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呼嘯山莊》中窗的意象內涵

摘 要: 《呼嘯山莊》是19世紀英國作家艾米莉·勃朗特唯一的一部小說，是英國文學的一朵奇葩。“窗”這一意象在此小說中反復出現，把男女主人公之間的那種超自然力的神秘愛情、人性扭曲和復歸主題不斷推向高潮，震撼著人們的心靈。本文從隔離之窗、自由之窗、回歸之窗三方面來分析窗的意象內涵，展現了小說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從而揭示了小說對人性扭曲和復歸的深邃主題。

關鍵詞: 《呼嘯山莊》 窗 意象

自問世以來，《呼嘯山莊》以其奇特的敘事方法、故事主題和意象手法脫穎而出，受到讀者的青睞。在小說中，艾米莉·勃朗特巧妙地運用了“窗”這個意象，傳達了兩種截然不同世界的對立和障礙，把男女主人公之間的神秘愛情和復仇主題推向高潮，震撼著人們的心靈。它不僅對情節的發展起著重要作用，而且是領會小說主旨的切入點和情感境界的分水嶺。小說中的窗是文明和自然，自由與枷鎖的隔離之窗，也是心靈的自由之窗，是生與死的回歸之窗。

一、隔離之窗

窗常常給我們一種禁錮、局限的意象，圍堵了我們的視野，被看成是文明對心靈的有形桎梏。正是這種上層與下層、文明與自然的沖突，生與死的障礙，阻隔了凱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的世界，最終導致了他們的愛情悲劇。文章第一次接觸到希斯克利夫和凱瑟琳的故事是通過洛克烏德的夢境。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由于樹枝撞擊在玻璃窗上的緣故，一個可怕的意象闖入了他的夢境:當他用拳頭打碎玻璃，伸出胳膊去抓樹枝時，卻碰到了一個冰冷的手指，“把她的手腕拉到那個破了的玻璃面上，來回地擦著，直到鮮血滴下來，沾濕了床單”。這個夢境至少告訴了我們兩點:第一，死去的凱瑟琳早已成了曠野上的孤魂野鬼，在流浪了許多年之后渴望重返呼嘯山莊。第二，玻璃窗在此起了某種阻隔作用，把里面的世界與外面的世界分割開來，也成了鬼魂自由出入的障礙。通過這一夢境，作者暗示出了“玻璃窗”這一意象在希斯克利夫和凱瑟琳愛情道路上的阻隔作用。在小說中的其他部分，我們又多次遇到了“窗”的意象，正是對上述夢境的一種解釋和回應。

通觀全文，其實當初把希斯克利夫和凱瑟琳強行分開的，不只是暴戾的辛德雷，畫眉山莊的大玻璃窗也起到一定的阻隔作用。雖然辛德雷對希斯克利夫很不好，但至少在闖蕩畫眉山莊之前，希斯克利夫與凱瑟琳還經常在一起，直到他們跑到畫眉山莊去玩，透過客廳的窗子驚訝地發現里面是一個天堂般的上等人的世界。凱瑟琳被畫眉山莊的優雅、舒適所吸引，被帶進了客廳。于是，希斯克利夫隔著窗子觀察:“要是凱瑟琳愿意回來的話，我就打算把他們的大玻璃窗敲成粉碎，除非他們讓她出來?！比欢?，凱瑟琳似乎并不愿意出來，在畫眉山莊一住五個星期，回到呼嘯山莊時簡直成了一位貴夫人。從此，凱瑟琳和窗外的希斯克利夫分離，不由自主地成為了窗內的繁華世界的虛榮的俘虜。窗外的自由，窗內的枷鎖，被一層透明的玻璃阻隔開。凱瑟琳被更遠地推離了和希斯克利夫的快樂童年，推向了一個遠離自己天性的文明世界。正是由于這層窗戶，凱瑟琳的自我和外我開始真正地對立。

二、自由之窗

窗的意象不僅能代表肉體的極限、現實的殘酷，而且能體現精神上的無限性，是一種心靈意識存在的印證。每個人內心都渴望著有那么一扇窗——成為心靈渴望自由的出口，能超脫所有束縛羈絆，獲得絕對自由。艾米莉把窗的這一文化內涵很好地滲透到了作品之中。凱瑟琳被畫眉山莊的“文明”所吸引，嫁給了埃德加。但這種“文明”的吸引對凱瑟琳而言是一時的，違背了她的天性，所以當希斯克利夫突然消失三年之后再現時，她才意識到窗外才是她需要的生活，是她自由和靈魂的故鄉。于是，“窗”的意象再次出現了:在她生病后，神智錯亂之時，她對耐莉喊道:“再把窗子開大些，掛上風鉤，讓它開著!快點，你為什么不動?”昏迷中的凱瑟琳說完后，依然從床上滑下來，步履蹣跚地來到屋子的另一頭，推開了窗戶，探出身子，朝著呼嘯山莊的方向呼喊著希斯克利夫。這里，打開窗戶，不僅可以使她呼吸一下來自曠野的新鮮空氣，而且意味著她試圖擺脫這種壓抑的環境，渴望重返呼嘯山莊，重返那無拘無束、自由放縱的童年時代。因為凱瑟琳深切體會到窗內這個家庭的壓抑與專制，感受到窗內的黑暗足以把她悶死，聞到了文明家庭朽爛的氣息。因此，她敢于冒生命之險打開窗戶，讓她僅存的生命活力散發出去，“自由的靈魂是無法真正忍受束縛的”。這里女作家借用窗這一喻體，表現了對精神自由與獨立的不懈追求。

三、回歸之窗

當洛克烏德最后一次拜訪呼嘯山莊時，這里已成為另一天地了:它在恬靜的夜晚散發著花香，門開著，窗也開著，它不再門戶緊閉，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那敞開的門窗再次證明，古老而愚昧的呼嘯山莊已敞開了通向象征著物質文明社會的畫眉山莊的大門。洛克烏德從開著的窗子里看到小凱蒂非常親熱地教她表哥哈里頓讀書，他們終于超越了上一輩，將要離開曾經給他們帶來災難、凝聚著“野蠻”氣息的呼嘯山莊而去散發著“文明”氣息的畫眉山莊開辟新的生活，享受著真正安逸和自由的幸福生活。最終，由窗戶建架起的各種矛盾障礙——自由與枷鎖、生與死、自然與文明，隨著第二代人建立起來的愛情，消失殆盡。當“小凱蒂和哈里頓成為一對幸福的伴侶，山莊和田莊這兩個世界才終于統一起來”。在小說結尾，在希斯克利夫死亡的時候，“窗子”這一意象再一次出現了。這一夜，傾盆大雨一直下到天明。耐莉在清晨看到希斯克利夫臥室的窗子開著擺來擺去，雨都直打進去了。她急忙趕進屋里，發現希斯克利夫已經死去，“他的臉和喉嚨都被雨水沖洗著;床單也在滴水，而他動也不動。窗子來回地撞，擦著放在窗臺上的一只手;破皮的地方沒有血流出來”。這一“窗景”與最初洛克烏德的神秘夢境前后呼應。通過最初洛克烏德神秘的夢境，希斯克利夫得知凱瑟琳的鬼魂被拒之窗外，他只能在曠野上才能遇見她的鬼魂，因此，呼喚著凱瑟琳名字而去的希斯克利夫在死前敞開窗戶，打碎了隔在他們之間的障礙，回歸曠野，找到了他們靈魂最好的歸宿，實現了生與死的回歸。

窗內窗外的和諧統一，讓人們再次看到希望在人間，窗以弱勢象征傳達出其所具有的引領人們進入最高現實的內心向往?？梢哉f《呼嘯山莊》是“一本不屬于當時而屬于后來的杰作”，女作家借用“窗”這一意象，終于尋找到了自己精神世界的客觀對應物，在那里，她“看見天堂的榮光閃耀”，實現了十九世紀資本主義現實社會里難以實現的一個完整的人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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