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秀權
(淮陰師范學院 文學院,江蘇 淮安 223001)
《毛詩》認為《卷阿》是西周成王之詩?!督癖局駮o年》有成王“三十三年,王遊于卷阿,召康公從”的記載。今文三家詩不信毛說,認為《今本竹書紀年》“偽書不足信”,于是據《易林》而斷為“召公避暑曲阿”之詩。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引黃山云:“此詩據《易林》齊說,為召公避暑曲阿,鳳凰來集,因而作詩。蓋當時奉命巡方,偶然游息,推原瑞應之至,歸美于王能用賢,故其詩得列于《大雅》耳。周公垂戒毋佚,成王必不般游。毛說殆近于誣矣?!?/p>
《易林·觀之謙》:“高崗鳳凰,朝陽梧桐。菶菶萋萋,雍雍喈喈。陳辭不多,以告孔嘉?!庇帧洞筮^之需》:“大樹之子,百條共母。當夏六月,枝葉茂盛。鸞皇以庇,召伯避暑。翩翩偃仰,甚得其所?!惫P者認為,《易林·觀之謙》因有“高崗鳳凰”諸語,無疑說的是《卷阿》,但《大過之需》卻無證據表明其所言者就是《卷阿》。召伯在《詩》中見于《召南·甘棠》、《小雅·黍苗》、《大雅·崧高》、《江漢》,就是召康公的后代、宣王時的召穆公召虎。周初召康公不稱召伯?!兑琢帧ご筮^之需》可能即是言上述四詩中的其中一首,以《召南·甘棠》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其詩反復言及“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所憩”,與《易林·大過之需》相當吻合。這樣看來,今文三家說亦不可靠。
從《卷阿》的詩義考查,我們認為,它不是成王時詩。詩中曰君子“來游來歌”、“伴奐爾游矣,優游爾休矣”,此詩乃是借君子游歷之機而陳詩以獻的。王先謙引黃山云“周公垂戒毋佚,成王必不般游”,是有道理的。《卷阿·孔疏》引王肅《奏》亦云:“周公著書,名曰《無逸》。而云自縱馳也,不亦違理哉?”結合《卷阿》本身的線索與西周史實,我們認為《卷阿》是西周穆王時詩。
在西周諸王中,穆王以喜愛游歷著稱,有史籍記載為證。詩中“伴奐爾游矣,優游爾休矣”,正與穆王喜好出游的史實相合。晉代從戰國魏王墓中發現的竹書即名曰《周王游行》,用今文改寫后改稱《穆天子傳》。許倬云《西周史》:“穆王以喜歡出游著稱?!盵1]185唐蘭說:“西周前期文獻資料遺留下來的不多,除了開國時事外,昭王南征、穆王周游,都是大事。”[2]236《列子·周穆王篇》:“王大悅。不恤國事,不樂臣妾,肆意遠游?!薄冻o·天問》:“穆王巧梅,夫何為周流?環理天下,夫何索求?”《左傳》昭公十二年:“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于祗宮。”
在《左傳》的記載中,雖曰“王是以獲沒于祗宮”,但并沒有證據表明穆王因祭公謀父陳詩之諫而未出游?!耙灾雇跣摹敝皇羌拦\父陳詩以諫的目的和愿望,但目的未必就能達到?!秶Z·周語》的第一個故事“穆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雖有大段諫辭,然終未能止王心,這正與《左傳》所記之事相類?!赌绿熳觽鳌匪浖词悄峦踔苡沃C?!蹲髠鳌贰澳峦跤疗湫?,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數語,正可看作《卷阿》一詩所頌君子出游之事的背景?!蹲髠鳌匪镀碚小分姟笆饺缬瘢饺缃稹痹圃疲嗯c詩中“如圭如璋,令聞令望”的含義相近。且《卷阿》的這種盛世氣象亦與穆王的時代背景相合。周初成王是守成之主,尚未臻于極盛;宣王雖曰“中興”,實際亦非盛世。
關于《穆天子傳》一書所記之事的真實性,后人固然有爭論。有人認為,《穆天子傳》所記之事過于神奇,全屬子虛烏有,是戰國人士的編造,也有學者肯定《穆天子傳》的真實性,如楊寬認為《穆天子傳》所記都是實事,并非虛構:
《穆天子傳》簡書的整理者編輯者荀勖所作序文,就引用《左傳》的這段記載,以為“此書所載則其事也”。又說:“王好巡狩,得盜驪、耳之乘,造父為御,以觀四荒,北絕流沙,西登昆侖,見西王母,與太史公記同。”這是正確的。據《左傳》,左史倚相對楚靈王說這些話,是進諫楚靈王的,所講當是歷史事實?!稌x書·束皙傳》說:“《穆天子傳》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見帝臺、西王母?!笔彩菂⑴c汲冢出土簡書整理編輯的。荀勖說穆王“以觀四荒”,束皙又說“游行四?!?。為《穆天子傳》作注的郭璞,在所作《山海經》敘中,又引汲郡《竹書》及《穆天子傳》,較詳地敘述了“穆王西征”的經歷,并說:“周歷四荒?!币驗槟峦踉凇拔髡鳌敝校钟小氨狈ァ?,“東歸”后,又“東南翔行”,回到宗周后,又曾西游、北游和南游。楚左史倚相所說“周行天下”,就是指穆王曾向四方游歷,其實主要的是長途西游這一次。管仲曾說:“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遠跡以成名?!保ㄒ姟秶Z·齊語》和《管子·小匡》)凡此都足以證明周穆王西征的真實性。[3]613
洪頤煊《校正穆天子傳序》:
書記周穆王游行四海,見帝臺西王母,暨美人盛姬死事。《隋書·經籍志》云:“體制與今起居正同,蓋周時內史所記,王命之副?!卑浮妒酚洝罚耗峦踉谖晃迨迥?。此書所載,尋其甲子,不過四五年間事耳。雖殘篇斷簡;其文字古雅,信非周秦以下人所能作。[4]200
綜合正反兩方面的觀點,我們認為,《穆天子傳》雖神異其事,但穆王游歷之事本身應當有其真實的一面。且穆王之世既是盛世,禮樂亦成熟完備,關于周穆王的傳奇,其中就包含著后人對穆王的崇拜。穆王游歷之事的神異化,或許就是由于戰國時人們為滿足國君崇拜穆王的心理而致。否認《穆天子傳》的真實性,就如同因《西游記》是神話小說而否認玄奘取經的歷史真實性一樣。王漸《穆天子傳序》之評最為平實、公允:
其事雖不典,其文甚古,頗可觀覽。予考《書》序稱穆王饗國百年,耄荒;太史公記穆王賓西王母事,與諸傳說所載多合。則此書蓋備記一時之詳,不可厚誣也。春秋之時,諸侯各有國史,多龐雜之言。下逮戰國,王跡熄而圣言湮,處士橫議而異端起,人人家自為說,求其欲不龐雜,其可得乎?[4]198
據史學家考論,西周昭王、穆王時期正是西周的極盛時期。與之相應,西周的禮樂、文化亦是至昭、穆時才臻于成熟、完善的。唐蘭先生對此有十分精當的論述:
《國語》六記管仲對齊桓公說:“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遠績以成名?!睂ξ髦芘`制王朝的這兩個王是很恭維的,這顯然代表周朝一些統治者的想法。昭、穆兩代應該是西周文化最發達的時代,拿封建社會來比較,昭穆時代是相當于漢代的漢武帝,唐代的唐明皇和清代的乾隆,都是由極盛到衰落的轉變時期。后代史學家都受孔子的蒙蔽,以為“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都是周公搞的。其實周公攝政只有七年。東征、作雒,一些大事還忙不過來。就算攝政五年開始制禮作樂,兩三年里面能搞多少東西?就算搞了一些,以后的康、昭、穆能夠永遠照搬,沒有一些發展嗎?《呂刑》作于穆王時代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正由于孔子自命為繼承周公,就把康、昭、穆幾乎都抹殺了。從青銅器銘刻來看,成王時代銅器很多,但既沒有大器,也沒有長篇銘文。像大、小《盂鼎》那樣幾百斤的重器,幾百字的長銘,是康王末年才開始的。[5]237
《卷阿》一詩雖為臣下所獻諛辭,但不難體會詩中所透露的盛世氣象。鳳凰鳴、梧桐生的景象,無論是實賦還是虛擬,詩人應是以此作為歌頌盛世的一種比擬。編《詩》者以《卷阿》這樣的詩篇作為正《大雅》之終,其用意是無可置疑的:用以顯示有周經歷代賢圣明君的治理,特別是文、武、成、康的文治武功,至此而臻于極盛;并以之作承上啟下之勢,暗示極盛而衰之意。西周昭王、穆王時期是西周的極盛時期,而其下接厲王,正處于由盛而衰的時期。與這種歷史事實相應,《卷阿》處于正《大雅》之末,下接刺厲王之《民勞》,正處于由正到變、由盛而衰的位置。這若不是編《詩》者按詩篇創作的自然順序如實編排,便是編《詩》者的一種有意編排,二者必居其一。而《卷阿》是因君子之游而作,似乎又是用以暗示變亂之所萌。蔣悌生《五經蠡測》:
王者當隆治之時,而適游觀之樂,故大臣形于詠歌,而寓陳戒之意。治亂相尋,氣數之常?!毒戆ⅰ肪诱洞笱拧分K,《民勞》系于其后,而《雅》變矣。圣人之意微矣?!毒戆ⅰ泛笥小睹駝凇?,如《易·姤卦》一般。詩可以觀,亦須如此看。
蔣氏之言甚是。若以《卷阿》為成王詩,則無法解釋它的這種特殊位置的寓意?!对姟芬嗍鞘罚诮袢怂姷摹渡袝?、《逸周書》中,成王時的資料遠遠多于其后康、昭、穆王時代的文字資料。這和《大雅》、《周頌》按傳統毛詩的說法大多作于成王時期,情形是一致的。是不是毛詩《序》的作者受了《尚書》、《逸周書》等史籍的影響而致呢?我們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毛詩多據史釋詩,這是《詩》學界所公認的。
《卷阿》為穆王時詩還有一些其他的證據,茲將《卷阿》分章考述如下?!毒戆ⅰ肥渍拢?/p>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弟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
《詩經傳說匯纂》輔廣曰:“此是賦體,皆言其實?!芯碚甙ⅰ?,言其地也,‘飄風自南’,言其時也,‘豈弟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言其事也?!鼻迥餐ァ对娗小罚骸澳峦跤斡诰戆ⅲ螽旓L,矢口而歌,以志一時之快。”
《卷阿》二章:
伴奐爾游矣,優游爾休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似先公酋矣。
《穆天子傳》:“休群玉之山。”郭璞注:“休,遊息也?!贝嗽姟鞍閵J爾游矣,優游爾休矣”兩句抒情結構相同,則“休”應是動詞,不是形容詞,與“游”的含義相關。
俞樾《茶香室經說》:“《周書祭公篇序》曰:‘周公既沒,王室將衰,穆王因祭祖不豫,詢某守位,作《祭公》。’其書有云:‘我亦惟有若文祖周公暨列祖召公,茲申予小子追學于文武之蔑。’然則《卷阿》之詩追念周公,亦此意也?!薄秶Z·齊語》管仲對齊桓公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遠績以成名?!贝嗽姟八葡裙跻印?,與史籍記載穆王欲效法文、武之功名相合。
《卷阿》三章:
爾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百神爾主矣。
“爾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在克商之后的成王時期,一切都在草創之中,鎮壓叛亂之不暇,何暇顧及擴展土宇之事?成、康乃守成之主,史籍中從無成、康四處征伐、擴充土宇的記載。“百神爾主”,亦是西周各種祭祀禮儀成熟、完備時才應有之辭。
《卷阿》四章:
爾受命長矣,茀祿爾康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純嘏爾常矣。
陳奐《詩毛氏傳疏》:“受命,受天子命?!薄皬浶浴保瑩T家解釋即長壽之義。因此“受命長”和“彌性”都暗示了此詩所頌君子已較長壽。西周天子中,穆王有長壽之名。《尚書·呂刑》:“王享國百年?!笨装矅秱鳌罚骸澳峦跫次贿^四十矣?!薄妒酚洝ぶ鼙炯o》:“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穆王立五十五年崩?!蓖醭洹墩摵狻鈮邸罚骸爸苣峦跸韲倌?。”皆言穆王在位歷年久長。
《大雅·棫樸》亦曰:“周王壽考,遐不作人?!瘪R銀琴《兩周詩史》考證《棫樸》為穆王時詩。我們還可以發現《卷阿》、《棫樸》兩詩的對應:(1)《棫樸》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卷阿》曰“颙颙卬卬,如圭如璋”,兩者含義相近。(2)《棫樸》曰“奉璋峨峨,耄士攸宜”,《卷阿》曰“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雖然所頌之事未必相同,但兩者所頌的這種王與士上下相宜的關系卻是相同的。(3)《棫樸》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卷阿》曰“四方為則”、“四方為綱”,亦是同樣含義?!豆疟局駮o年》多次記載穆王北征、西征、南征。正因穆王有出游及征四方之事,詩人才頌之以“綱紀四方”之辭。詩人之言非虛發,應有其時事背景。(4)《棫樸》曰“周王于邁,六師及之”,《箋》:“于,往。邁,行?!薄坝谶~”其實就大致相當于《卷阿》的“伴奐爾游”?!毒戆ⅰ放c《棫樸》的對應,可以作為《卷阿》為穆王時詩的佐證。
《卷阿》五、六章:
有馮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豈弟君子,四方為綱。
《行葦》亦有“黃耇臺背,以引以翼”,言君王有年老而德高望重者引導、輔翼。兩相對照,可知此詩“有馮有翼,有孝有德”者,即是《行葦》詩“黃耇臺背”之人?!秲芍茉娛贰芬浴缎腥敗窞槟峦鯐r詩。此亦一證。
《卷阿》七、八章:
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
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于庶人。
據學者研究,“天子”一詞在周初文獻及金文中沒有出現。到昭、穆時代,“天子”一詞開始頻繁地出現在銅器銘文中,如《史墻盤》銘文遍言文王、武王、成王、康王、昭王,均未以“天子”稱,其下即曰:“祗 穆王,型帥宇誨,緟寧天子?!毖约澳峦鯐r才出現“天子”之稱。
《卷阿》九章:
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按照現在的科學知識,當然無所謂鳳凰。先秦及漢代關于“鳳鳴岐山”的傳說,與此詩鳳凰之詠,或均是出于寄托某種愿望。至今岐山縣尚有鳳鳴鎮。岐山周原一帶又有“扶風”、“鳳翔”、“鳳雛”等地名。當時或許有類似傳說中鳳凰的鳥出現,但此詩鳳凰之詠理解為虛擬以作喻似乎更妥?!渡袝虻洹罚骸百缭唬骸?!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笨追f達《疏》:“夔言此者,以帝戒之云‘神人以和’,欲使勉力感神人也。乃答帝云‘百獸率舞’,則神人以和,言帝德及鳥獸也。”此詩之義亦大致為顯示“神人以和,言帝德及鳥獸也”,與《堯典》意略同?;蛟S《卷阿》中鳳凰、梧桐之頌,正是詩人受《書》中帝、臣庚歌之事的啟發和影響而作,以示神人和洽之意?!对娙伊x集疏》引晉郭璞注《爾雅》曰:“梧桐茂,賢士眾,地極化,臣竭忠。鳳凰應德鳴相和,百姓懷附興頌歌?!边@或許就是此詩鳳凰、梧桐的寓意。
無論鳳凰之有無,上古關于鳳凰的崇拜是真實存在的?!扒嚆~器紋飾中鳳鳥紋大量的出現,開始于殷商時期。到了商末周初,尤其是西周中期昭、穆之時,青銅器紋飾中鳳鳥紋大量出現,西周早期到穆王、恭王,有人稱之為鳳紋時代。馬承源說:‘西周中期昭、穆之時,鳳鳥紋的華麗達到了極致’……從青銅器紋飾中和文獻記錄中可以看出,從周初到穆王時期,逐步進入鳳凰崇拜的高潮期。成王之后,鳳鳥形象不斷地向華麗非凡的方向發展,以顯示其獨一無二的地位。到后來,鳳凰終于發展成百鳥之王,而成為真正的神鳥”[5]118。白川靜說:“鳳文早在殷器時代就已經出現。但器體全身覆以大鳳文的形式,則要至昭、穆期才出現。至于《詩經·大雅》一篇歌詠祖祭之作《卷阿》,把鳳凰于飛、鳴于高岡的景象作為詩之發想,此時鳳凰已被觀念化而為表示吉祥之物;然此種觀念之成立,似與這個大鳳文時代有著某些關系?!盵6]78,81禮器的紋飾是一個朝代思想的反映。《卷阿》以鳳凰、梧桐比喻盛世,理應是鳳凰崇拜趨于極致時的穆王時代的文化現象。
《卷阿》十章:
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閑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史記·秦本紀》:“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繆王,得驥、溫驪、驊騮、騄耳之駟,西巡狩,樂而忘歸。徐偃王作亂,造父為繆王御,長驅歸周,一日千里以救亂?!薄囤w世家》:“造父幸于周繆王。造父取驥之乘匹,與桃林盜驪、驊騮、綠耳,獻之繆王??娡跏乖旄赣餮册?,見西王母,樂之忘歸?!薄赌绿熳觽鳌酚浿苣峦踹h游的故事,其中亦說到穆王以造父為御,驅使駿馬遠游。這些記載皆可作為此詩“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閑且馳”的旁證。車馬皆穆王從臣所乘。
[1]許倬云.西周史[M].上海:三聯書店,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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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楊寬.西周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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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何丹.詩經四言體起源探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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