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資源價格上升,加上勞動力等其他要素的成本上升,我國經濟年將長期面對要素成本上升的壓力。如果說現有經濟發展方式在高速增長期尚能維持,一旦轉入中低增長期,其實質性轉變勢在必行。這就對破解資源環境難題、加快發展方式轉變提出了時間上的要求。
企業盈利模式和整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是“慢變量”,必須及早著手,持續推進,才有可能在未來增長速度降低時不會出現大的沖擊,并成功轉入雖增長速度有所回落、但增長質量和效益顯著提高、可持續性增強的新發展階段。
新形勢下破解資源環境難題,加快發展方式轉變,應當以科學發展觀為統領,深化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的改革,形成有利于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的體制機制。而要在這些方面取得大的進展,則需要正確理解和處理好一系列重要關系。
挑戰與機遇的關系
首先,資源環境成本的完全化和較大程度的市場化,將會形成一種倒逼機制,迫使所有企業按照新的尺度調整投入產出結構,實現綠色轉型。歷史經驗表明,無論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個企業,轉向可持續發展模式,都是在遇到某種重大挑戰或危機時被“逼”出來的。這次危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形成倒逼機制的難得契機。
其次,綠色發展不僅是做減法,同時也是做加法,將會帶來巨大的發展空間,其中既有技術、組織和制度的創新,也有可觀的經濟發展和就業、稅收增長空間。更重要的是,在節能減排和新能源技術創新的全球競爭中,中國可以利用自身在技術準備、市場潛力、產業配套的有利條件贏得先機。而能否做到這一點,很大程度上,則取決于我們參與這場競爭的主動性和及時性。
顯然,我們對解決資源環境問題的認識和態度都應該有一個大的轉變:不能僅看成是被動地應付外部壓力,而是我們可持續發展的內在要求;不是僅增加生產經營成本,更重要的是帶動降低成本、新增盈利的創新。認識問題、態度問題解決了,挑戰就會轉為一種機遇。
資源價格改革與放寬準入、鼓勵競爭的關系
有效發揮市場機制的基礎性作用要求理順價格關系,但僅有價格改革并不必然保障市場的有效性。如果市場進入受到人為限制、競爭不足,即使放開價格,也難以形成正確的價格信號,還可能出現另一種形式的價格扭曲,如某些行政性壟斷問題突出的行業,放開價格就可能導致壟斷性漲價。
因此,價格改革應當與必要的放寬準入改革相配合。能源和其他重要資源領域傳統上大多有行業集中度較高的特點,但隨著技術進步、全球化、競爭機制和政策的改進,可競爭的范圍和程度都有所增加。信息技術的發展,互聯網的普及,使能源資源產品的可交易性大大提高。在傳統的自然壟斷行業,也可以通過特許經營權的競爭而使在位者不敢懈怠。
目前我國能源資源領域的部分行業和環節,仍存在比較突出的行政性壟斷問題,不僅是民營資本,就是行業外的國有資本也難以進入。在這些行業通過整頓提高集中度的過程中,也有一個保持市場必要競爭性的問題。
鼓勵先進,淘汰落后與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的關系
結構調整意味著優勝劣汰,要求“鼓勵先進,淘汰落后”。但在界定先進和落后時,一種相當普遍的尺度是規模大小和技術高低,經常還將高消耗、高污染與小企業掛鉤。于是結構調整的基本手段就成了“壓小上大”。
這種做法在實踐中很容易與發展中小企業的政策導向相沖突。事實上,如果以市場經濟中的企業競爭力高低作為判斷“先進”和“落后”的尺度,則規模大小、技術高低與企業競爭力并無必然聯系。規模較小、技術偏低,但適應市場需求的企業可以有很強的競爭力;相反,規模大、技術檔次高的企業也可能陷入經營困境。過度消耗和污染既可能出現在小企業,也可能出現在中型和大型企業。
正確的政策不應以規模大小和技術水平高低為尺度,而應以消耗、污染、安全、質量等標準為尺度。
價格改革與社會承受力的關系
推進價格改革,一方面要與宏觀經濟形勢和政策相適應,避免或減少不利影響;另一方面,設計新價格機制時,對促進節能減排、緩解收入分配矛盾應更具針對性。如階梯式價格,在保持消費者生活必需部分較低價格的基礎上,應主要針對超額消費部分提價,使之兼顧發揮價格積極作用和減緩對普通居民沖擊的雙重功能,這比較適用于水、電、燃氣等日常消費品。此外,給低收入階層以直接補貼,也是緩解價格改革沖擊的選擇之一,其好處是所謂的“花錢買機制”。
政府干預與市場機制的關系
資源環境領域的政府與市場關系較其他領域更為復雜。除了通常所說的兩者之間關系的一般特征外,還有一些新的特征。值得關注的是近年來隨著碳排放交易而發展起來的“配額-交易”(cap-trade)機制。
這種政府控制總量、通過市場交易實現資源優化配置的思路,在治理資源環境其他方面問題時也可借鑒。例如,在消耗,污染不達標且產能過剩的行業,政府可以給出一個與原產能相等的“達標”產能配額,既可以由原企業增加節能減排投資改造原有設備,或新投資建設達標工廠而實現,也可以由原企業將產能配額指標賣給其他企業,由收購者通過改建或新建而實現,既實現產能控制、資源利用和環境保護目標,又保護原投資者的合理權益,優化配置企業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