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釋【1997】5號追訴時效問題研究

黃南銓

所謂追訴時效是指不行使追訴權的事實狀態持續一定時間后則喪失追訴權,換言之,行為人犯罪后,超過規定的時限,即享有公檢法等機關不得再追究其刑事責任的權利。這對國家司法機關司法資源的合理配置、對國家刑事追訴權的自我限制以防止追訴權的無限擴大與延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追訴時效規范化狀態

(一)舊刑法規定內容

舊法第七十六條規定了追訴時效的期限;舊法第七十八條第一款規定了追訴期限的計算方法,舊法第七十八條第二款規定了追訴時效的中斷,舊法第七十七條規定了追訴時效的延長。

(二)新刑法規定內容

1.新法第八十七條規定了追訴時效的期限,新法第八十九條第一款追訴期限的計算方法,新法第八十九條第二款規定了追訴時效的中斷,新法第八十八條規定了追訴時效的延長。

2.新法第十二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本法施行以前的行為,如果當時的法律不認為是犯罪的,適用當時的法律;如果當時的法律認為是犯罪的,依照本法總則第四章第八節的規定應當追訴的,按照當時的法律追究刑事責任,但是如果本法不認為是犯罪或者處刑較輕的,適用本法。”

3.《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認真學習宣傳貫徹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的通知》(法發【1997】3號第三條規定“對于修訂后刑法實施前發生的行為,10月1日實施后尚未處理或者正在處理的案件,依照修訂后刑法第十二條的規定辦理”。

4.《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刑法時間效力規定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1997】5號)第一條規定“對于行為人1997年9月30日以前實施的犯罪行為,在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國家安全機關立案偵查,超過追訴期限或者被害人在追訴期限內提出控告,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人民法院應當立案而不立案,超過追訴期限的,是否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適用修訂前的刑法第七十七條的規定”

二、追訴時效規定存在的問題

(一)問題具體體現

從追訴時效的規范化具體內容看出,法發【1997】3號第三條規定與新刑法第十二條規定是一致的,按當時的法律認為是犯罪的,但是沒有處理的,新刑法實施后,是否過追訴期限按“新刑法總則第四章第八節的規定”執行,而法釋【1997】5號是否過追訴期限按舊刑法第七十七條的規定執行,顯然前后矛盾。(法釋【1997】5號)第一條規定本身存在問題。這句話中,怎樣認定“超過追訴期限”?是按新刑法八十八條的規定認定,還是按舊刑法七十七條認定,該條只規定“超過追訴期限,是否追究刑事責任,按舊刑法七十七條執行,但并沒有說,是否超過追訴期限,按舊刑法七十七條執行。而新刑法第十二條明確規定“是否過追訴期限按“新刑法總則第四章第八節的規定”執行。另外,該條是對追訴時效的規定,但落腳點確是追究刑事責任,換言之,即使超過追訴時效,但是否追究刑事責任,按舊刑法七十七條規定執行顯然不妥,把追訴時效和量刑處罰混為一談。

(二)新刑法追訴時效規定價值取向更趨合理

從立法者的立法本意來看,新刑法擴大了追訴期限能夠延長條件的范圍,加大了對違法犯罪的打擊力度,對控制犯罪、保障人權都起著積極的作用。舊刑法規定“在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采取強制措施以后,逃避偵查或者審判的,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既然被采取了強制措施,就不可能或者說不應該逃避偵查,被采取強制措施后逃避偵查,其行為人的主管惡性更深,應當對其從重處罰。所以新刑法擴大了追訴期限能夠延長條件的范圍,加大了對犯罪分子的打擊力度,其價值取向更加合理。

(三)如何理解“從舊兼從輕原則”,對是否過追訴時效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新刑法第十二條的規定是對量刑處罰的具體適用,是適用舊法還是新刑法的法定依據,不是是否過時效的法定依據。是否過追訴時效,法定依據為“依照本法(新刑法)總則第四章第八節的規定應當追訴的”,不是按舊刑法的規定認定是否過追訴時效。

三、完善追訴時效之構想

筆者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刑法時間效力規定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規定不僅與新刑法第十二條規定相互矛盾,而且還存在嚴重的語法錯誤,違反了基本的法律邏輯關系。況且,新刑法第十二條規定與法發【1997】3號第三條規定是一致的,法釋【1997】5號畢竟只是司法解釋,該司法解釋沒有對新刑法第十二條以及法發【1997】3號認真理解。所謂的司法解釋,不是學理解釋,必須對刑法在全面理解的基礎上,透過刑法條文詞句的表明差異,抓住詞句術語的意思內蘊,抓住詞句術語所承載的刑法規范的實質內容和立法精神,綜合運用科學方法對刑法加以解釋,否則就會迷失法律的目的,削弱法律的價值。為此,筆者建議對法釋【1997】5號第一條修改如下:“對于行為人1997年9月30日以前實施的犯罪行為,在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國家安全機關受理案件后,如果當時的法律認為是犯罪的,依照本法總則第四章第八節的規定應當追訴的,按照當時的法律追究刑事責任;被害人在追訴期限內提出控告,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人民法院應當立案而不立案,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