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永波
“現代性”(modernity)是指啟蒙時代以來“新的”世界體系生成的時代。一種持續進步的、合目的性的、不可逆轉的發展的時間觀念。但是,現代性不僅僅是一種歷史分期,按照??碌恼f法,現代性更應該被理解為一種態度,“我所說的態度是指對于現時性的一種關系方式:一些人所作的自愿選擇,一種思考和感覺的方式,一種行動、行為的方式。它既標志著屬性也表現為一種使命,當然,它也有一點像希臘人叫作ethos(氣質)的東西。”①它推進了民族國家的形成,建立了高效的社會組織機制,創建了以人的價值為本位的自由、民主、平等、正義等觀念。但是,“現代性”又具有內在致命的矛盾,“說它好,因為它是歐洲啟蒙學者有關未來社會的一套哲理設計。在此前提下,現代性就是理性,是黑格爾的時代精神,它代表人類歷史上空前偉大的變革邏輯。說它不好,是由于它不斷給我們帶來劇變,并把精神焦慮植入人類生活各個層面,包括文學、藝術和理論。在此前提下,現代性就變成了‘危機和困惑’的代名詞”。②
葛蘭西、韋伯、盧卡奇都認為,現代性產生了一種新的意識形態霸權的形式——技術理性——它對文化和社會生活整體有巨大的作用。技術理性所支配的主客二元對立思維模式和人類社會不斷進步的線性觀念,決定了人對自然采取的是剝奪、利用的經濟學模式,而不再把它當作養育人類和萬有的母親。自然已經死亡。20世紀五六十年代,環境污染開始成為西方工業化國家普遍面臨的社會問題,這就是第一次人類環境危機,其主要表現為大氣、水、土壤、固體廢棄物、有毒化學物品以及噪聲、電磁波等物理性污染。這所謂的第一次環境危機,西方工業化國家采用環境保護措施基本予以控制或解決。但是,到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人類面臨的是第二次環境危機,它已經不再局限于西方發達國家,而是全球性困境,資源短缺問題開始出現,加上人口的暴增,地球作為孤獨人類在茫茫宇宙中唯一一個家園,惟一可以依靠的生命支持系統,已經脆弱不堪。曾經豐滿的母親的乳房,干癟塌陷了,呈現出荒漠般可怕的枯黃顏色。臭氧層泄漏、二氧化碳增多、酸雨肆虐,擾亂了地球母親該婭的呼吸,阻塞了她的毛孔和肺。有毒的廢棄物、殺蟲劑和除草劑,滲透到地下水、沼澤地、港灣和海洋里,污染著該婭的循環系統。伐木者修剪該婭的頭發,熱帶雨林和古老的原始森林以驚人的速度被砍伐、消失,每天都有物種在滅絕。③失去森林的護衛,河流上游的水土開始大量流失,河流攜帶的泥沙淤積起來,使河床越來越淺,地下水位升高,地下水中的鹽分隨水上升到表層土壤,結果將土質鹽堿化。
新的機械主義秩序,以及與之相聯系的權力和控制的價值,將自然母親交給了死亡。日益擴張的城市在大地和山脈原來所在之處生長出高樓大廈,城市已成了自然的墓地。城市中的花草樹木不過是類似于家畜的東西。而農村,生長的植物已不再是純正的自然之子,而是化學和工業的后代,是工業鏈條中的一個環節,為欲望強盛的城市提供消費原料的場所。海洋不過是人類的污水池,地球上最大的廢品倉庫,水生動物的受難之所,戰爭的廣場。地球上能找到自然的地方只剩下那些數量有限的自然保護區了,它們僅僅是自然界僅存的避難所,有的還是以收容所名義出現的監獄和集中營。④回歸自然已經成為一個自欺欺人的幻覺,到僅存的自然的碎片中旅游漫步,勾起的僅僅是痛苦的鄉愁與回憶,甚至這種所謂的旅游有可能帶來進一步的污染。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作為書寫的對象已經基本消失,傳統的以自然之美、以天人關系為主體的自然文學書寫,也陷入了一個虛無困境,就像一個愛人已逝的衷情者對著虛空之墻獨自抒情。而如何在技術理性統治下的時代語境中,為自然書寫找到充足的理由,從現代性危機的根源處發掘,找到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他者、人與自我這四個層面上的新的和諧關系,才是生態文學研究所要真正面對的對象。對待自然與對待他人之間有著內在的對應關系,它們是受同一思維模式左右的。自然生態環境的惡化,其內在原因在于人文生態環境的惡化。正如同一個不孝敬父母的人,不可能對朋友真正友善;一個連神靈都不敬畏的人,如何能指望他對他人葆有尊重?萬物都是互相關聯的,正如混沌理論告訴我們的那樣,安第斯山脈的蝴蝶拍動一下翅膀,孟買就會起龍卷風。幾乎注意不到的微小事件的組合,甚至可以導致一場巨變。“生態學家和環境保護主義者很久以來就在勸服我們,要以同樣的方式看待自己與自然界的關系。甚至對動植物和人類之間無限復雜的關系網的最微小的觸動都可能產生不可預見的甚或災難性的后果。我們故意冒險地干預自然界:我們不僅會目睹直接可見的后果——例如物種的滅絕——而且我們也將承受更加不可捉摸的力量對我們生存與健康的影響”。⑤
著名學者王曉華曾言,“所謂現代性是相對于前現代性而言的:前現代性將人性置于對自然性和神性的從屬地位,而發源于文藝復興時期的現代性則使人從世界體系中凸現出來,把人當作征服—認知—觀照著的主體,所以,現代性的核心是人的主體性,弘揚人的主體性乃是現代性理論家的共同特征?!雹捱@種主體性包括個人中心主義和人類中心主義,它們是傳統人文主義的核心。而主體性所帶來的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不但培養了人對自然的征服利用的意志和態度,也構成了現代性內部的二元緊張關系,其危機于是生發出了它自己的對立面,那就是以“否定的美學”為主導的現代主義文藝,它試圖以批判來抵抗技術理性的宰制,抵抗工業文明對自然與人的雙重異化,企盼重新找回內在與外在的和諧關聯,彌合主客對立所帶來的一系列可怕后果??謨人箮煸赋龃嬖谥鴥煞N截然不同卻又劇烈沖突的現代性,他說:“可以肯定的是,在19世紀前半期的某個時刻,在作為西方文明史一個階段的現代性同作為美學概念的現代性之間發生了無法彌合的分裂。(作為文明史階段的現代性是科學技術進步、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帶來的全面經濟社會變化的產物)從此以后,兩種現代性之間一直充滿不可化解的敵意……”⑦資產階級現代性延續的是進步的學說,相信科學技術造福人類的可能性,關切可測度的具有可計算價格的時間,崇拜理性、行動與成功。而審美現代性自其浪漫派的開端即傾向于激進的反抗與厭惡的“否定”態度。標舉藝術自律的“為藝術而藝術”便是審美現代性反抗市儈現代性的第一個寧馨兒。在失去信仰支撐的當代,文藝的動力就是通過創造給日常生活的混亂狀態賦予一種象征性秩序,抵制理性主義和科學主義所導致的人的異化,為迷失于物質主義荒原的現代人提供終極意義和價值旨歸。這種有關現代文明的危機意識,便是現代主義的一個出發點,即“悲觀主義世界觀,在日益惡化的狀況中,悔恨化為絕望,最終變成危機和天啟”。具體地說,就是深刻意識到在“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然(包括大自然、人性和物質世界)和人與自我這四種關系上的尖銳矛盾和畸形脫節,以及由之產生的精神創傷和變態心理、悲觀絕望的情緒和虛無主義的思想”。因此,現代主義文學“表現出全面否定的態度”。⑧
這種否定性來自于現代主義文化的自我意識對經驗的侵襲,也就是說,現代主義文藝發現,經驗與認識之間具有巨大的鴻溝,人們對生活的感覺方式與用來表達那一感覺的形式之間存在著一種似乎無法改變的張力,“現代感受性的特征是一種急迫而痛苦的差距感,該差距存在于經驗與意識及用經驗的強烈感受來補充理性意識的欲望之間,那么,這本身就標明了經驗對意識必要而無法逃避的依賴。而且,反之也是如此。經驗與自我認識之間每一分裂本身都產生于認識或自我認識的形式中?!雹岵ǖ氯R爾倡導一種能夠記錄短暫瞬間,而不損害其流變暫時性的詩學,沃爾特·佩特號召我們從流動之中抓住強烈的瞬間,亨利·柏格森相信意識的純粹時間之流的空間化是不會有差錯的,弗吉尼亞·伍爾芙則尋求一種能夠以獨特的方式記錄強烈內心經歷的藝術,普魯斯特對過去時間進行放大規模的想象性考古,艾略特將物理時間分裂為神話時間碎片,喬伊斯和龐德將當代時間與歷史時間相互合并,葉芝則表現出對周期性或宇宙時間的靈視……因此,人們普遍認識到,現代主義(或曰審美現代性)對啟蒙現代性的抵抗,訴諸的是將時間空間化,以挫敗時間的暫時性。這種對空間化時間的追求內在于現代主義美學的自治要求,因為,“如果時間的推移是威脅靜態平衡效果的東西,那么,從不斷變動中得到的每個意義瞬間、對時間的否定看來是可能保證藝術品堅固不變永恒性的因素”。⑩
現代主義文學這種“全面否定的態度”是和現代性內部的二元分裂密切相關的?,F代性是歐洲啟蒙學者有關未來社會的一套哲理設計,它許諾理性的解決能夠把人類帶入一個自由境界。啟蒙運動的最重要成果是打碎了中世紀宗教神學的束縛,理性和知識得到了廣泛傳播。啟蒙現代性的最典型方式是數學,啟蒙的基本精神就是思維和數學的統一,在“理性”的統一度量下,并非由規則圖形組成的世界被馴服為幾何學的整齊劃一。啟蒙現代性追求統一和一致,絕對與確定,它相信“本質”、“永恒”、“普遍真理”這些終極實在的存在。然而,啟蒙理性在對絕對的追求中不斷悖離自身,有關人類社會進化、進步等觀念逐漸幻滅,理性蛻變成工具理性,其極度擴張引起傳統崩潰,技術上升為統治原則,機器時代的文化生產導致藝術“脫去靈暈”,隨之帶來戰爭、污染、異化和沉淪,人們越來越趨于非精神化并服從于先進技術和機器的統治,被拋入漂流不定的狀態中,失去了對于歷史延續性的一切感覺,只生活在孤零零的當下。詩人米沃什曾生動地描述過人的這種“平均化”與“符號化”的可怕狀況:“我為集體的濃密物質、那晦澀的、執拗的、堅持的另一個自然所包圍,但我至少被分配了一個區域,可以自由活動,關心我的身心健康,享受一個運轉正常的有機體的幸福,在活物中間生氣勃勃。不過,當我不得不成為我自己的避難所,躲避文明的壓力時,那個為我們大家(包括我自己)所藏匿的世界,那另一個自然就慢慢爬到我的身上來,不斷提醒我,我的獨特性不過是個幻覺,即使在這里,在我自己的圈子里,我也化成了一個數碼。”?工業文明的崛起將人性中的這種本質性異化強化到了極端的程度。印度思想家薩瓦帕利·拉達克里希南曾說:
在高度工業化的國家中,我們擁有龐大的權力系統來處置大量的男男女女和物質財富。人們離開了原來的生活環境,輾轉漂泊,被帶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活系統。他們不再是人,不再是擁有內在生命與個人選擇的主體;他們已經變成了對象、事物與工具。人需要深深地植根于他的居所、傳統與習慣當中。這些機器的孩子已經被連根拔除,成為居無定所的游民。一個有機社會,經過了大規模的工業化之后,變成了一個無定型的無機物堆積,這是對正常的人類基本生活條件的徹底扭曲。人被送到了一個視效率為最高目標的組織當中。在一個民主社會下,對無效率的懲罰是失業;而在非民主社會下,對無效率的懲罰則是更為嚴重的奴役或“清洗”。?
當然,錯的不是科學技術,而是隨著科學技術而形成的人的對象化思維方式,錯的是人的社會和文化生活,在于人類對生活抱有的單純的工業與功利觀點,在于人們對權力與享樂的崇拜?,F代性本質上是對線性發展的尊崇,它只有在不可逆的時間觀念中才會出現。詩人帕斯敏銳地體察到現代性與基督教線性時間觀的內在關聯。他認為,上帝之死的神話實際上不過是基督教否定循環時間而贊成一種線性不可逆時間的結果,作為歷史的軸心,這種線性時間導向的是永恒性。他說:“古代人知道諸神是會死的,他們是循環時間的表現形式,因而會再次降生并再次死亡……但基督來到塵世僅此一遭,因為在基督教神圣的歷史上,每一事件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可重復的?!?我們知道,文化與自然的關系一直存在有兩種模式,第一種模式認為,文化的角色是反映、完成或實現自然的真理,根據這一模式進行再生產的文化求助于自然來獲得有效性,它依賴自然與文化的相互證實的同一性。另一種模式是將文化和自然視為對手,它的觀點為,文化是一種源于自然、帶有一定程度創傷性的自我提取的產物,亦即文化出自于原始的物質無意識的意識構造或主觀性的構造,文化可能仍被用來實現自然的真理,不過卻僅僅是作為擅用、斗爭和改造的結果。在第一種模式中,自然與文化互相補償;在第二種模式中,自然的意義、價值和存在被文化強制使用。第一種相互關系模式在古代社會和前現代社會中占據主導地位,第二種對立模式則是現代社會的特征。在自然和文化對稱地、充分地存在的社會或時代中,時間是循環的,非漸進性的。只有在物質存在與文化存在二者之間產生分裂之后,記憶和人類創新的可能性才會出現。事實上,只有在自然的自明狀態與未完成可能性的傾向(亦即文化)之間的這種分裂過程中,歷史才能產生。?
而以藝術為代表的文化(審美)現代性則成為與啟蒙現代性相抗衡的對立面,拒絕為一種沒有精神的線性生活秩序所吞沒,轉而追求非線性、混雜、零散化和多元化的美學指向。對社會進化論的文明烏托邦的批判成為審美現代性的共同出發點,尼采攻擊現代性是權力意志,海德格爾批判它是“現代迷誤”,福柯指證它為話語權力機構,利奧塔干脆嘲笑它是一套崩潰的宏大敘事。現代主義所代表的審美現代性,本質上是一種否定性,它不但否定了源于希臘和希伯萊的西方傳統文化,更激進地否定了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價值觀。藝術站在了社會的對立面,是對一切都依賴于“他為”的社會的偏離。
現代性危機將諸般二元對立擺在我們面前:主觀與客觀、感性與理性、自我與他者、內在與外在、詞與物、真實與虛構等等。而諸多現代主義大師,都對這些關聯有過深入廣泛的思考。例如,在彌合感性與理性這一方面,艾略特與荷爾德林都堅持“理性和心靈的一神論”,將“感性的宗教、理性的神話、作為人類教師的詩”整合成一個新的“三位一體”。?在荷爾德林看來,以自然主義方式處理單純的事件和事實,以唯心主義的方式處理純粹的理念、概念和品德,都不是詩人真正的工作,詩人的目標是在詩歌中調和二者,那就是使永恒和持久成為現在,重新建立業已失落的人與超越精神的關聯,重新找回希臘人那種與自然和神靈的無拘無束的關系,這也就是重歸存在整體,重新作為萬物一員置身于“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境界?;蛉缋餇柨嗽凇墩摗吧剿薄分兴?,“人不再是在他的同類中保持平衡的伙伴,也不再是那樣的人,為了他而有晨昏和遠近。他有如一個物置身于萬物之中,無限地單獨,一切物與人的結合都退至共同的深處,那里浸潤著一切生長者的根”。?
作為工具現代性所孕生的但又批判和反思其內在危險的文化現象,現代主義的動力來自正題與反題兩個向度,正題是借助語言的夢想回到自然并重構人與存在整體的和諧關系;反題是對現代性的批判和生態危機的預警。從這兩個側面,我們可以更為全面地觀照到現代主義文藝的本然面貌?!叭伺c自然之間無所謂什么正確的關系,有的只是對兩者關系的正確理解?!?印度哲學家克里希那穆提曾經這樣說過。那么,文學藝術在正確理解人與自然關系方面,所起的作用將是不可或缺的。我們必須在全球性生態危機的背景下重新思考文學的功能與意義問題。約瑟夫·米克(JosephMeeker:)說:“人是地球上唯一的文學生物……如果對文學的創造是人類作為物種的重要特征的話,那么,就應該仔細地檢驗和誠實地發見它對人類行為和自然環境的影響——決定它在人類的福祉和幸存中扮演何種角色,決定它將何種見解帶入與其它物種、與周圍世界的關系中。它是一種使我們更好地適應世界的行為,還是令我們與之疏遠的行為?從無情的進化和自然選擇的角度看,文學究竟有助于我們的幸存,還是加快了我們的滅絕?”?
其中最為根本的一點在于,要想正確理解人與自然的真正關系,必須恢復對周遭事物的敏感,必須拋開人世間的功利心,才會讓自己敏感起來。文藝正是對世界的非功利性的觀照與理解,才使物恢復為物本身,使人得以從超利害的觀點去看待自然與他者。這種超功利、非分析、非知識的“觀照”,要求人們心里預先不能有成見,不能有任何既定的公式。如果你心里有了定式,就看不到鳥兒,看不到藍天下的鸚鵡,更欣賞不到它的美。你可能會驚訝地問:這只鸚鵡屬于哪一類?那根枯萎的樹枝屬于哪一類?是因為陽光的緣故,藍天才看起來那么美嗎?其實,此刻你看不清事物的整體,要想感受到事物整體性的美,首先必須拋開這些。我們的行為總是受到公式、概念和理想等等因素的干擾,所以才會出現實然和應然不相符合的情況,兩者出現了對立,進而產生了沖突,這就是二元分立的由來。固定程式、過去的形象、從前的概念,會扭曲我們觀察事物的眼光,在一定程度上曲解事實,混沌理論證實,思維定式使我們對世界的“看法”帶上了某種預期的確定性,于是常常引起對現實的曲解和欺騙。更為嚴重的是,調教我們的是是非非的成見可能會妨礙我們更深地領悟人生的真實和“真理”。這里的“真理”一詞既不是絕對的客觀的真理,也不是相對的真理,即所謂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相反,真理存在于某一時刻,反映出個體與整體間的關聯。真理是與一切事物相關聯的潛在感覺,一種將無數孤獨的心緊密結合的細微而又不可抗拒的信念。真理不是可以獲得的概念,而是進入混沌,沉浸于“懷疑和不確定性”之中,將此視為擴大自己自由度的一種方式。?隨著我們對事物的抽象和習慣的精神結構的消亡或改變,我們會發現許多意想不到的真相和本質,這樣的時刻,就是發現“真理”與存在整體重新獲得關聯的時刻。
①福柯《??录?,上海遠東出版社,2003年版,第534頁。
②趙一凡等主編《西方文論關鍵詞》,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6年版,第641頁。
③卡洛琳·麥茜特《前言:1990》,《自然之死》,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頁。
④⑥王曉華《在現代和后現代之間》,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27-228頁,第202頁。
⑤皮特·布魯克史密斯《未來的災難》,海南出版社,1999年版,第187頁。
⑦馬泰·卡林內斯庫《現代性的五副面孔》,商務印書館,2002年版,第48頁。
⑧袁可嘉《現代派論·英美詩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5-8頁。
⑨⑩史蒂文·康納《后現代主義文化》,商務印書館,2002年版,第10頁,第173頁。
?米沃什《拆散的筆記簿》,漓江出版社,1989年版,第169頁。
?《20世紀七大思想家自述》,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頁。
?馬泰·卡林內斯庫《現代性的五副面孔》,商務印書館,2002年,第69頁。
?史蒂文·康納《后現代主義文化》,商務印書館,2002年版,第382頁。
?漢斯·昆,瓦爾特·延斯《詩與宗教》,三聯書店,2005年版,第123頁。
?里爾克《給一個青年詩人的十封信·附錄一》,三聯書店,1994年版,第72頁。
?克里希那穆提《自然與生態》,學林出版社,2007年版,第1頁。
?The Ecocriticism Readers,Athens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228.
?約翰·布里格斯《混沌七鑒》,上??萍冀逃霭嫔?,2008年版,第20-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