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5-0058-01
巴利在經歷了一系列的鬧劇之后,逐漸逼近真相。而這個著作中所慣用的語言及情節,卻使讀者欲罷不能,我們也跟隨著巴利的腳步,有著相同的經歷,一步步地向他自己的目標行進。雖然在追求真相的過程中,出現了很多始料不及的事故,讓我們的研究者屢屢受挫,但是,為了心中的信念,勇往直前也是具有相當的價值。這種價值于其身來說,是一種難得的人生歷練,而于學術研究來說,卻是人類學相當有價值的田野實驗,也為后續學者做類似的研究提供借鑒。
《天真的人類學家之小泥屋筆記》和《天真的人類學家之重返多瓦悠蘭》真實地記錄了巴利在1977年至1979年間兩度進入非洲喀麥隆某個不知名村落,對多瓦悠部落進行田野研究的過程。這兩本書諸多方面都是令人拍案叫絕。首先,在表現的形式上,大膽地以日記的形式記載了作者在多瓦悠部落的田野經歷,大大不同于傳統民族志的觀察視角和寫作方式,盡可能全面地將多瓦悠的部族生活。其次,在語言表達上,作者采用風趣幽默的筆調,刻畫出作為一個人類學者在調查時的種種“可笑之處”,包括為了申請到那個小村子,花掉大半的時間,大半的金錢。到了那里后,一時沒事做,有時就數數羊,學學當地語言。而這些可笑的舉動離科學有十萬八千里,但又是人類學的基礎工作。
《天真的人類學家之小泥屋筆記》開門見山介紹了巴利決定做田野調查的原因:“英國的學術生涯奠基於幾個經不起研究的假設。……巴利決定著手進行田野研究,并開始尋找經費與地點。”而正是這樣無里頭的原因,才有了接下來敘述的期待。在巴利的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到田野工作并非旅行般舒適和愉悅,而是充滿了艱辛和無奈。但是,盡管在逆境中,作者總是能堅持自己的目標,可見作者本身所具有的阿Q精神。也可以說是作者天真的心,忽視了種種痛苦,閃現在幽默流暢的文字中,帶給我們的卻是一段奇妙的田野體驗。
在多瓦悠部落,為了研究多瓦悠人的習俗與信仰,巴利以茅屋為家。但是,多瓦悠社會土著人難以捉摸的個性,未能完成目標的痛苦和疾病纏身的煎熬所帶來的身心疲憊,更是讓他’度日如年。田野中的種種艱辛,表現在文字上就是他在描述當他回到闊別18個月的英國時:“讓數學家頗感困擾的矛盾之一是愛因斯坦的時光旅行者。……他的小孩并為變成大人,唯有最親近的朋友才注意到他曾離開一段時間。”
盡管主客觀的束縛有如上種種,人類學學者在做田野調查的時候,學會保護自己時,也要避免把當地人當作利用的對象,主動和對方建立友誼,成為朋友。這剛好印證了中國的一句古語“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書中講到的“枯伊”故事,作者拒絕和其他白人一樣說富來尼語,堅持學多瓦悠語(“我相信他們之所以接納我,是因為我不放棄學習此種不完整且高度被低估的語言)及和碼麗約戲謔的關系,使她成為較無防備心的資料提供者,等等這些都成為巴利努力改善和當地人的關系,以一個局內人生活在多瓦悠蘭這個地方的例證。
在田野的過程中,巴利接觸了很多土著人,但是他發現土著人并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天真和純樸。在他筆下的土著人:或說話前后矛盾、或老愛估他便宜、或經常對他亂開玩笑諸如此類的不勝枚舉。“多瓦悠人的解釋總是繞圈子打轉。”這也是黃道林在書的序中寫的“說得明白一點,樂意跟調查者合作的原著民實在可遇不可求,大部分在行為上往往只是敷衍了事。在言辭上經常難免含糊矛盾。”這也可以說是人類學家在田野時的挫折。也許真正的多瓦悠文化,巴利僅僅幾個月的研究時間是不可能完全摸透的。對于所有有志于人類學田野研究的人而言,巴利的經驗可以作為一面鏡子,最關鍵的是研究者自身對于研究本身所建立基本的態度。
“天真”,從總體上看,表現于巴利不顧世俗偏見,坦承人類學家在田野中所處的尷尬境地。在《天真之重返多瓦悠蘭》中,巴利用調侃式的語言描述了人類學家在田野地點的不受歡迎。“所有茅屋都大門緊閉,用草墊擋住大門,阻擋放蕩山羊、好奇小孩,以及毫無疑問云游四海的人類學家入侵”。“不管到了哪個村落,人類學家都是討厭鬼,總是以難堪問題騷擾無辜之人”。人類學家在與報導人討價還價時“總是需要幾分虛偽和精心盤算”。這也顛覆了傳統民族志的寫作的方法。在傳統的民族志中很少報道工作者在田野工作中實際看到的現時狀態。
當人類學家從地處偏遠、人跡罕至帶回那些研究結果時,外界對于人類學家的研究總不免帶上浪漫的色彩,承受了救世主的光環。從《天真的人類學家之小泥屋筆記》姐妹篇來看,將田野經歷和個人內心世界赤裸裸曝露在陽光底下而做的實驗民族志,難免有成為嘩眾取寵的田野游記的可能,也在一定程度上屏棄了民族志作為異文化知識精華集合的可能。正如黃道琳所說,“《天真的人類學家》受到一般讀者的欣賞,但它若要獲得專業學術肯定,恐怕還得借助某些理論標簽的提升。”的確,巴利的作品絕對稱不上人類學經典,但是盡管如此,巴利在姊妹篇畢竟提出了一些值得人類學思考的問題,以反思為主題,嚴重違反傳統的游戲規則,完全是游歷式的敘述,這或許正是《天真的人類學家》姊妹篇的學術價值所在。并非沒有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