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腴的瘦肉精

陸幸生

有官員言,得冠軍者先要感謝國家;而受懲罰時就是責歸其父母,與各級別的“集體”一概無涉。這種混亂邏輯算是那家的學問?

上世紀末,媒體上刊有瘦肉精的報道,我即到位于上海肇嘉浜路上的檢疫檢驗部門采訪。一位處室領導明確告訴我,民間喂養肉豬,使用瘦肉精的事情是有的;然后,他更明確地告訴我,出口的豬肉里面,是絕對沒有瘦肉精的。不久,有報刊登,運輸到香港等地的豬肉是安全的。

可嘆的是,這瘦肉精與上海卻也真有“關聯”。時間過去得并不久遠,但現在的網上敘述,已經模糊。有信息稱:1999年春天,國際泳聯在例行藥檢中查出上海游泳隊兩名著名運動員呈陽性。上海游泳隊申訴:是誤食含有克倫特羅的豬肝引起。還有類似的說法,則是年份后移了:2001年,兩名中國游泳選手被查出誤服“瘦肉精”。我不知,這兩個年份的兩個運動員的瘦肉精“事故”,是否就是同一事件?然而,再后邊的事情就確鑿了:2005年,上海游泳隊15歲的運動員周潔尿樣中被查出含有“瘦肉精”成分,禁賽半年。

克倫特羅是瘦肉精的化學名。瘦肉精是一種β興奮劑,是上世紀80年代發展起來的一類營養重新分配劑,在動物代謝中可促進蛋白質的合成,降低脂肪的沉積,加速脂肪的轉化和分解。用通俗的話來說,β興奮劑摻入豬飼料,豬吃后生長速度加快,瘦肉率明顯提高,脂肪含量降低,所以養豬戶稱其為“瘦肉精”。

在“剛剛犯事”的年頭,有專業人士稱,“瘦肉精”屬于腎上腺素的類激素,能擴張支氣管,改善呼吸,是抗哮喘類藥物,一般來說游泳運動員會比較容易涉及。“再犯”之后,另有專家則那樣說,2008年的歐陽鯤鵬肯定屬于誤服,因為“瘦肉精”對于提高游泳選手的成績沒有任何幫助,不可能有游泳運動員會拿“瘦肉精”當興奮劑。相悖的說法,不是我等非化學家的普通百姓能夠弄懂的,只是這些弄潮兒都從此徹底休息,后來在哪兒玩,就沒人知道了。

網上報道,長期與生豬打交道的佛山食品安全專家周學東對記者稱,2003年,在第4期的新華社《內參選編》中披露相應消息,“這是我最早接觸到有關瘦肉精的信息”,“喂瘦肉精,是行內普遍存在的事。現在估計50%的豬有瘦肉精,但中毒概率不到1/10000”,“2008年12月31日,我給市政府遞了一份材料,瘦肉精遲早要出事”,“2001年11月7-8日,河源發生瘦肉精中毒事件,2000多人擁往醫院求診,400多人住院;2006年3月,東莞發生5人瘦肉精中毒事件,其中1人死亡;2008年11月6-7日,浙江嘉興70多人瘦肉精中毒……”

民間和專家的呼聲,如此之高,沒料到,體育界人士依然“懵里懵懂”,再次東窗事發。2008年北京奧運會女子柔道78公斤以上級冠軍佟文,成為中國第一個因興奮劑檢測陽性而受到禁賽處罰的奧運冠軍。理由很簡單,這位奧運冠軍在自己登上“三冠王”位置的那次世錦賽上,被查出服用了禁藥克倫特羅。

奧運冠軍成為萬分之一的中毒者,著實不幸。其教練解說:冠軍愛吃排骨,“她不可能靠五毛錢一包200粒的瘦肉精來提高成績”。而業內人士、中國反興奮劑中心副主任趙健在接受采訪時特別糾正說:“佟文被查出的是‘克倫特羅的代謝物,而瘦肉精是‘鹽酸克倫特羅,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藥物的專業解說,再度進入普通人的視野,我只能再說一次:我不懂。

2000年悉尼奧運會前,在遼寧省女子中長跑隊“獲得奧運會參賽權”的7名隊員中,6人被證實使用興奮劑,袁偉民決定,將其開除出代表團。不過,因為金錢腥氣的誘惑,在刀刃上舔血的事情,還是在那屆奧運會上發生了。開除了馬家女子長跑隊,沒有將臉丟到國外,而不知“誰家”的女子體操隊,卻因年齡門全軍覆沒,在10年后被沒收了悉尼奧運會的銅牌。酒越陳越香,臭愈積愈烈,如果說,瘦肉精尚可作為拿來辯解的“化學理由”,那中國女子體操隊的年齡門,又能拿什么“精”來說事呢?

有官員言,得冠軍者先要感謝國家;而受懲罰時就是責歸其父母,與各級別的“集體”一概無涉。這種混亂邏輯算是那家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