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政府提供智力支持的學者

【人物名片】

姜曉萍，46歲，中共黨員，四川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教授。主要從事公共管理理論與實踐的教學與科研，并注重將研究成果應用于地方政府的公共政策與制度創新。主持國家、省、市級項目40余項，出版專著、教材7部，在服務型政府、統籌城鄉發展等研究領域達到國內領先水平。

參與地方政府改革，緣于偶然，也是姜曉萍職業生涯的必然。

在一張白紙上畫出具有成都特色的地方政府創新模式，讓姜曉萍教授和她的課題組成員們感受到很大壓力，也感受到了運用專業知識為地方政府服務的榮譽感和使命感。

#61562;偶然間她與政府改革結下不解之緣

姜曉萍教授參與成都市政府改革，純屬偶然。

2001年，成都市相關部門接到了原四川華西制藥廠的一封信。從1998年到2001年，為了申辦企業異地技術改造項目，該廠時任廠長張志榮整整跑了3年，蓋了100多個公章，還沒有辦下來。

時任成都市市長、現任成都市市委書記的李春城來到華西醫科大學制藥廠調研情況，希望能對企業發展提供幫助。張志榮傾訴了繁瑣而漫長的審批程序帶來的痛苦和煩惱，李春城讓張志榮提供一份華西醫科大學制藥廠所有審批手續的詳細報告。

張志榮隨后組織人手，詳細研究，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繪制了一份密密麻麻、繁瑣復雜的審批流程圖交給了李春城。李春城將這張圖掛在了自己的辦公室里，一掛就是好幾天。

隨后，李春城派市政府法制辦進行專門調查，并表示：“必須得改，必須得積極主動地改，要殺出一條血路來，因為這是利益問題，和利益有關的觀念問題，從要實現的最終目標來看，它帶有革命的性質?！?/p>

改革得借助“外腦”。于是，包括四川大學在內的4所高校被成都市政府請來參與調研和課題研究。由姜曉萍負責的川大課題組經過大量的實地調查，完成了《成都市行政審批制度改革調研報告》。在對成都市行政審批現狀進行問題診斷的基礎上，提出了成都作為西部特大型中心城市，有必要學習西方新公共管理運動的實踐經驗，結合我國國情與成都經濟社會發展對政府治理能力的需求，開展政府再造，規范政府行為，提高公共服務水平。

課題組的建議很快得到了成都市政府的回應，成都市政府特邀姜曉萍教授列席成都市全委會，并在大會上發布了課題組對成都市行政審批改革的調查報告，得到與會干部的熱烈響應。有媒體當時報道稱，這是成都市第一次邀請高校專家參加市政府全委會，參與行政決策咨詢。

不久，成都市政府提出了建設“規范化服務型政府”的戰略構想，邀請姜曉萍教授組織課題組進行專題調研和方案設計。由于成都是全國最早提出建設服務型政府的城市，既無現存的模式可以復制，也無成熟的經驗可以借鑒。從此，這位過去沉浸在象牙塔中做紙上文章的學者，開始走出象牙塔，將研究的視野投向現實的社會民生。

#61562;做關注現實問題的公共知識分子

姜曉萍教授榮獲首屆“建設成都杰出貢獻獎”。在頒獎晚會上，當記者問起她的獲獎感言時，在表達真誠感謝之外，她反復強調：“這個獎實際是對那些將學術研究成果服務于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學者們的激勵。當代的社會科學研究者不僅要有豐富的學識，更應該有關注現實問題、參與社會改革、促進民生改善的公共精神。社會的發展既需要具有現實批判精神的理論家，更需要能夠針對現實問題提出建設性建議的實踐型學者?！?/p>

姜曉萍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她始終堅持對社會熱點和焦點問題的關注，及時把這些問題作為自己的研究對象，并且努力促進研究成果轉化為政府的政策產品，希望能及時反映社會的公共需求，起到社會利益表達的作用。

2002年，為了完成“成都市規范化服務型政府”的方案設計，姜曉萍與課題組一起反復論證。一致認為不能坐在研究室中僅憑文獻資料空談改革，一定要深入社會、深入政府各部門、深入基層，切實了解群眾對政府服務的公共需求，準確診斷目前政府服務中存在的問題與原因。

于是，課題組分成若干調研小組，分別對成都市的企業、社區居民、政府部門等進行了歷時兩個多月的深度訪談，并在此基礎上發放了5000多份《成都市規范化服務型政府》調查問卷，通過科學的統計分析，比較客觀地剖析問題，提出對策建議。

2008年6月，四川汶川大地震后不久，姜曉萍教授隨四川大學災后重建專家組赴綿竹、汶川等地調研，發現一些災后重建政策在地震災區執行中存在現實尷尬，與地震災區的實際需求不對接?；氐剿拇ù髮W的第二天，姜曉萍就召開課題組會，提出盡快組織調研小組赴地震災區作“四川地震災區公共需求與潛在社會風險”專題調查。

課題組先后到都江堰、彭州、汶川、青川、綿竹等地震災區的板房區進行了入戶調查，形成了《四川地震災區公共需求調查與潛在社會風險分析》調查報告，經《新華社內參》和中共中央黨?！端枷肜碚搩葏ⅰ穲笏椭泄仓醒胝尉郑玫搅藴乜偫碛H筆批示。

“盡管我們這次調查中遇到了交通困難、天氣炎熱、工作條件艱苦等困難，但自己卻被災區群眾的堅強與達觀感動著，同時也為能夠運用專業知識為災區群眾做點有意義的事自豪著。姜老師平時倡導大家要作一個關注現實問題的公共知識分子，今天我終于體會到了這種追求的價值。”一位參加此次調研的社會學博士感慨頗多。

#61562;保持學者的獨立研究與價值中立

中央電視臺《新聞調查》欄目曾經就服務型政府建設問題對姜曉萍教授進行采訪，記者當時提了這樣的問題：你作為一個學者參與地方政府改革創新，面臨的困難主要是什么？通過什么樣的努力才能促進專家的對策建議得到政府部門的認同和采納，有效發揮專家的決策咨詢作用？

其實，記者提出的問題正是姜曉萍一直思考的問題，她得出的答案是：勇于學習，善于學習，在學習中不斷提升自我，追求成功。

剛開始參加政府服務流程再造的項目時，由于部分課題組成員對我國政府部門的工作職責、組織構架缺乏深入的了解，在訪談中，提的問題會被對方責疑，場面尷尬。姜曉萍笑著對大家說：這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的現代版案例。

要參與政府改革，首先就要向公務員學習政府知識，其次也要向公眾學習社會知識。只有掌握了政府運行的規律，了解了社會需求的趨勢，才能尋找到解決問題的途徑和方法，提出的對策建議才會有針對性和操作性。

有時候，姜曉萍也會遇到一些挫折和壓力，解決的辦法就是坦誠溝通，虛心聽取意見建議，但一定要保持學者的獨立研究與價值中立。

有一次，課題組受委托設計一個市級的“責任政府建設方案”，其中涉及政府部門間的功能整合與機構調整。起初個別試點部門擔心功能整合會壓縮部門權利，不愿意配合。為了爭取試點部門的支持，姜曉萍多次與這些部門的領導座談、溝通，并且反復請各部門對方案提出修改意見。同時在該市領導的支持下組織相關部門干部到成都實地調研，感受改革的成效，以事實進行說服溝通，終于達成共識。

#61562;打造政府智庫，服務統籌城鄉

2007年6月，成都被批準為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后，成都市和四川大學共同組建了四川大學成都科學發展研究院，負責整合國內外專家資源從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的系列專題研究。姜曉萍教授任首席科學家和研究院院長。

為了實現把成都科學發展研究院打造成全國統籌城鄉研究智庫的目標，為政府提供高水平的決策分析和咨詢，在成都市和四川大學的共同支持下，目前成都科學發展研究院已完成20余項統籌城鄉的專題項目研究，部分提交的報告得到市委市政府的采納，在政策咨詢、課題研究、交流宣傳等方面發揮了有效的作用。

2009年6月，成都市與四川大學聯合主辦了首屆全國統籌城鄉發展——成都論壇。來自全國各地的知名專家學者和其他省市代表共聚成都，研討我國統籌城鄉中的經驗與模式。

會上，姜曉萍教授代表《成都統籌城鄉發展年度報告》編委會對該年度報告的編寫和主要內容、特色作系統說明。一位來自東部地區的代表說：“如果說成都統籌城鄉論壇為全國關心統籌城鄉的學者和地方政府提供了交流的平臺，那么成都統籌城鄉年度報告就是翔實記錄成都統籌城鄉發展歷程、凝聚成都統籌城鄉發展經驗、反映成都統籌城鄉發展成效、反思成都統籌城鄉發展障礙的必讀資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