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文 英
(黃淮學院 社會科學系,河南 駐馬店 463000)
佛教在華傳播的策略及其效應述論
陳 文 英
(黃淮學院 社會科學系,河南 駐馬店 463000)
佛教在華傳播及其中國化是一次實施文化傳播的成功范例。佛教在華傳播的過程中,佛教僧人面對中國本土文化和語言差異的阻礙,為擴大佛教在時間空間上的影響,妥善處理各種社會關系,選擇了依靠神異道術、依附于中國本土文化、依附于封建王權、以通俗簡易之道教化民眾的傳播策略,這些傳播策略是成功的,效果是顯著的,達到了其傳播佛教的目的。
佛教;傳播策略;傳播效應
一種宗教在異質文化中的成功傳播,其決定因素相當復雜,僅從傳播要素看就包括傳播主體、傳播受體、傳播載體、傳播內容、傳播方式、傳播策略等。佛教在華傳播及其中國化是一次實施文化傳播的成功范例。作為一種外來文化,佛教何以在中國傳播發展?佛教在華傳播的過程中,佛教僧人面對中國本土文化和語言差異的阻礙,為擴大佛教在時間空間上的影響,妥善處理各種社會關系,選擇了依靠神異道術、依附于中國本土文化、依附于封建王權、以通俗簡易之道教化民眾的傳播策略,這些傳播策略是成功的,效果是顯著的,達到了其傳播佛教的目的。
依靠神異道術將佛教傳入中國,是佛教初傳期的一種重要策略。大約在兩漢之際,佛教傳入中國。至東漢末年,西域佛教學者相繼來到中國進行經典翻譯與傳教活動。初期來華的佛教僧人為迎合當時中土迷信神異的心理,采取了借助神異道術這種感性淺易的辦法在民間和宮廷中傳播佛教,拉攏信徒,擴大影響。
最早來華的僧人個個都有一身奇異的本領。東漢桓帝時,來華的譯經大師、安息國太子安清初至中國時,就是以他熟悉的西域幻術先吸引觀眾,然后再講佛教義理,結果收到了很好的傳教效果。南朝梁人釋慧皎在其所著《高僧傳》中稱安清“好學外國典籍,及七曜五行、醫方異術乃至鳥獸之聲,無不綜達……故神異之聲,早被西域……漢桓之初,始至中夏……即通習華言,于是宣譯眾經,改梵為漢……義理明析,文字允正,辯而不華,質而不野……窮理盡性,自識緣業,多有神跡,世莫能量”。一次,為度化他前生的一個同學,安清來到了廣州城,在眾目睽睽之下玩了一套斷頭再續的把戲,結果“觀者填陌,莫不駭其奇異”[1]4。那時佛教剛剛傳入中國,外來的佛教徒為了傳教的需要,當眾玩弄一些西方的幻術以吸引觀眾,希望佛教的深理通過幻術而變得淺顯易解。
最早到長江流域傳教的康僧會也“天文圖緯,多所綜涉”。他于孫吳赤烏十年(247年)抵達建業。孫權召見康僧會,問他有何靈驗,康僧會說:“如來遷跡,忽逾千載,遺骨舍利,神曜無方,昔阿育王起塔,乃八萬四千。夫塔寺之興,以表遺化也。”孫權聽后乃謂會曰:“若能得舍利,當為造塔,如其虛妄,國有常刑。”康僧會“乃共潔齋靜室,以銅瓶加幾,燒香禮請,七日期畢,寂然無應求,申二七,亦復如之,權曰此欺誰,將欲加罪,會更請三七,權又特聽會”。在經過了21天后,五色舍利出現了,于是“權大嗟服,即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號建初寺,因名其地為佛陀里,由是江左大法遂興”。在當時,吳地“初染大法,風化未全”[1]6,康僧會明白,如果直接宣揚佛教的教義是徒勞的,于是他就以“禮請”舍利的魔術戲法這種感性的神異效果來打動當權者,從而為自己傳播佛教大開了方便之門。
依靠神異道術在傳教方面取得明顯成效的是西域名僧佛圖澄。《高僧傳》中稱他“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物;以麻油雜胭脂涂掌,千里外事,能徹見掌中,如對面焉;亦能令潔齋者見。又聽鈴音以言事,無不效驗”[1]63。還說他“左乳傍先有一孔,四五寸,通往腹內,有時腸從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讀書,輒拔絮,則一室洞明,又輒至水邊,引腸洗之,還腹內中”[1]66,等等。《晉書·佛圖澄傳》中也謂其“少學道,妙通玄術。永嘉四年,來適洛陽,自云百有余歲,常服氣自養,能積日不食。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神”[2]2485。佛圖澄就是依靠神異道術為后趙石勒所信。在初見石勒時,石勒問他佛道有何靈驗?“澄知勒不達深理,正可以道術為征,因而言曰至道雖遠,亦可以近事為證,即取應器盛水,燒香咒之,須臾,生青蓮花,光色耀目,勒由此信服,澄因而諫”[1]63。之后,石勒每遇軍機大事便向佛圖澄請教,而佛圖澄的預言也經常靈驗,于是石勒對他更加佩服。佛圖澄借機提出建佛寺,推行佛教,據說共建了893座寺院,“于是中州胡晉略皆奉佛”[1]63。
佛教初傳期,來華僧人依靠神異道術傳播佛教取得了顯著成效。東漢明帝永平八年(65年)“詔令天下……詔報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潔齋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因以班示諸國中傳”[3]1428―1429。這表明佛教已被上層社會接納了。另據《三國志》記載,丹楊人笮融曾利用手中掌握的錢糧建立佛寺,“以銅為人,黃金涂身,衣以錦采,垂銅盤九重,下為重樓閣道,可容三千余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復其它役以招致之,由此遠近前后至者五千余人戶。每浴佛,多設酒飯,布席于路,經數十里,民人來觀及就食且萬人,費以巨億計”[4]1185。可見,時至東漢末年,佛教已傳入民間。
當外來的宗教文化和宗教思想進入時,必然遭受到本土宗教文化思想的抵制。通過依附本土文化并與之不斷融攝與協調,是異族宗教文化在本土成功傳播的必然路徑。來自于印度的佛教在中國的傳播也不例外。佛教在中國初傳時,為了讓中國人結識它、接受它并使之成為中國百姓安身立命的精神寄托,也走了一條依附中國本土文化道教并與儒家倫理相協調的道路。
“中國的本有文化是以儒、道為主導的,佛教初傳曾受到儒家的排斥,因為佛教的出家、剃發、不拜王者不符合儒家倫理,所以佛教開始主要依附道家以圖生存”[5]35。黃老學派形成于戰國時期,西漢初年,統治者采取與民休息、恢復生產的政策,頗崇尚黃老“清凈無為”的治術。直至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黃老學派在政治上失去優勢,才漸漸向神仙方術之道轉化,到東漢時演變成為黃老道術。
佛教初傳中土時,便找到了與“黃老道術”的相通之處,“佛教自西漢來華以后,經譯未廣,取法祠祀。其教旨清凈無為,省欲去奢,已與漢代黃老之學同氣。而浮屠作齋戒祭祀,方士有祠祀之方。佛言精靈不滅,道求神仙卻死。相得益彰,轉相資益”[6]55。在早期漢譯佛經中,譯經大師曾采用借道譯釋的翻譯策略,即借用老莊道家哲學的術語來對譯、闡釋佛家的概念或事理,如先有以“無”對應“空”、以“生死”對應“輪回”、以“無為”對應“涅槃”,后有以“守一得度”解釋禪等。當時佛教的翻譯與傳教主要分兩大系:一系是安世高所傳小乘禪法,以其翻譯的《安般守意經》為代表,主要講以意念守持呼吸的方法,與道教的吐納氣功有類同之處;另一系是支讖所傳的大乘般若,以其翻譯的《道行般若經》為代表,在義理上與道家清凈無為思想相結合。所以,“佛教的教理也被視為‘清虛無為’而和黃老之學相提并論”[7]14。“佛之與道,固無二致。特舉能則謂之為佛,言所則號稱曰道。實則佛之能弘,與道為所弘,固亦不可相離。”[6]102
當然,初傳中國的佛教,既有依附于中國本土文化的一面,又有與之相矛盾的一面,佛教以其積極的態度,合理解決矛盾。佛入東土,與中國的傳統儒學之間就出現了出世與入世、出家與儒家倫理道德、佛教徒的特權與政權之間的矛盾與沖突。而中國自漢武帝以來,儒家作為正統,其倫理觀念在中國人心理上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傳入中國的佛教,自知難以與之匹敵,于是積極向儒家靠攏,“調整自己的理論,協調儒家的思想,高唱儒佛一致論,而傳統的儒學也當仁不讓,以積極主動的姿態對佛教予以改造”[8]107。如牟子在其《理惑論》中針對佛教的不拜國君、不禮父母、削發出家、不近女色、斷子絕孫等為中國傳統教化所不容的修持方法,廣引孔子的觀點,竭力為佛教辨護,論證這些并不違背儒家精神,反復闡明佛與儒是一致的,說佛教的“道”,“居家可以事親,宰國可以治民,獨立可以治身”,這與儒家思想是一致的。《理惑論》中還記載道:“問曰:《孝經》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今沙門剃頭,何其違圣人之語,不合孝子之道也。”對這一問,牟子回答說:“泰伯短發文身,自從吳越之俗,違于身體發膚之義,然孔子稱之其可謂至德矣。”[9]4―6
兩晉南北朝,儒家居士和佛門信徒,普遍把佛教“五戒”與儒家“五常”等同相看,混同一體。“又有五戒,去殺、盜、淫、妄言、飲酒,大意與仁、義、禮、智、信同,名為異耳”[10]3026。“內外兩教,本為一體,漸極為異,深淺不同。內典初門,設五種禁;外典仁義禮智信,皆與之符。仁者,不殺之禁也;義者,不盜之禁也;禮者,不邪之禁也;智者,不酒之禁也;信者,不妄之禁也”[11]29。在這種類似的穿鑿附會中,它不僅表明佛教向儒家思想的妥協,也體現出儒家思想對佛教的改造。
佛教在初傳期依附于道家并積極向儒家思想靠攏的傳播策略是積極的,效果也是顯著的,它既使統治階級易于接受,又爭取了深受儒學影響的廣大民眾與知識階層,從而達到了擴大宗教傳播之目的。
在封建專制的王道政治的統治下,任何宗教的傳播都深受王道政治的制約,受著帝王君主思想信仰傾向的直接影響,“釋、老之教,行乎中國也,千數百年,而其盛衰,每系乎時君之好惡”[12]4517。縱觀佛教在中國的傳播史,其在中國本土的傳播與當時的皇權統治密切相關,凡是佛教得到統治者支持時便是其大力發展期,而諸如“三武一宗”滅佛事件則幾乎讓佛教徒的傳教事業步入覆滅。因此,佛教傳播必須借助世俗政治權勢的力量才能達到推廣天下的目的,依附于封建王權是佛教的必然選擇。
東晉高僧釋道安說:“不依國主則法事不立。”[1]32北魏時期的名僧法果也曾對人說:“能鴻道者人主也,我非拜天子,乃是禮佛耳。”[10]3031唐高僧釋道宣也深深體會到:“佛不自佛,唯王能興。”[9]362宋高僧贊寧也認識到:“教法委在王臣,茍與王者不接,還能興顯宗教?”[13]418這些名僧的看法是在總結了佛教的傳播道路之后得出來的結論,它揭示出了佛教與封建王權關系的實質,即佛教之所以能夠在中國傳播是與統治者的扶植息息相關的,如果不依靠皇帝以及王道政治,企求佛教的發展與興盛是絕對不可能的。正是因為佛教徒從大量的歷史與現實事實中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因此,佛教徒均注重攀附、依靠與點化皇帝。
佛教在兩漢交替之際傳入中國本土后首先是在王宮中傳播的。東漢明帝的弟弟楚王劉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信奉佛教的貴族。據《后漢書·光武十王列傳》記載,楚王劉英“少時好游俠,交通賓客”,晚年“更喜黃老,學浮屠齋戒祭祀”[3]1428。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信奉佛教的皇帝是漢桓帝,他信奉佛教尤為突出。《后漢書·孝桓帝紀》記載:“前史稱桓帝好音樂,善琴笙。飾芳林而考濯龍之宮,設華蓋以祀浮圖、老子。”[3]320由于皇帝的提倡,佛教逐漸在中國傳播開來。治學嚴謹的史學家范曄在談到佛教的傳播時說:“楚王英始信其術,中國因此頗有奉其道者。后桓帝好神,數祠浮屠、老子,百姓稍有奉者,后遂轉盛。”[3]2922概括了佛教在楚王英和桓帝這些大人物的先后扶植下,得以在中國立足的事實。
三國時,因戰亂而逃到江南的佛教徒支謙曾得到孫權的信任。支謙,又名支越,祖籍月氏,自幼勤學中外典籍,精通多種語言。后受業于支亮,而支亮曾就學于著名佛教翻譯家支讖,故世稱“天下博知,不出三支”。支謙于漢獻帝末年,與鄉人數十名避亂江南。孫權聞謙博學才能,拜為博士,叫他輔導太子孫亮。支謙在孫權的大力支持下從黃武二年(222年)開始到建興二年(253年),用了30年的時間,廣事譯經,弘傳佛法。而與支謙齊名的康僧會也是借助孫權的力量弘揚佛法的。
西域名僧佛圖澄以神通折服石勒,得到石勒的信任,后來的石虎也很敬重他,尊他為“大和尚”。石勒、石虎皆以殘暴聞名,佛圖澄多以佛教慈悲之義點化二石,“帝王事佛,當在體恭心順,顯暢三寶,不為暴虐,不害無辜……愿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則佛教永隆,福祚方遠。虎雖不能盡從,而為益不少”。佛圖澄奉事石勒、石虎父子近40年,利用他們的力量在中國北方迅速傳播佛教。西晉以前,官方只準西域人出家,從石虎統治下的后趙開始,朝廷明令漢人可以出家為僧,此后民眾相率出家,因而佛教徒人數大增。佛圖澄身邊“追隨者常有數百,前后門徒幾且一萬,所歷州郡興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弘法之盛,莫與先矣”[1]63―65,佛教的社會勢力有了極大的發展,所以佛圖澄是中國佛教史上第一個爭取最高統治者把佛教納入國家保護之下、利用國家力量幫助佛教發展的僧人。東晉高僧道安是佛圖澄的弟子,他所說“不依國主則法事不立”,很大程度上是根據他老師的經驗并親眼目睹佛教在中國北方的傳播發展之后有感而發的。
也是受名僧鳩摩羅什的點化,后秦王姚興對鳩摩羅什“待以國師之禮,甚見優寵”,請他入西明閣及逍遙園專事翻譯,其后10余年中,鳩摩羅什從事譯經和講解經論,“三千徒眾,皆從什受法”[1]13。正是由于一代譯經大師鳩摩羅什的到來和后秦王姚興對佛教的提倡,使后秦佛教達到了“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矣”[2]2985的程度。
北魏時的法果是當時佛教界“誡行精至”的名僧,受到道武帝拓拔圭的重用,被封為道人統,即管僧侶的頭領。永興年間(409-413年)他被明元帝拓拔嗣先后封為“輔國”、“宜城子”、“忠信侯”、“安成公”等,他雖不受,卻被詔令其子承襲。因此,法果對道武帝感激涕零,每每語及皇帝時,即稱頌“太祖明睿好道,即是當今如來!沙門宜應盡禮,遂常致拜”。且“謂人曰:‘能鴻道者人主也,我非拜天子,乃是禮佛耳。’”[10]3031這表明,法果認識到弘揚佛教,非依賴皇帝不可。
隋代國師釋智顗也清楚地認識到:“今王途既一,佛法再興,謬課庸虛,沐此恩化,內竭朽力,仰酬外護。”[14]245可見,智顗選擇了通過依附于王權以確保佛教發展的方針。591年,晉王楊廣招請智顗到揚州,智顗授楊廣“總持菩薩”(功德圓滿的菩薩)法號,楊廣則賜智顗“智者”大師稱號。第二年,智顗函請楊廣作廬山東林、峰頂兩寺的施主,楊廣當即復書應允。3年后,智顗又奉命東下,答應為楊廣撰寫《凈名經疏》,并請楊廣作荊州玉泉、十住兩寺的施主。正是在隋朝時,佛教必須接受王權支配、并在王權保護下發展的思想達到成熟。
依附于封建王權以尋求政治上的支持,就連大唐高僧玄奘也不例外。玄奘“巴結過太宗父子,如他在十八年中先后上太宗、高宗的表、啟共三十五件,并編輯成書,題為《沙門玄奘上表記》。當他聽說皇后武則天分娩難產時,便立即上表表示‘深懷憂懼,愿乞平安。’武氏生產后,他于皇子生日、三日、滿月時連續四次上表祝賀。他所建立的法相宗,生搬硬套印度的經院哲學,若無唐太宗的支持,在當時是不會流布的。唐代所建立的中國化的天臺宗、華嚴宗和禪宗也同樣都是依靠統治者的支持,才得以廣為流傳”[15]52。
由于中國古代的皇權統治對外來宗教的傳播起著直接的制約和最終決定命運的作用,所以佛教傳播者依附于世俗封建王權的傳播策略,為佛教在華的成功傳播和發展找到了封建王權這把強有力的保護傘。
民眾是所有宗教的社會基礎。然而,由于下層勞動人民受教育的程度很低,或者幾乎沒有受過什么教育,他們不可能理解艱澀難懂的佛教理論,再加上繁重的生存壓力,他們也沒有時間長期地從事宗教活動。這樣,對他們的教化便成為擺在佛教徒面前的一道難題。為此,佛教徒采取了將通俗簡明、易懂易行的內容和修行方法傳遞給下層勞動人民的傳播策略。
《高僧傳·唱導篇》中論曰:“如為出家五眾,則須切語無常,苦陳懺悔;若為君王長者,則須兼引俗典,綺綜成辭;若為悠悠凡庶,則須指事造形,直談聞見;若為山民野處,則須近局言辭,陳斥罪目。”[1]95明代佛教信徒沈榜在談到佛家思想應如何影響普通民眾時也有類似的觀點:“若彼愚夫愚婦,理喻之不可,法禁之不可,不有鬼神輪回之說,驅而誘之,其不入井者幾希。”[16]236可見,佛教徒是主張用通俗易懂的方法來教化民眾的。
為吸引民眾,佛教傳播者運用說書、講故事等民間傳播方式竭力使佛經內容通俗化。自南北朝以來,佛教開始推行經文的“轉讀”、“梵唄”的歌唱和“唱導”三種宣傳教義的方法。通過把經論改編成易于說講或唱誦的體裁,通過講一段唱一段的形式來宣傳佛經中的神變故事,以便多數人能夠了解、喜歡。佛教內容的通俗化吸引了大量底層老百姓。另外,佛教界為了渲染佛教氣氛,引導民眾虔誠崇信佛教的情緒,就廣造寺塔、修造佛像、繪制壁畫、舉行法會,這些為民間所喜聞樂見的活動具有極大的感召力和吸引力,有效地促進了佛教在民間的廣泛傳播。
佛教以通俗簡易之道教化民眾,重視其在民間的傳播并贏得了廣泛的信仰,從而獲得深厚的社會基礎和社會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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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郭超〕
K23
A
1006-5261(2010)06-0113-04
2010-05-30
陳文英(1966—),女,河南遂平人,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