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道德是由社會需要決定的某項職業所應該具有的社會作用和特性,使這項職業在精神乃至制度層面上達到社會的要求。從社會學上看它屬于社會的特殊的文化,決定著某項職業的生存和發展。職業榮譽是每個職業人在自己本職范圍內完成本職工作的責任感,以及在社會上所得到的尊重和體現的價值。其具體表現為愛崗敬業。職業榮譽是職業道德的高級體現,它激勵和維護著職業道德,對職業道德的建設有著很重要的作用。但現下職業道德令人堪憂,職業榮譽感日趨淡化,不利于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因此,加強職業道德建設就成為現代社會的迫切要求。既然職業榮譽對職業道德有著激勵和維護作用,從職業榮譽入手,我們可以看到傳統的職業榮譽觀中有一些積極的方面值得我們借鑒。
傳統職業榮譽觀的典型代表
在本文中傳統的職業榮譽觀我們去除了馬克思·韋伯所提出的基督教天職觀,主要以歐洲的騎士精神、日本的武士道、中國的“儒教”為例,來探討傳統職業榮譽觀的價值。
第一,歐洲的騎士精神——正義、虔誠、熱情。其實最初的的歐洲騎士是野蠻、粗魯的,但后來由于基督教的滲入和其他的原因,騎士改變了其形象,最終凝煉為中世紀一種獨特的精神象征。“不管現實中的騎士多么骯臟卑劣、粗魯野蠻、貪婪成性、窮奢極欲,但教會多年的努力、社會道德輿論力量的約束,騎士總成維持社會正義的象征”。甚至有不少人認為騎士的窮奢極欲其實是另一種對民眾的同情憐憫,因為這給民眾帶來了生計,“上層有錢的騎士從小就被教育不必在乎金錢,金錢只有在購買物品時或賞賜時才有價值”。對于中世紀的騎士精神而言,虔誠也是騎士榮譽很重要的一部分內容。這是對領主、教會的一種忠誠。他們總是對著各種各樣的證物起誓:家族榮譽、圣物、佩劍等等,這種虔誠背后蘊含著強烈的職業操守,那就是信譽。作為當時的社會道德典范來說,遵守諾言對騎士而言是至關重要的,違背諾言是對騎士二字的踐踏,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騎士精神的另一項重要內容恰恰與戰爭中那種莊重、冷酷的外表相反,那就是熱情。我們可以從歐洲很多電影、文學作品中找到它的蹤跡。這種屬于騎士的熱情,往往是彬彬有禮的熱情,這種源于典雅愛情興盛的12世紀的熱情,使得騎士在社交場合中大受歡迎。這種熱情帶有對女性的尊重,對愛情的贊頌,對生活的熱愛和享受。在它的滋潤下,女性不再自卑和膽怯,生活不再沉悶,藝術變得更為豐富多彩。
第二,日本的武士道——忠誠、正直、忍。想到日本武士,我們首先就會想到那種對天皇的誓死效忠。無法達成任務就剖腹自殺的武士形象。其實,也確實如此,武士的生命是異己的,只是為他人服務的工具而已,“生命被視為服務于主人的手段,其理想在于榮譽”。但真正的武士并不是愚忠,他們不會為了君主無常的意志和胡思亂想,而輕易交出自己的良知。無知的忠,是愚,是諂。而真正的忠,有點兒像中國的“以道事君,不可則止”的味道,不過武士道的忠誠更為超過,“武士通常的舉動是以自己的流血表明他進言真誠,以此對君主的理智和良心作最后的訴求”,他們總是以帶血的決心來表示自己的的忠誠。武士道它還代表著一種正直,“對武士來說,沒有什么比秘密交易和好詐行事更令人憎惡了”。由于這種正直使得日本武士在日本封建社會土崩瓦解,資本侵襲下,過得并不是很順利,當時他們已經被允許自由投資,但是他們總是在與狡猾老道的平民的競爭中潰敗。此外,日本的武士道還有一種精神那就是忍。那是一種處變不驚、波瀾不興的狀態,甚至在極端痛苦之時,還能泰然一笑。在他們眼里太多表露你內心的面部表情是不被允許的,那是有損武士榮譽的,因此,他們是最擅長自我克制的,即使是面對剖腹——那在我們看來是極度痛苦和殘忍的事情時——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好不痛苦的“光榮”地去完成。由于正常情感被過度地壓抑,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所以他們走上了偏執、冷酷和偽善。
第三,中國的“儒教”——君子之道、廉恥之心。我們知道中國的儒學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宗教”,因為儒教非源于超自然的力量,也并非勸人為善而勸人為良民,但是它在中國,尤其是封建時代的中國,可以被看做是承擔著宗教的責任。這種宗教,教誨中華民族知禮明義,注重自身修養,對人有禮,對君忠誠,對親慈孝。因此,它的榮譽觀可以用這幾個字來概括“君子之道、廉恥之心”。君子是儒學體系所提倡的理想人格,是濟世、治世的主體,他從道而不從君,以道事君。君子之道是中國式的紳士修養,卻比紳士內涵更加得飽滿和豐富,其內涵主要包括“以善良、仁愛、禮義、忠信為道德標準,以堅強意志、獨立精神、安貧樂道為人格追求,以自強不息、內圣外王、齊家治國平天下為理想目標”。這種君子之道在道德行為上主要表現為廉恥之心,儒家認為廉恥之心是人與畜的區別,人因為知恥而有所不為,使其行不逾矩。所以要采用政、刑、德、禮等手段使人們養成這種廉恥之心,讓他們“有恥有格”。
傳統職業榮譽觀的內涵
以上述三種典型為例,我們可以發現傳統的職業榮譽觀產生和興盛于封建專制時期,當時的統治階級或宗教勢力出于統治的需要,就建立了一套社會道德體系,使人們自愿自主地完成自己的義務,甚至犧牲自己,以期獲得統治者或社會給予的盛名、榮譽。正因為人們看重這種榮譽,甚至把它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假如能夠得到榮譽和名望,生命本身也被視為無足輕熏。因此,當一項事業被認為比生命更可貴,那么人們就會從容而迅速地舍棄生命”,所以他們對這榮譽背后的義務會義無反顧。
分析上述三種榮譽觀我們可以得出它們共同的值得珍視的內涵:1、誠信守諾。無論是騎士精神、武士道,還是中國的“儒教”,它們都非常重視誠信和守諾。騎士、武士他們經常立誓,如果常違背自己的誓言,對領主抑或對其他人進行欺詐的話,就會被認為是對武士、騎士榮譽尊嚴的踐踏,會被社會所不齒,在他們難以達成約定時,寧可選擇“光榮”地自殺,以保持最后的尊嚴。因為他們是社會道德的典范。之于中國的儒教,歷來就有誠信的思想,“君子誠之為可貴”,“信以誠之,君子哉”,“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在儒家看來誠信是為人的必要準則,是處理人際關系的基本原則,是立業的根本,是為政者的必備素質。誠信支撐起整個儒家社會倫理規范的框架。2、重義輕利。利是物質基礎,義是道德追求,兩者之間是一種辯證的關系。片面地強調義或利都是不對的,所以這里所說的“重義輕利”是在義利兼顧的基礎上,更偏重于義的追求。尤其是中國的儒教,在儒家的一些思想家看來,“義”的根源在于人的內心,它與人的道德品質是緊密相連的,“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義是君子所具有的,它是君子品德修養的內涵之一。而“利”則與欲相連,是人欲望的一種滿足,儒教不反對基本欲望的滿足,但反對貪欲,過分的追逐利益,他們認為義利有公私之辨,反對私利和小義,對于義與利的關系儒教,尤其是后來的理學派主張以心制欲,使其合于義。而對于騎士和武士,我們也可以看到,他們效忠于一位領主,而不是其他能給他們帶來更大利益的領主,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義”。因此,傳統的職業榮譽觀與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泛濫的功利主義,利己主義是對立的,對消解現代職場上的污濁之氣有很大的作用。3、忠于職守、熱愛本職。在封建倫理道德的影響下,騎士、武士、君子都要求對自己侍奉的君主要忠誠。有二心、侍二主是被社會所唾棄的。而且他們對自己在社會上扮演的角色有著一種深切的、執著的熱愛。正是這種熱愛才使得他們對身份榮譽的無比尊崇,竭力維護,不惜舍生忘死。這種熱愛背后包含著自我價值能在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得到充分地實現和肯定,所以有一種刺激的動機。也就是說這三種榮譽觀得到社會主流價值觀的支持和推崇。所以,社會需要各行各業的奉獻,而各行各業同樣也需要社會的尊重和支持。
傳統職業榮譽觀的啟示
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傳統的榮譽觀,能帶給我們以下方面的啟示:
反對職業歧視?!啊岩粋€人稱作賊。那他就會行竊?!粋€行業被社會貶低,那么它的從業者會自然而然地調低他們的道德水準。正如布萊克所說‘正常的良心能夠上升到對它所要求的高度,也很容易下滑到人們期待的它的底線’”。從對傳統榮譽觀的分析中我們知道一項職業只有得到社會的支持和認可,從業者才會有工作的熱情與自我價值實現的滿足感,才會全身心地投入到社會和國家的建設中去。然而,現代有許多職業被“邊緣化”,甚至是按職業劃分人的高貴與低賤,新聞報道上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售票員、公車司機被人侮辱、打罵,農民工被城市居民排斥等等。我們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涉及方方面面,社會生活也需要各行各業,各類社會勞動者都應該受到尊重。單就職業類別而言,各行各業都是平等的。
熱愛自己的職業,勇于奉獻。現代社會人們大多數把勞動、工作當作一種謀生手段,不是出于自愿的,近乎是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提出的勞動活動本身的異化。人們就像是被設定的機器一樣,準時上班、下班,勞動成為一種異己的存在。我們缺乏傳統榮譽觀中的對自己的社會職業,或可稱之為自己所守的“道”的一種熱情。沒有這種熱情,就不會有全身心地投入,就不會把職業當作自在生活的一部分,就不會在工作、奉獻中體會到快樂。
誠實守信,反對一切向“錢”看?,F代社會,在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的大流中,人們浸潤在功利主義的原則下。處處講究效率,而效率等于什么?等于金錢。一些人變得一切向“錢”看,為了得到金錢上的滿足,甚至不擇手段,坑蒙拐騙各出“奇招”,誠信嚴重缺失。我們不反對功利,利在一定程度上是需要的,基本的利是生活、生產的基礎,但我們必須反對把利、錢作為我們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目的。為此,我們應該樹立正確的利益導向,建立自律和他律的共同體系,推動社會職業的誠信建設,把傳統榮譽觀中的誠實守信的原則繼承和發揚下去,健全我們的職業信用體系。
改變工作態度。我們在選擇職業和從事職業過程中,常常會涉及一個問題“為什么而工作”,這是一個涉及價值觀的問題,決定著我們會有何種工作態度。在這里,傳統職業榮譽觀中的忠于職守就有很大的借鑒意義。無論是騎士、武士還是君子,他們都要求忠于自己的君主,以自己的從事的事業為榮。但是,運用于現代社會其對象要轉變。因為他們受封建專制制度的影響,“食君食,為君謀”,他們與君主形成的是以一種契約關系,他們出于義務為君主舍生忘死。在現代社會中,單純地出于對于某個人或集團的義務而工作是不可能產生持久不衰的激情和動力的。我們應該將這種義務擴大化為公共的利益,正如愛因斯坦所想的“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都依靠著別人的勞動,我必須盡力以同樣的分量來報償我所領受了的和至今還在領受著的東西”。我們只有在“為公共利益服務”這種正確的價值觀的引導下,才能端正我們的態度,規范我們的行為,才能產生持久不衰的動力,最終實現自我的價值,實現整個社會的幸福。
我們在這里搬出傳統的榮譽觀,并不是對它全盤的肯定,它也有許多偏執和不符合人性原則的方面,甚至在有些地方是我們在發展過程中竭力回避的,抵制它們在現代社會的蔓延。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傳統榮譽觀中有些許精華是值得我們保留和發揚的,能借用來解決現代的一些社會問題,尤其是面對職業道德淡化、敗壞的今天,對我們建構一個合理的社會職業道德體系有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