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鳥與掛鐘在電影《本杰明.巴頓奇事》中的交錯象征運用探索

摘要:“交錯象征”是近年來興起的一種新穎藝術(shù)手法，是一種寓深刻的思想內(nèi)涵于立體化非常規(guī)且平凡簡易的事物中，“似此實彼，交叉融合，遙相呼應，各奔東西”，讓人感受到另一番風雨情枝葉茂的人生旅途之敘事方法。

關(guān)鍵詞:蜂鳥;掛鐘;《本杰明·巴頓奇事》;交錯象征

中圖分類號:I0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31-0271-02

一、交錯象征藝術(shù)手法淺析

這是近年來發(fā)展較快的一種新穎藝術(shù)敘事手法。交錯象征即根據(jù)事物之間的某種聯(lián)系，將常規(guī)與反常規(guī)正思維與反思維等，以借助某人某物的具體形象(象征體)，來表現(xiàn)其中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象征的特性是在個性中半透明式地反映著特殊種類的特性，或者在特殊種類的特性中反映著一般種類的特性……最后，通過短暫，并在短暫中半透明式地反映著永恒。”[1]交錯象征，似時正時反時交時錯地寫字繪畫，更易引起人們的好奇，反思深思聯(lián)思，奇效無窮。

交錯象征也具有重復與持續(xù)的意義，糅合著意識流的零碎顛倒藝術(shù)手法。一個意象不斷地呈現(xiàn)和再現(xiàn)，那么該意象就成為一個復合象征，或一個交叉象征(常規(guī)式與反常規(guī)式象征相融合)或神話系統(tǒng)的一部分。在影視作品中，任何象征手法的運用都不是孤立的，而是與作品的主題思想緊密相連。象征藝術(shù)手法在影視作品中的運用要求把有限有形的描寫對象融于無限的意義之中。“象征隱喻能夠含蓄而生動地表達我們的思想并以一種間接的方式來表達那些只可意會而難以言傳的內(nèi)心感受，往往具有戲劇性顯現(xiàn)的藝術(shù)作用。”[2]而交錯象征則又向前移動一步深入一層，若濃茶似老酒，繞梁三日，后勁十足。

二、本杰明·巴頓奇事中“蜂鳥”的交錯象征運用

從目前人類掌握的信息看，蜂鳥是世界上最小的鳥，是唯一可以向后飛行的鳥。影片諸故事情節(jié)中多次出現(xiàn)蜂鳥，意味深長。這里蜂鳥的象征意義與掛鐘(時間)的象征意義遙相呼應，彼此關(guān)聯(lián)。 蜂鳥向后飛行，與本杰明·巴頓逆向的成長不謀而合，但與其他的一些自然現(xiàn)象或人物事物運行似有交錯之感。時間發(fā)生的順序在本杰明身上看似不正常的特性，也表現(xiàn)出了另一方面的自然性與可信性。

影片亦用陪襯法描寫了主人公一些相關(guān)人物，比如母親、父親、朋友、愛人……母親奎尼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是她收留了這個“不可能是人類”的嬰兒。她把它稱作上帝的孩子，說它在此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她把它放進抽屜里還不忘留一條可供呼吸的縫;她在鐘聲響起時給了它這個“本杰明”的名字(鐘的英文是“BEN”);她會在他的輪椅接近臺階的地方把他拉回;她會在他因貪玩一整天不回家而嚇到哭;她愉快地迎接他每次回家，并給他一個又一個擁抱，她表現(xiàn)了的母愛的無私和偉大。父親的角色在片中也有幾個不同的類型。本杰明的父親剛答應妻子要給孩子一個家，轉(zhuǎn)身卻將他拋棄，原因是這個丑陋的不像人類的家伙奪走了他深愛的妻子的生命。他害怕他可怖的樣子，他逃避責任。而本杰明離開妻兒的原因是害怕自己成為她們的拖累。他要給孩子一個父親而不是一個玩伴，他希望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可他的責任就是離開，給孩子正常的生活。很幸運的是，本杰明的第一次喝酒是和父親一起，并且用自己賺的錢請他。他的女兒可沒那么幸運了，只能在父親去世以后才發(fā)現(xiàn)父親給自己寄的明信片。

《本杰明·巴頓奇事》里面，當那只蜂鳥飛過大洋，飛過颶風的時候，也帶動著人們的心一同飛回了過去那一幕一幕幸福的時段，歡快的童年，盡管也夾雜著一些痛苦和不幸。即使反向而生的異人，跨洋的蜂鳥，在多如恒河沙數(shù)的生命中，能看到想到傳述自己等閑波瀾的，也只是屈指可數(shù)的吧。這正是影片的選題、敘事、交流和播放的可貴之處。

那些猝不及防的照面，驚心動魄的歲月，以畢生勇氣說出的“話語和句子”，拼命記住的悲傷和幸福，金石可鏤，驚天動地，也只不過是寥寥數(shù)人的風天海雨。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對于過去的事件似清非清似記非記，庸庸碌碌草木一生，而那些頭腦較為清醒始終深刻記得這一切的人們，也終會慢慢地老去……。

盡管蜂鳥的大腦最多只有一粒米大，但他們的記憶能力卻相當驚人。其實蘊意著，雖然時間飛快逝去，但那些在歷史長河中曾發(fā)生過的事件是不會被遺忘的。蜂鳥雖然渺小，但頑強追求著他有限生命里的意義。無論是穿越海峽的女子，還是遭雷轟劈數(shù)次的老頭;無論是懷抱藝術(shù)家夢想的船長，還是曾經(jīng)橫渡英吉利海峽未果的本杰明·巴頓初戀的中年女子;無論是因為車禍粉碎了舞蹈家夢想的黛西，還是心懷慈悲的黑人媽媽奎妮，他們的生命都是人類歷史長河中的一個個小片段。蜂鳥在這里具有深邃的象征意義。在漫漫航行的海面上，船員幾乎全部死亡后，本杰明看到了蜂鳥在遼闊得不可能生存的海面上依然飛行，作者在敘述完某段故事后，黛西看見了蜂鳥在模糊不清的風雨中依然奮力搏擊之身影。每當做完了該做的事，準備踏上一條新的道路時，每當有人死去時，蜂鳥就會出現(xiàn)。一段故事結(jié)束，新的一段故事又將開始……這就是人生，這就是人類發(fā)展史的其中內(nèi)容和片斷[3]。

三、本杰明·巴頓奇事中“掛鐘”的交錯象征運用

常態(tài)下，第一時空是我們生活的時空，物理學上的第一時空概念是絕對時間及絕對空間。第一時空觀念影響著人類的思維方式和哲學觀點。而《本杰明·巴頓奇事》故事設定的是一個生來患衰老癥的男子本杰明·巴頓，當所有人的生命都以自然衰老的狀態(tài)經(jīng)歷著生老病死時，只有本杰明·巴頓的外表是從老年往嬰兒倒退方向成長。上帝似乎給本杰明·巴頓上了一根逆弦——正如影片開始時那個倒流掛鐘的意象。

美國大師卓別林曾經(jīng)說過:“時間是偉大的作者，她能寫出未來的結(jié)局。”這似乎暗示了時間的力量，更令人想入非非地以為，誰掌握了時間誰就可以掌握未來。然而對于當時最偉大的鐘表匠之一的美國盲人來說卻并非如此，他擒住了時間，將它裝進他的掛鐘，但是當他這么做的時候，也把自己似乎不大可能實現(xiàn)的強烈意愿揉了進去，他已然為自己開啟了一個無法預知但有時在潛意識中又是十分清晰且曾經(jīng)擁有過的“未來”。這不能不說他是和時間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盡管這個玩笑也許并不輕松和反其自然。

在車站上開啟和測試他專門為人們設計制作的大型懸掛時鐘時，眾人聚集仰慕凝心等待。當看到時針倒移時，全場一片嘩然，均以為弄錯了……當人們返過味來時(知曉了老人的真實用意后)，內(nèi)心即刻受到極大的震撼與傷痛，脫帽低頭深陷哀思，同時亦充滿了戰(zhàn)死的親人們即將回家之預期喜悅。

無情流逝的時間從不肯為誰停留，即使這個人曾經(jīng)完美地將時間收進他的“寶盒”。不過，人們曾經(jīng)歷的征途和故事并不止印證了時間的無情。真理、科學、天才、和平、忠心、關(guān)愛、戰(zhàn)爭、謬論、迷信、野心、陰謀、混亂、殘忍、血腥……所有這一切皆隨時間鐘表的延伸而糾纏在一起，盡管那只是一些假想的流線，但那些故事卻曾經(jīng)真實地發(fā)生過，并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遠未到結(jié)束的時候[4]。

1919年，一戰(zhàn)結(jié)束，在戰(zhàn)爭中痛失愛子的盲人鐘表匠借為中央車站制作大型掛鐘之機，他希望能讓時光倒流，讓所有在戰(zhàn)爭中失去生命的親人能回到家人身邊。“掛鐘”在此隱喻人們對抗自然規(guī)律的愿望與無法違反自然規(guī)律的無奈。人生歷史長河中，曾有過許多痛苦悲哀之事，使人難以忘懷，歷歷在目，人們期望那些因戰(zhàn)亂或非正常失去的家人親人能再次回到自己身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時間對本杰明和黛西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時間的河流在本杰明的身上表現(xiàn)為逆流，他的人生就是那倒著走的鐘一樣。黛西與本杰明的愛情就像一對相交線，太年輕的時候他們不能在一起，太老的時候他們也不能在一起。這是他們的宿命。85歲的本杰明躺在80歲的黛西的溫暖的懷中，他用嬰兒的目光注視著黛西那蒼老的容顏，此刻他就是嬰兒。這種反常倒運式、交叉錯斷式意象敘事法新奇獨特，給人耳目一新、心靈激震之感。

大水沖倒掛鐘隱喻的時間是2005年新奧爾良被臺風襲擊洪水泛濫之時，和醫(yī)院里病床上的老太太處在同一時空。掛鐘也象征著本杰明的時空，在那一刻，老太太死了，象征本杰明的掛鐘也被淹沒，一同逝去。

“我們最后都會去同一個地方，只是走的路不同罷了。”這是一個關(guān)于若干鮮活生命的故事，也是一個城市一片熱土的興衰和一個時代的榮辱簡史……一口人們仰視的大型掛鐘，凱克先生想讓歷史倒走，但戰(zhàn)爭已經(jīng)發(fā)生，倒走只會多制造出一個戰(zhàn)爭，后來二戰(zhàn)的出現(xiàn)果然就有了這種歷史倒退的痕跡。聽說凱克先生后來獨自乘小舟于無際的海面上長久地游去……這是一種漂泊幻覺的朦朧意象。被他“制造”出來的本杰明也追隨這凱克先生的朦朧意象，在后來的人生中一個偶然的機會在船上當起了打雜賣力微薪水手(雖然只有一段時間)。

本杰明的童年是在養(yǎng)老院度過的，也就是說他是在養(yǎng)老院“長大”的，當時他還是個老人的模樣。養(yǎng)老院，這也是個特殊的意象，這里最接近生命的終點，可它卻是本杰明的起點。這里最常到來的“熟悉的客人”就是死亡。一撥又一撥的人走了，然后新的人再進來，說是生命無常倒不如說是有常，沒有人可以避免。但它也常常以令我們驚訝的方式出現(xiàn)。比如教堂里牧師為本杰明和母親做完禱告，他自己也倒地不起了，但神奇的是，原本不孕的母親真的在之后懷孕了。這是大自然的法則，我們不能左右難以評價，不過我們可以盡可能地選擇每個人自己度過生命的方式，或平靜或波濤或安穩(wěn)或驚險或常態(tài)或奇異或守舊或逆道……。

本片結(jié)尾處，火車站的掛鐘被電子時鐘取代了，倒著走的時鐘畢竟只能擁有人的一生的時間，而電子時鐘是不會倒著走的，這象征著歷史發(fā)展的不可逆轉(zhuǎn)性。無論人們怎樣努力，終將無法改變自然規(guī)律。規(guī)律使然人空悲，心靈多變天自行。

四、結(jié)語

解讀和分析了《本杰明·巴頓奇事》中“蜂鳥”和“掛鐘”的交錯象征手法之巧妙運用(重點剖析)，探討它們對展示影片的內(nèi)涵，增加影片的審美情趣的藝術(shù)功能，從而揭示影片的深層主題和人物的心靈本質(zhì)。通過對以上幾種交錯象征或意象在影片中運用的實例分析，亦說明了該種獨特藝術(shù)手法對影視情節(jié)有著催化作品主題強化觀眾心靈感應的巨大共鳴作用。

參考文獻:

[1]馬新國.西方文論史:修訂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2]汪耀進.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叢書:意象批評[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89.

[3]阮霄羽.喬伊斯及其作品中主人公的道德叛逆與心理成長剖析[J].電影文學，2009，(10):89-90.

[4]許自強.文藝理論基礎(chǔ)[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