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娘,不是那個“娘”

王小木

超級女聲既然可以靠李宇春、周筆暢的中性風捕獲蕓蕓大眾,快樂男聲干嗎不能用“偽娘”來迷倒眾生呢?

真的很佩服湖南衛視選秀節目的宣傳團隊,一抓就準,一放就鳴。2010年的快樂男聲才開鑼,還在全國各分賽區進行初選,大部分電視觀眾“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偽娘”劉著和美女作家評委的一番“你來我往”,順利地讓“偽娘”成為今年選秀第一個成功的焦點話題。快樂男聲,一鳴天下知。

可以肯定,未來半年里我們會看到各式各樣的偽娘公開亮相。每個選秀節目的制作人最擔憂的就是節目沒人看。業界找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憋足勁兒炒作,直至炒得眾人皆知,炒到弄堂阿姨媽媽們也看熱鬧,趴網灌水的年輕人爭得忙,揮舞著支票本的廣告商愿投錢。關注的人多了,這檔節目就算成功了。于是很多節目挖空心思要找到一個成功的話題,比如中性的選手們,海豚音,綿陽音。一家節目找到了引爆全國的話題,其他節目或羞澀或大方地“拿來”用用,真是利你利我利大家。

在“偽娘”之前,今年快男的諸多推手們肯定也嘗試過推出各種可能的話題,比如一家電視臺臺長不干了去選秀,石頭扔下了水,不見回音,那沒轍,換一個吧。找到成功的話題還有一個重要環節,就是要有選手的配合,他要愿意在表演和藝術之余,賣出自己的一切隱私,甚至欺騙大眾。有時一個話題剛剛炒熱,結果涉世未深的選手發現外界的反響遠遠超出了最初的預想和自己的承受能力,也有和節目組分道揚鑣的,話題戛然而止,選手自然也留不了多久。

去年湖南衛視一直到前十決賽時才挖掘出曾軼可現象,今年沒太花時間,“偽娘”現在就早早地浮出了水面。在劉著成名之后的幾天時間里,網絡上已經出現了好幾個有名的“偽娘”,勤勞的網友甚至排好了諸如最娘的、最美的、最專業的和最雷人的榜單。但是“偽娘”只是一把槍,大眾只記住了“偽娘”這個詞,沒記得選手們的名字。

不過這也算是公開推動了某種小眾文化的大眾化。因為帶一個“娘”,偽娘在很多人的理解里帶有娘娘腔或者人妖等有點負面的意思。這可能是中文和日文的翻譯之錯。“偽娘”是源自ACG界(動畫、漫畫和游戲)的名詞,大本營在日本,日語里的“娘”其實是年輕女孩的意思。“偽娘”一詞因劉著,從小眾走向大眾后,愛好ACG的國內年輕人們不堪忍受自己鐘愛的文化被誤解,在網絡上為偽娘正名。用他們的話來說,偽娘更多的是指有女性美貌的正常男性,穿上女裝后有很強的“萌”屬性。偽娘并不是蹺蘭花指和穿高跟鞋,并不是易裝癖,偽娘也可能穿男裝。萌,也是ACG詞匯,做形容詞解意思就是很可愛的,做動詞則是極度喜愛。日本動漫里《少女愛上姐姐》里的宮小路瑞穗被公認是“偽娘”這種氣質的最佳代表,所以某人被稱贊是“瑞穗”,也就意味著被人認同是完美的偽娘級別人物。

但在真實的世界里,偽娘的定義可能還處于模糊狀態。這幾年國內ACG界的COSPLAY群體越來越多,而擅長變裝成為“偽娘”的男性也越來越多,但是他們可能僅僅是在表演舞臺上暫時的變裝,和梅蘭芳先生的舞臺造型屬于同一回事。也有很多真實的“偽娘”應該算是真正的易裝癖類,他們未必對自己的心理認同是女生,只是愛好女性的服裝和打扮。

有意思的是劉著很快站出來說,他不是偽娘。他對偽娘的理解是他們出于興趣愛好穿女裝,而他是因為穿上女裝才自然。因為此話,李銀河老師把他視作是“跨性別者”,也就是心理性別與生理性傾向的不一致。用老百姓的說法就是,爹媽給錯身,男兒身,女兒心,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很多人會選擇做變性手術。這樣的成功人士很多,比如著名舞蹈家金星,還有著名造型師吉米。吉米自成名后就以男身女裝公開亮相,前幾年曾多次在電視節目里當過嘉賓,每次出場都可能引發一場關于人妖的討論。盡管表面不介意外界的議論,但后來吉米還是選擇了去做變性手術,現在想想如果當時大家已經了解過“偽娘”文化,可能對他會更寬容一點。

社會寬容一點,很多壓抑的心理就更容易找到正常的出口。選秀界的爆料名人“舞美師”也在給劉著支招,“‘著姐要想登上湖南衛視總決賽的直播舞臺,必須做好三件事:一是從現在起慢慢學會穿褲子穿男人裝男人打扮不能煙熏涂脂;二是不能有任何‘娘的舉止行為,不能公開承認暴露性取向;三是要獲得大眾七成以上的正面支持。”這其中,大眾的正面支持至關重要,因為大眾決定了劉著的選秀前途,也決定了“偽娘”這個詞匯在公開范圍內能走得多遠。有些東西早就存在了,只是以前我們不說,劉著此回就是《皇帝的新裝》里的那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