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菜攤租金高過寫字樓

當前這一輪消費價格上漲主要是由食品價格、特別是蔬菜價格推動的。這多少是個意外。從統計局發布的數據來看，7月份鮮菜價格上漲22.3%，糧食價格上漲11.8%，豬肉價格也大幅上漲。食品價格同比上漲6.8%，對新漲價因素的貢獻超過75%。發布數據的相關官員認為，上述價格變化是由于天氣多變和洪澇災害造成的，具有偶然性。言下之意，這個變化與貨幣政策無關，也很快會過去。不少分析師也說7月份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指數是峰值，8月份會有所回落。

但是上述預期的基礎其實非常薄弱。據來自東莞某農產品批發市場的消息稱，“蒜你狠”和“姜你軍”一齊發力，價格分別達到每斤10元和8元，“豆你玩”與上月持平。由于這類農產品的銷售半徑已經跨越數省，因此這個價格變化很可能具有代表性。這樣看來，各城市蔬菜價格的進一步上漲有可能繼續推高8月份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不僅環比將繼續上升。如果CPI環比超過0.5%，那么同比會超過上個月的3.3%。

其實，除了偶然出現的惡劣天氣和洪澇災害導致農產品價格短期波動之外，還有其他不可逆轉的因素推動城市蔬菜價格上漲。先看看農產品供應鏈的變化。在城市化過程中，城市規模不斷擴張，當地蔬菜的供給缺口越來越大。一方面，城市人口增加帶來農產品需求的同步增長。如果人均收入有所提高，人均農產品消費還會有所增長，導致農產品需求更加快速地增長;另一方面，城市的擴張持續擠占周邊農田、減少當地的農產品供給。據報道，曾經主要為北京市民供應蔬菜的石景山、朝陽、豐臺等周邊城區，原有菜地17萬畝以上，現在已縮減到1萬畝以下。

大城市的農產品市場上日益擴大的供給缺口必須通過遠距離運輸解決。在過去30年里，大城市的“菜籃子”問題已經多次暴露出來。只有小城市可以依靠周邊地區解決問題。在各大城市的“菜籃子工程”當中，運輸農產品的“綠色通道”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一環。在缺少農產品期貨和遠期交易的情況下，交通條件較好、接近人口分布中心的山東壽光形成了農產品交易中心，該市場的農產品還跨海遠銷到韓國首爾和日本東京。

于是，從長期來看，有幾個成本會持續推動著城市農產品價格上漲。其一是運輸成本，與運輸距離和汽油價格成正比。其二是生產成本，主要是農業勞動力價格。農村剩余勞動力持續轉移到服務業和制造業，目前已經所剩無幾。在中國經濟穿越劉易斯拐點之后，勞動報酬將會加速上漲。務農收入也會跟隨打工收入的上漲而增加，否則勞動力就會從農業轉移到非農產業。于是農產品的生產成本將上升。在不出現嚴重衰退的正常情況下，這兩個成本的變化都是不可逆的。因此大城市的農產品價格上漲也是不可逆的。

除了上述市場力量(看不見的手)之外，在個別城市還有一只“看得見的手”推動農產品價格上漲。以前，流動攤販可以在露天、流動的攤點上銷售農產品(尤其是蔬菜水果)，甚至可以沿街叫賣。這樣的營銷方式成本低，但是增加了難以管理的城市垃圾。為了美化市容，一些城市強制性地要求原本流動的攤販進入有管理的市場。市場管理部門負責處理垃圾，攤販們向管理部門付費。

收取租金、衛生費、甚至管理費無可厚非，但是有些城市的收費高得離譜。中央電視臺某節目曾經連續報道:在北京市的幾個有管理的農貿市場里，一個長度大約在1.5米，使用面積大約2平方米的攤位，一個月的租金高達900元，外加衛生費100元。這個價格讓北京的寫字樓相形見絀。據不動產顧問公司第一太平的統計，今年二季度北京寫字樓的平均月租金為166.5元每平方米，是菜攤租金的三分之一。即將投入使用的國貿三期寫字樓的租金號稱京城最貴，報價也才每平方米每天10元。

為什么普通菜攤的租金遠高于最高檔的寫字樓?答案很簡單:寫字樓市場充分競爭，而菜攤被壟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