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自我測量方法述評

董曉靜，劉雯雯，宮火良

（河南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4）

可能自我測量方法述評

董曉靜，劉雯雯，宮火良

（河南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4）

Markus和Nurius在1986年正式提出可能自我的概念，希望自我、預期自我和恐懼自我是可能自我理論的橫向結構，而過去自我、現在自我和未來自我是可能自我理論的縱向維度。目前，可能自我測量的方法主要有問卷法、結構訪談法、Q分類法、敘事法等。測量可能自我的方法各有各的步驟、特點。研究者選擇方法時易受自身對可能自我認知的影響，因此，在方法的選擇上，研究者可考慮將不同評估方法結合適用，同時選用的被試要合適。

可能自我；問卷法；結構訪談法；敘事法；視覺法

自我概念是心理學的重要范疇，是有關個體對自我看法的一種理論。Markus認為，自我圖式是有關自我的認知結構，是關于自我的認知概括，它來自過去的經驗并對個體社會經驗中與自我有關的信息進行加工、組織和指導[1]106―110。

Markus和Nurius在1986年正式提出了可能自我的理論，將自我圖式中與個體的潛能和未來有關的具有未來定向的自我概念稱為可能自我[2]954―969。希望自我、預期自我和恐懼自我是可能自我理論的橫向結構，包括人們愿意成為什么（希望自我）、人們預期成為什么（預期自我）和人們害怕成為什么（恐懼自我）。希望自我是人們為未來努力奮斗的焦點，預期自我離現實遠一些，不一定實現，恐懼自我是一種消極的可能自我，它作為一個動力，激發個體采取行動去躲避恐懼自我。從可能自我理論縱向維度來講，它分為過去自我、現在自我和未來自我。可能自我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其獨特性。每個個體的可能自我都是唯一的，對未來目標的定義都具有不同的個人意義。此外，可能自我具有“引力”和“驅力”兩種動力性，這兩種類型的動機可以分別作用于個體，同時對個體產生作用。希望自我和恐懼自我間的平衡（平衡可能自我）能促進動機和調整行為的方向，當這種平衡存在時，可能自我更具激發性[3]112―125。可能自我在認知上形成和指導我們當前的行為，并在情感上激發我們去追求某種渴望的目標，從而開拓人生發展路徑并塑造人格。

一、可能自我評估方法

20多年來，有關可能自我的研究文獻展現了大量的測量方法，主要有問卷法、結構訪談法、Q分類法、敘事法等。

(一)問卷法

可能自我問卷是最早測量可能自我的一種調查方法，分開放式和封閉式兩種。在開放式問卷中問題統一，不列出任何選擇答案，讓被試針對各種可能自我進行羅列，并指出在這些可能自我中對被試來說最重要的三個，然后研究者對答案進行編碼。在封閉式問卷中，每個關于可能自我的問題都事先列舉幾個可能的答案，被試可以依據自身情況，在其中選擇恰當的一個答案。較為成熟的封閉性問卷有：學業可能自我量表[4]230―255、運動可能自我量表[5]3―17。田寶、趙志航等用修訂后的Cross&Markus可能自我量表研究了學業可能自我與運動可能自我，發現運動可能自我對運動能力有較強的預測作用，學業可能自我所解釋的變異量沒有顯著差異[6]43―46。

(二)結構訪談法

結構訪談也是常用的測量可能自我的方法。結構訪談法是通過主試和被試面對面地交談來了解被試的心理和行為的心理學研究方法。在結構訪談中，主試首先介紹可能自我的概念，被試則盡可能多的陳述可能自我，然后確定其中三個最重要的希望可能自我與恐懼可能自我，被試要回答“為什么每一個自我是重要的”，他們將參與什么活動去幫助實現未來可能自我變成現實，最后主試把希望自我與恐懼自我重新記錄在訪談表上，編碼成各個類別，如一個可能自我與健康有關（健康的）就編碼到與健康相關的數據之中。一些研究者發現口頭的、面對面的實施方法能產生更完整的信息資料。Lisa D和Waid等用訪談法對老年群體進行了研究，發現了文化差異對可能自我結構的影響，得出在不同的文化中，老年人的希望自我和恐懼自我比重不同這一結論[7]251―268。

(三)Q分類法

Q分類法是指研究者做好被試描述可能自我的卡片，讓被試對可能自我的描述進行分類。一般采用41項的量表測驗，后來又發展為99項目的量表測驗。這種方法要求被試按最適合自己的描述維度，對60～200張描述人格的語句卡片進行分組，然后主試通過因素分析法進行研究。

(四)敘事法

敘事法是用講故事的方法來描述可能自我的，其理論依據是每個人對自己的未來都有一個設想，這個設想可以反映個體的可能自我。敘事法首先要求被試完成一個故事，故事的內容是被試自己幾年或幾十年后的生活狀況，而且這個故事要以第三人稱的方式表達出來，同時要盡可能地描述出可能會發生的主要事件和需要避免的主要事件，對描述的事件不需要進行解釋，最后要求被試描述出在達到目標的整個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種困難。故事編好后，由研究人員對故事內容進行編碼分析。Ruvolo和Markus讓被試描述在一切都好或都差前提下對未來生活的看法，以此提供被試希望的或恐懼的可能自我的描述觀點[8]5―12。Gibbons讓年輕人講關于可能自我的故事，以故事形式描述可能自我[9]373―388，并用這些故事進行跨文化比較研究。

(五)其他方法

1. 視覺法

視覺法的理論依據是可能自我源于個體的意象。視覺法包括想像法和餅圖法，想象法用意象（如照片、圖片）來產生研究問題，讓被試建構他們自己可能自我的形象，并加以注解，研究者分析這些形象及注解。它有兩種形式：研究者獨自分析、研究者和被試一起商議。如Packard、Ellison和Sequenzia等用照片來檢驗女性青少年的可能自我。首先讓被試完成她們希望的和害怕的可能自我產生的問卷調查，主試用半結構訪談法來澄清這些希望的和恐懼的解釋，要求被試想象希望的和害怕的相關意象，被試帶上自己的照片，并標上標題和照片說明（如被試帶一張街道照片，標題為“不喜歡的地方”，注解說明是“像老人住的地方，這不是我喜歡住的地方”），然后參加訪談[10]1―19。Gibbons等讓從三個不同文化組中挑選的被試畫出關于工作婦女的畫面，并以此來講故事[9]373―388，如果被試僅僅寫關于工作婦女的形象，那么工作婦女交談的細微差別意象不可能被發現。可見，意象對分析可能自我提供了重要信息。

餅圖法用來描述可能自我各部分在整體中所占的比重大小以及各部分之間的比較，體現了可能自我的相對重要性，可讓被試用一個餅圖來描述可能自我相對顯著的部分，比如家庭對職業可能自我的百分比。

2. 戲劇法

戲劇法不是讓被試通過文字或形象來描述可能自我，而是要求被試將自己的可能自我通過角色扮演的方法表現出來，或者實驗者在生活情境中觀察和記錄被試的行為表現，以揭示其可能自我。在戲劇法中，要求被試像平常一樣活動，研究者或與被試交談，或在遠處觀察，或分析活動日志，進而獲得數據，通過分析被試動作的意義來取得可能自我概念。Buirs和Martin在對被試治療中，讓被試通過角色扮演來嘗試各種可能自我[10]153―166，用這種方法，研究者得到被試可能自我的外延和各種改變可能自我性質的有效干預措施。

一些研究者通過在自然情景下觀察被試來識別被試的行為，從而揭示被試的可能自我。例如，Kyratzis在游戲中觀察兒童[11]427―455，Cotte在夜總會觀察被試。除了觀察被試外，研究者還通過詢問被試的行為狀況來獲取他們行為的性質以及被試對可能自我的關聯性描述[12]380―406。而 Stein和Hedger在可能自我問卷外還使用活動日志法[13]264―275，Zirkel在生活任務調查之外還采用日記法來研究可能自我。在這些例子中，活動記錄是一種理解可能自我的輔助方法[14]357―376。

二、可能自我測量方法的評價

(一)問卷法的特點

1. 開放式可能自我問卷特點

開放式可能自我問卷能對大量被試進行測量，適合有較高知識水平和文字表達能力的被試，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被試的主動性和創造性。同時，由于問題統一，研究者可以實施控制，其結果的效度較高。

開放式可能自我問卷由于對被試的選擇受知識能力的影響，因此對調查的范圍和對象會產生一定的限制。此外，被試可能因花費時間和精力較多而不愿或草草答卷，從而降低可能自我問卷的回收效率。

2. 封閉式可能自我問卷特點

封閉型可能自我問卷選擇起來較為方便，對被試的文字表達能力和知識水平無特殊要求，答案是預先設計的、標準化的，它不僅有利于被試正確理解和回答可能自我，而且節約時間，同時有利于提高問卷效率，因為被試對開放型問卷往往不愿或不容易寫出自我的看法，但對已有的答案卻有可能進行真實的選擇。它還可以做數據化處理，因此適用于定量研究，便于統計分析。自我封閉性問卷的信度和效度都較為理想，而且彌補了開放式問卷的一些不足，可以很好地測量出特定領域的可能自我。

但封閉式可能自我問卷除了要求被試回答預先確定的問題外，不要求被試參與，不能充分發揮被試的自主性和想象力，因此，研究者可能得不到未被研究者構思的可能自我的方面。它的選擇比較容易，被試可能對自己不懂甚至不了解的可能自我任意選擇，從而降低問卷的真實性和可靠性。

(二)結構訪談法的特點

在使用結構訪談法時，研究者需要受過培訓，他們必須能夠與被試進行一對一、面對面的交談。在選擇被試時，應考慮到對方能否提供有價值的可能自我材料，因此，要對被訪問者的經歷、地位和個性特征等事先有所了解。這樣，在訪談過程中可以有的放矢，以保證訪談的高效率。

結構訪談法的問題具體，回答簡單，由于回答是統一格式，收集的數據資料便于統計分析，對于不同的被試回答易于進行比較，因此信度較高。在訪談中，由于訪談者必須當場與被試直接交流，這樣能夠控制整個訪談過程，也可以對某些特定問題進行深入訪談，它最大限度地提高了結果的信度和效度。它還可以通過直接觀察獲得對被試的感性認識，分辨被試對自身可能自我的認識程度，對所獲得資料進行評估。

但結構訪談法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如在被試的選擇方面，結構訪談法選用的樣本小，這樣，研究結論可能不具有代表性；由于研究者需投入較多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在應用上受到一定的限制；在訪談過程中，研究者無法控制被試受主試的種種影響（如實驗者效應）。

(三)Q分類法的特點

Q分類法由于需要向被試解釋程序，因此需要研究者部分參與。在此方法中，研究者可以以小組的方式提供操作步驟，因此效率較高。通過 Q分類法，研究者可以讓被試對自身可能自我的結構進行比較，呈現被試各種可能自我的相對重要性，消除了被試把所有可能自我分成一個等級的可能性。

但運用 Q分類法時，由于被試的取樣代表性不足，在某種程度上會影響可能自我概念的推廣。Q分類法也限制了被試的自主性，由于卡片上的內容都是研究者事先設計的，會漏掉一些未被研究者考慮到的重要信息。此外，被試的心理防御、情緒、智力狀態會對可能自我的測量產生一定影響，導致測量結果出現一些偏差。

(四)敘事法的特點

在被試方面，敘事法允許更多的被試參與，對被試的知識水平無特殊要求。當被試在研究過程中加入自己的想法時，研究者可以進而修訂研究方法，分析結果。研究者運用敘事法，除了能夠收集可能自我的資料外，還可以進而擴展或刷新被試的可能自我定義。

但是，在運用敘事法中，由于被試的回應和被試的分析二者不盡一致，因此會導致得出的可能自我結果比較難以處理分析。

(五)其他測量方法特點

1. 視覺法的特點

在被試的選擇上，被試不受讀寫能力的限制。視覺法體現了對非文字表現的空間形式的敏感性，它要求被試構造意象并注解這些意象，保證了研究的結果相對準確。同時，研究者借助洞察力去填補其他方法留下的空白，或為以后的研究提出新的問題。視覺法由于被試的參與可通過投射來得到意象，強調了對話干預的可能性。餅圖法或其他視覺模式呈現法容易生成，較為生動。

但是，從研究者角度出發，視覺法較繁瑣和費時，研究者的投入也較大。視覺法在沒有詳細注解的情況下可能會丟失一些重要的信息，因此，它需要受過培訓的、細心的研究者來實施任務和分析結果。僅采用視覺法，不能得到被試全面的信息，在采用視覺法研究可能自我的同時，最好能和被試進行一對一、面對面地交談，采集口頭和書面信息，加強與被試的溝通。

2. 戲劇法的特點

在采用戲劇法時，被試不會受書面或口頭語言的限制，研究者可通過被試的角色扮演活動或行為表現來了解被試的可能自我。由于對話是角色扮演中的重要方面，在戲劇法中，研究者的角色要靈活地轉變，他們可能是治療者和教育者雙重身份，即戲劇法有治療功能。研究者應參與到被試的角色改變活動之中，而不僅僅是收集數據和分析活動或行為的意義。

但在戲劇法中，研究者在時間和精力上投入比較多，分析過程也較繁瑣。

三、小結

測量可能自我的方法各有其源起、步驟和特點。在運用不同的方法測量時，筆者提出如下建議：

1. 研究者要明白各方法的特點。在今后研究中，研究者可考慮將不同評估方法結合使用，這樣不僅可以互相驗證評估結果，而且可以獲取更為豐富的信息。如運用問卷法的同時，針對部分被試進行訪談，以取得更全面的可能自我資料。

2. 研究者應用實驗法來測量可能自我，確定自變量、因變量，控制額外變量。實驗法可以揭示出變量間的因果關系，以得出哪些具體的因素會影響可能自我。

3. 研究者選用被試要合適。在以往眾多研究文獻中，對大學生群體的研究相對較多，但大學生群體不具備代表性，對大學生群體可能自我的研究結果不具有普遍性，不能推廣到成年及其他被試中去。因此，被試的取樣范圍要廣泛，選用的方法要盡量與研究對象相吻合。

[1] 李曉東，孟威佳．自我圖式理論——關于自我的信息加工論[J]．東北師范大學學報，2001(4)．

[2] Markus H，Nurius P．Possible selves[J]．American Psychologist，1986(41)．

[3] Oyserman D，Markus H R．Possible selves in balance：Implication for delinquency Journal of Social Issue[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0(59)．

[4] Cross S，Markus H．Possibleselves across the lifespan[J]．Human Development，1991(34)．

[5] Anderman，Griesinger．The relation of present and possible selves during early adolescence to grade point average and achievement goals[J]．The Elementary School Journal，1999(100)．

[6] 田寶，張釗，趙凌燕，等．學業可能自我與運動可能自我對運動能力的影響[J]．體育學刊，2004(5)．

[7] Lisa D.Waid，Leslie D.Frazier．Cultural differences in possible selves during later life[J]．Journal of Aging Studies，2003(17)．

[8] Ruvolo A P，Markus H R．Possible selves and performance：The power of self-relevant imagery[J]．Social Cognition，1992(10)．

[9] Gibbons J L，Lynn M，Stiles D A，et al．Guatemalan,Filipino,and United-States adolescents,images of women as office workers and homemakers[J]．Psychology of Women Quarterly，1993(17)．

[10] Packard B W，Ellison K L，Sequenzia M R．Show and tell：Photo-interviews with urban adolescent girl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 & the Arts，2004(5)．

[11] Buirs R S，Martin J．The therapeutic construction of possibleselves: Imagination and its constraints[J]．Journal of Constructivist Psychology，1997(10)．

[12] Kyratzis A．Narrative identity: Preschoolers’ selfconstruction through narrative in same-sex friendship group dramatic play[J]．Narrative Inquiry，1999(9)．

[13] Cotte J．Chances，trances，and lots of slots: Gambling motives and consumption experiences[J]．Journal of Leisure Research，1997(29)．

[14] Stein K F，Hedger K M．Body weight and shape selfcognitions,emotional distress,and disordered eating in middle adolescent girls[J]． Archives of Psychiatric Nursing，1997(11)．

〔責任編輯 張彥群〕

A Review of Measuring Methods for Possible Selves

DONG Xiao-jing，LIU Wen-wen，GONG Huo-liang
（Henan University,Kaifeng Henan 475004,China）

Markus and Nurius defined possible selves formally in 1986,according to them,the horizontal structure of possible selves includes hoped selves,expected selves and feared selves; the past selves,present selves and future selves contrast the vertical dimension of this theory. So far,the measurements of possible selves are questionnaire,structured interview,Q-sort and narrative method. Researchers’ choice of these methods tends to be influenced by their own understanding of possible selves,so it is better to integrate different methods and choose the suitable examinees.

possible selves; questionnaire; structured interview; Q-sort; narration; view

G449

A

1006-5261(2010)06-0130-04

2010-06-25

董曉靜（1985―），女，河南濮陽人，碩士研究生；劉雯雯（1987―），女，河南三門峽人，碩士研究生；宮火良（1976―），男，河南焦作人，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