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中文閱讀器,本來該在今年的臺北書展上大放異彩,不過卻因半路殺出的iPad,鋒芒頓失,甚至讓人有“怎么瞬間退化成陽春機?”的感覺。對生命周期越來越短的3G產品而言,推出時機攸關成敗。這場中文閱讀器的處女秀時間上已晚了Kindle兩年,功能上既不能令人驚艷,造型設計也談不上別出心裁,價格又不誘人,書庫也有待擴充。如今再加上iPad阿凡達式的登場,首批中文閱讀器,似乎一上場就危機四伏。
在拭目靜待讀者反應的同時,也許我們更應該回頭審視閱讀的本質。畢竟再受追捧的品種,也可能只是過渡性的產品,唯有回到原點,才能掌握并設計出更理想的閱讀方式。
閱讀的基本形式和挑戰
所謂的閱讀,最簡單的形式便是眼睛與文字的接觸。如果再考慮到有聲或盲人點字的形態,廣義的閱讀,其實涵蓋了所有感官對資訊的接收。
而資訊(如文字或圖像)則需要載體(如紙本或閱讀器)。目前習以為常的書本,不過是載體的一種形式而已。數字科技的革命性突破,就在于能將資訊和載體做進一步的分離:資訊內容只要經過電子格式化,便可以無限復制。
然而,這樣的資訊革命卻也不是頭一次。紙張、印刷術、照相術這些載體技術的發明,都曾在當時造成資訊爆炸,也引發不少敵意和不安。這也正是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尷尬。一方面,無限復制為著作權法和出版行銷帶來全新的課題;另一方面,我們對紙本依然念念不忘。然而,這種看似當然的閱讀形態,不過只有幾百年歷史。紙張出現的時候,當時的人想必也曾經這般眷戀竹簡或羊皮紙的手感吧。
閱讀器的崛起
由此看來,“現在的人不大讀書”這樣的指責,未免太過執著于書本所提供的資訊?,F在社會中,書本早已不是獲得資訊的唯一管道,報章雜志、文案、電影字幕都是讀物。網絡的興起,不過進一步讓書本邊緣化而已?,F代人所接收的資訊量,只能說是前無古人,后有來者。這些資訊也許并不都是知識,但卻是知識產生的環境,正如同書本,其實也未必字字珠璣。
從文字被轉換成數字碼的那一刻開始,電子書就算誕生了,而電腦也正是最原始的閱讀器。至于今天被做成書本狀的閱讀器,早在1998年就出現了,不過真正成為潮流商品卻是10年之后的事。
閱讀器的靈魂在于輕,千百本書放在幾百克里,外加“不傷眼力”的電子紙熒幕、極簡的功能,讓它有了和電腦不同的存在理由。不過居高不下的價格、百家爭鳴的格式、黯淡的頁面、電子書又只能一機閱讀……,這些也是缺點。亞馬遜Kindle去年的擅自刪書事件,更讓人對這項產品戒慎恐懼。
iPad的啟示
如今iPad一出,雖然各界褒貶不一,市場接受度也有待檢驗,然而在電腦平板化和功能整合這兩方面,它硬是讓數字閱讀升級到了另一番境界。大家都覺得iPad的芳名很可笑,但這也是最惠而不費的絕佳行銷。現在大家最感興趣的,就是它到底會不會奪走閱讀器的市場。同樣的價錢,你愿意購買極簡主義的閱讀器,還是酷炫光鮮的iPad?過了新鮮期,閱讀器想要在電腦和手機的環伺下存活,顯然得開發出更專屬的利基。
從閱讀的角度來看,iPad并不像閱讀器那樣把自己偽裝成假惺惺的書,而是將書、雜志、網頁這些載體形態一并打散,一切都只是二維熒幕上的電子讀物,甚至連鍵盤、按紐都不再必要。iPad也因此成為宣示性的產品,定義了網絡時代的閱讀新習慣。這樣一來,反而為紙本保留了無法取代的存在空間。而iPad的觸控面板并未采用電子紙,這點也正好指出了面板、電子紙乃至于電腦共同的演進方向:更優良的可攜性、觸控功能以及視覺效果,有朝一日,電腦真的可以只是一張軟墊板,甚至一張紙。
邁向無所不在的圖書館
不過電子書該如何贏利,知識產權如何保護,這些技術問題依然困擾著每一位作者和出版人。既然滴水不漏的防盜機制不大可能,那么似乎也只能以小搏大,釋出部分內容來吸引更多的讀者。如有讀者將保羅·科爾賀的一本俄譯作品放在網絡上,竟讓科爾賀的作品在俄羅斯的銷售量3年內從千本狂升到百萬本??茽栙R從此大力鼓吹網絡分享,甚至還自行盜版,惹得老東家大不高興,最后只好同意在出版社網站上每月一書任君讀。又譬如去年圣誕節,亞馬遜賣得最好的100本電子書中,竟有64本其實是免費的!數字出版的獲利模式呼之欲出:作品只要有趣,讀者顯然還是不吝付費的。
這里又不得不佩服谷歌的數字圖書館計劃,不但保存典籍,更讓所有的終端機成為提取知識的窗口,背后巨大的商業利益更是難以估計,一舉千萬得。也難怪谷歌的勃勃野心,要被幾個文化大國視同洪水猛獸。不過與其千方百計地圍堵,各大圖書館倒不如加速數字化,全面開放館藏,還受到版權保護的作品酌收電子借閱費,所得則與版權持有人分享。未來的圖書館應該要有這樣的氣魄和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