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上訪”情結的啟示

摘要：農民執著的上訪事件經常出現在現實中，很多人認為這是農民法律意識天然缺乏的表現，但個人認為這樣的結論過于簡單。農民上訪的根本動機主要是自己的合法權益受到了侵害而通過其它途徑又得不到他們的原先設想。我們要想把農民從上訪的軌道納入到法律的軌道要做的就是提供一種訴求的途徑，提供功能上可以替代原先的糾紛解決方式的法律制度。只有讓農民感受到法律的便捷性，享受到法律帶給他們的真真切切的實惠，才能讓農民接近法律、認同法律，對農民法律意識的提高才會更加有效

關鍵詞：上訪 法律意識 權利意識

作者簡介：李文定，男，安徽六安人，1979年生，皖西學院政法系教師；南京師范大學法學理論專業碩士研究生。趙光元，男，皖西學院政法系教師。

普通百姓所說的上訪，就是信訪。人民信訪制度是建立于新中國初期的一種特殊的民主實現和權利救濟方式。在1949年之后的不同歷史時期，信訪制度曾經發揮了積極的政治、法律和社會功能，服務于不同時期黨和國家的中心任務。現在來看，它是指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采用書信、電子郵件、傳真、電話、走訪等形式，向各級人民政府、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工作部門反映情況，提出建議、意見或者投訴請求，依法由有關行政機關處理的活動。但自“依法治國”理念的提出以及司法改革的不斷進步，信訪作為一種權利救濟和糾紛解決機制日益受到質疑。

現實中，農民執著的上訪事件經常出現在媒體的報道中，一些藝術表現形式也常常以農民上訪為題材。據中國《新聞周刊》一份調查顯示，上訪者中62％是農民，[1]可以說農民有著深厚的“上訪”情結，對此很多人，包括一些學者和政府官員都認為這是農民法律意識天然缺乏的表現，但個人認為這樣的結論過于簡單。

農民上訪的根本動機主要是自己的合法權益受到了侵害而通過其它途徑又得不到他們的原先設想(當然這里可能包括因農民自身的文化素質而導致的認知偏差的因素，在此暫且不論)。而現實的上訪之路往往又是比較艱辛的，有時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些代價包括包括農民放棄了日常的勞作時間和機會、長途跋涉的巨大的旅途、食宿代價和極其沉重的心理代價等等。由于多種原因，農民在上訪過程中往往會有一些違法之舉，為此他們可能要承擔法律責任。一些上訪者往往是傾家蕩產，也在孜孜不倦地追求他們心目中自認為的公道。可見農民群體在上訪之路上的堅守，本身就說明他們有很強的權利意識，有時他們甚至會為了一個說法而做出艱辛的上訪之舉。權利意識是法律意識生成的必要條件，同時也是衡量法律意識的重要標準，面對此情此景我們如何能說農民天然地缺乏法律意識。從農民強烈的權利意識我們能感覺他們具備生成高水平的法律意識的潛質。

只不過農民動輒選擇上訪是有其客觀原因造成的。這些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傳統的價值觀念，如果從司法運作的角度看，問題的主要原因可能在于司法是一種復雜和昂貴的救濟品，很多時候農民無法“消費”。事實上，民主和法治，往往必須以一定的經濟基礎和文化知識的積累為基礎。農民可以把自己的糾紛交給司法去處理，如果農民自己不掌握必要的法律知識只有花錢去購買專業的法律服務，但對于經濟和知識都很貧乏的農民而言，法律之訴確實是力不從心。有人在川西南進行田野調查時，一位基層法院的法官告訴他：自最高法院的證據規則改革之后，很多農民在訴訟中因為舉證不力而敗訴，他們很多人因此踏上了上訪之路。[2]

農民此時的“非訟”之舉也可算是出于無奈，對此蘇力先生的分析可以給我們深深的啟發：“厭訴作為一種社會現象，不是觀念的產物，而是一定的制約條件下形成的趨利避害的行為態勢或行為習慣。要改變這種社會法律現象，使人們能夠而且愿意訴求正式的法律制度，重要的不是不少法學家主張的提高公民的權利意識，不是所謂的普法宣傳，告知公民他們有什么權利，而是提供一種訴求的途徑，提供功能上可以替代原先的糾紛解決方式的法律制度，包括正式的訴訟機制和其他非訴訟機制，來實際獲得或享有這種權利。”[3]農民很多時候拋棄法律而選擇上訪是“趨利避害的行為態勢或行為習慣”，而不是他們從骨子里就“厭訟”、“恥訟”，我們要想把農民從上訪的軌道納入到法律的軌道要做的就是“提供一種訴求的途徑，提供功能上可以替代原先的糾紛解決方式的法律制度，包括正式的訴訟機制和其他非訴訟機制”。只有讓農民感受到法律的便捷性，享受到法律帶給他們的真真切切的實惠，才能讓農民接近法律、認同法律，對農民法律意識的提高才會更加有效。

注釋：

[1]祝翠霞《北京東莊即將消逝的上訪村》，載《新聞周刊》2002年5期，第25頁。

[2]參見李紅就《農民上訪、法律援助與司法公平》，載《政法論叢》2007年第1期，第27頁。

[3]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