人將來如果選擇了行權，就必須按照股權計劃協議規定的期限行權，而且行權通常要以公司達到了約定的業績或經營目標為前提。第二，股票期權為被授予人不得轉讓，不得以任何形式出售、交換、記帳、抵押、償還債務或以利息支付給與期權有關或無關的第三方。但是，股票期權可以繼承。第三，這種權利必須授予、行權兩個階段，才能轉變為公司的普通股票。被授予一旦行權，就因持有了公司普通股股票而成為公司股東。此后，被授予人可以選擇繼續持有股票，進行長期投資；也可以選擇將股票在市場上出售，經營者因而獲得股票市價和行權價之間的差價。

由此可見，實行股票期權制度能將公司的長遠利益同員工的個人利益緊密結合起來，使員工能從公司的長遠利益出發實現公司價值的最大化，而不是僅僅將注意力集中在公司的短期財務指標上。因而可以避免以基本工資和獎金為主的傳統薪酬制度下員工行為的短期性。同時可以充分發揮人力資本在現代市場經濟中的產權價值。實行股票期權制度，公司可以在支付相對較低的工資和獎金的情況下實現對人才的激勵。因此，這是企業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的一個好方法。另外，實行股票期權制度還有利于健全公司治理結構，為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創造條件。

二、股票期權的法律問題

（一）股票期權的授予主體必須是上市公司。

股票期權制度賦予被授予人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以行權價行權的權利，而行權價的確定是否合理對于股票期權制度激勵功能的發揮至關重要。而根據國外經驗，行權價是參照公司股票在股票市場上的價格確定的。另一方面，如果被授予人在行權之后將購買的股票在市場上出售從而賺取股票市價和行權價之間的差價，也要求公司的股票能夠上市流通。實行股票期權計劃的上市公司一般具有這樣兩個特點：一是企業處于創業期或成長期，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二是人力資本在公司的發展過程中占主導作用。財政部官員認為目前我國比較適合進行股票期權試點工作的企業應當是境外上市公司和境內部分高新技術類上市公司。另外，一旦國內創業板開通，在創業板上市的企業最適宜推行股票期權制度。同時財政部官員曾表示，屬于壟斷行業的企業不能搞股票期權，其激勵機制主要以年薪制來體現。

（二）股票期權的被授予主體應限制為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和核心技術人員。

考慮到我國股票期權計劃尚處于試點階段，被授予主體的范圍不能過廣，一下子采取全員股票期權計劃，容易造成平均主義和福利主義。而且西方國家的股票期權制度主要也是授予這兩類人。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和核心技術人員一般在受聘、升職和業績評定時被授予股票期權。具體人員應由董事會選擇，期權的授予數目和行使價也由董事會決定。但是，為保證其獨立性，公司監事和獨立董事一般不得參與股票期權計劃，但可以從股票期權計劃總額度中分出一部分，并在行權價、行權安排等方面作出調整，再授予公司監事和獨立董事。

（三）實行股票期權制度所需要的股票來源問題。

在國外一般有四種方法，一是公司設立時，預留部分公司的股票；二是公司在送股或增發新股時，預留部分公司股票；三是由原股東承諾一個向被授予人轉售公司股票的額度，以供將來出讓；四是公司從二級市場上回購股票來支付被授予人行權的需求。但是，在我國，法律與政策滯后給股票期權制度的廣闊實施帶來了很多障礙。

首先，《公司法》規定實行注冊資本制，所以不允許在公司設立時預留未發行上市的股票作為將來行權的股票來源。

其次，根據我國《公司法》、《證券法》的規定，除非為減少公司注冊資本，否則不得回購本公司的股票，而且回購的股票必須注銷。所以在我國現行法律體系下上市公司不能將回購股票作為股票期權計劃中正常的股票來源渠道。

再次，我國的上市公司大部分都是國有企業，為防止國有股低價出讓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國有股份的出讓受到諸多限制并且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批程序。

另外，目前我國上市公司治理機構和證券市場都還不完善，公司內部大股東控制、內部人控制現象比比皆是，中小股東利益受到嚴重侵犯；股市上操縱市場、內幕交易、虛假宣傳等證券違規行為頻頻曝光，屢禁不止，股份與公司實際業績相差太大。這就為解決實施股票期權制度原需股票來源問題造成了更大的障礙。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只有采取上述第二種方法，即在上市公司增資擴股時，經股東大會批準并向證監會申請一定數量的定向發行的額度，在公司歷次增資擴股時預留一部分普通股股票以供被授予人將來行權之用。這是一種簡便易行的方式，而且我國法律沒有禁止。實際上，美國公司主要也采用這種方式來解決行權所在地需股票來源問題。

（四）股票期權計劃的管理機構。

根據美國和香港的經驗，股東大會是股票期權計劃的最高權力機構。對計劃的實施、修改、完善、終止以及作出重新安排都應獲得股東大會的通過，否則無效。公司董事會下屬的薪酬委員會負責股票期權計劃的管理與具體實施。薪酬委員會決定每年的股票期權授予量和具體安排，以及對股票期權計劃進行解釋。薪酬委員會的成員由董事會任免，并且至少有相當比例的成員為獨立董事。薪酬委員會下設工作組，專門負責股票期權操作的有關具體事項。

（五）股票期權計劃的內容。

股票期權計劃應本著堅持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明確以下主要條款：（1）授予人、被授予人；（2）授予時機。高級管理人員或核心技術人員一般在受聘、升職和每年的業績評定時被授予股票期權；（3）股票期權分配。股票期權的分配，是根據崗位、工齡、學歷、工作表現、工作業績等因素，對每位被授予人進行評分，并按照其得分在全部總分中的比例進行期權的分配；（4）股票期權計劃所涉及股票總數及其上限。借鑒美國《稅法》第422條規定和香港聯交所的規定，建議上市公司實行股票期權計劃所涉及的股票總數不超過公司流通股本的10%，并且公司此后實施新的股票期權計劃，累計已授予但尚未行權的股票期數量不得超過公司已流通普通股的30%；（5）被授予人所獲得的認股權數及其上限。個人參與股票股期計劃，不宜超過該計劃所涉及股票總數的25%；（6）行權價的基準。行權價是指將來行權購買股票時需要支付的股票價格。這一價格在授予股票期權時即預先確定。行權價是股票期權計劃設計中的關鍵。確定行權價一般有三種方法：一是現值有利法，即行權價低于當前股價；二是等值法，即行權價等于當前股價；三是現值不利法，即行權價高于當前股價。由于我國股票期權制度還處于探索階段，加上國內公司經營環境比較差，適宜實行現值有利法。可參考香港聯交所《上市規則》在第17章中的規定，確定股票期權行價不超過股權授予日前30日收市平均價但不低于該收市平均價的80%；（7）行權方式、行權時機及行權進度。美國公司股票期權計劃的行權方式一般有三種：現金行權、無現金行權和無現金行權并出售；香港采取現金行權方式，美國證券交易法規定，公司董事或高級管理人員，只能在窗口期內行權或出售該公司股票，其余人員不受此限制。窗口期是指從每季度收入和利潤等指標公布后的第三個工作日開始直至每季度第三個月的第10天為止。這種做法值得我國借鑒。通常情況下，股票期權不可在授予后立即執行，被授予人只有在授予期結束后，才享有行權權。授予期的長短，具體由股東大會決定。在美國，股票期權的授予期最短為一年。行權一般按一定的進度進行，具體因公司、被授予人身份和授予時間的不同而各不同。國內上市公司基本上可以采用美國的通行做法，但為達到激勵與約束的雙重效果，建議在具體設計時規定被授予人的行權進度與工作業績掛鉤；（8）促請被授予人注意認股期權附有的投票權、股息及其它權利；（9）訂明股票期權的不可轉讓性；（10）訂明已授出期權遇勞動關系終止、員工退休、喪失行為能力、死亡、公司送紅股、轉增股、配股、地發新股、分立、合并、清盤時股票期權的變更、調整及喪失的規定；（11）訂明信息披露的內容和方式。信息披露的內容主要包括：發行額度、已贈與情況、未贈與情況、行權情況、行權價格、調整變動情況、失效、終止情況等；（12）股票期權計劃的最長有效期。從美國和香港的實踐看，一般為5-10年。在我國，實施股票期權制度的配套法規政策尚未出臺，因而計劃的有效期不能過長；但有效期也不能過短，因為實施股票期權制度的目的在于在企業內部構建長期激勵機制。股票期權計劃有效期確定為5年左右。其中前兩年股票期權不可行權，后三年為行權期。行權期是指被授予人第一次擁有可以行權的權利開始到股票期權終止為止的一段時期。

三、股票期權制度的建設

我國目前的法律與政策以及上市公司治理結構方面在相當程度上影響股票權計劃的順利實施與有效性。要使股票期權計劃產生預期的激勵作用，必須改革現行規章、制度、政策，具體來說，應做到以下幾點：

（一）政府有關部門應盡快出臺統一的法規政策。

目前我國尚沒有一部類似于美國國內稅務法的國家法律涉及到股票期權制度的基本構架與實施細則，也缺乏類似于美國《證券交易法》中關于股票期權與交易的法律條款。而且實踐中沒有一家上市公司推出的股票期權計劃獲得官方認可。政府有關部門有必要參照國外立法與實踐制定實施股票期權制度的一些原則性的規定并制定全國性的股票期權制度管理法規。據悉，《上市公司股票期權管理辦法》正在加緊制訂當中，這對規范的股票期權制度在我國的廣泛實施是一大利好消息。

（二）妥善解決行權所需股票來源問題。

按在現行法律條件下，上市公司缺乏實施股票期權制度的所需的股票來源。有關政策法規應當放寬限制，（1）以允許上市公司回購部分法人股、國家股或轉配股作為預留股份以滿足行權需要。上市公司以回購方式取得預留股份不駐成本較低，而且對二級市場影響較小。（2）要增強上市公司股票的流通性。要使上市公司通過國家股轉讓或國家股紅股贈與、配股權轉讓等手段獲得可流通的股票，允許民間資本和國外資本進入國有企業，逐漸減少國家股在公司股權中的比重。

（三）加大上市公司治理的力度。

與股票期權制度相配套，應當推行獨立董事制度，并組建獨立的薪酬委員會，防止董事會、監事會為內部人控制從而造成股票期權授予時的不公。這樣才能真正發揮股票期權制度的激勵作用。

（四）進一步發展完善我國的證券市場。

我國證券市場目前有效性比較低，股價的升跌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股價與公司經營業績相差太大。在這種環境下實行股票期權計劃有可能出現績優公司的期權不能獲利，或獲利很小，而虧損公司的期權獲利豐富的不合理現象。

（五）公司內部應確立科學的職工業績評定標準。

目前國內大部分上市公司沒有職工貢獻考核體系，很容易在授予股票期權時出現不公平的現象。

（六）放寬對高級管理人員出售股票的限制。

股票的增值性一方面體現在股息權的企業高級管理人員的利益在很大程度上與行權股票可否自由出售密切相關。因此，股票期權制度激勵功能的強弱，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行權股票的流通性。但現行我國《公司法》第147條“公司董事、監事、經理應當向公司申報所持有的本公司股份，并在任職期間內不得轉讓。”《股份有限公司規范意見》第30條第6款有規定：“公司董事和經理在任職的三年內不得轉讓本人所持有的公司股份。三年后在任職內轉讓的股份不得超過其持有公司股份額的百分之五十，并須經董事會同意。”《股票發行與交易管理暫行條例》第38條：“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監事、高級經理人員和……將其持有的公司股票在買入后6個月內賣出或者在賣出后6個月內買入，由此獲得的利潤歸公司所有。”這種立法趨向使股票期權制度的廣泛推行受到很大的限制。

（七）制定與股票期權制度相配套的稅收政策。

目前我國對股票期權持有者行權后的收益，應如何征稅無法可依。根據美國國內稅務法的規定，公司贈與股票期權時，公司和個人都不需要付稅，股票期權行權時，不需付稅。如果行權后持有股票一年以上，出售股票的收益按長期資本利得征稅。持有股票不到一年，收入按普通收入應稅。這種規定值得我國借鑒。

（八）制定與股票期權制度相配套的會計制度。

股票期權的設計如業績衡量、行權價、行權期、購買量等，都是建立在一系列財務數據之上的，財務數據的真實完整是股票期權計劃實施的基本保證，因此必須完善和切實執行有關會計制度。建立規定在公司授予股票期權時不在會計報表上反映，但行權后必須在會計報表上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