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維生素D為“腎藏精”理論的物質基礎

腎藏象理論是中醫(yī)藏象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醫(yī)基礎理論的諸多研究中腎藏象理論一直起著重要的指導作用。中醫(yī)腎藏象理論除與解剖學上的腎有關聯(lián)外，還包括與一些其功能相關的形體組織及物質，即宏觀的臟器與微觀的系統(tǒng)網絡功能態(tài)。本文試圖從理論上探討維生素D為中醫(yī)“腎藏精”的物質基礎，從腎主骨、主生殖及腎與他臟的關系探討，為中醫(yī)腎藏象理論研究提供一定的基礎。探索“腎藏精”可能的物質基礎、細胞分子生物學機制、形成證候及病機現代化理論的科學基礎，最終揭示其本質特征。

1 中醫(yī)腎藏精的基本生理功能

《素問·六節(jié)藏象論》說：“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素問·上古天真論》也說：“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素問·上古天真論》記載：“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fā)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發(fā)長極，身體盛壯……丈夫八歲，腎氣實，發(fā)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fā)墮齒槁……八八則齒發(fā)去。”明確提出腎精與骨、齒生長壯老與生殖機能發(fā)展的同步性，闡明了腎精對機體的生殖繁衍、生長發(fā)育、防止衰老以及整個人體的生命運動起關鍵作用[1]。

病理上指出腎精不足出現骨與生殖功能的改變。《素問·金匱真言論篇》曰：“藏精于腎……是以知病之在骨也。”《靈樞·本神》曰：“精傷則骨酸痿厥。”骨的生長發(fā)育或虛損與腎密切有關。充分說明了骨的生理病理受腎所支配，腎之精氣的盛衰決定骨的強弱。人體生長發(fā)育過程中精的作用具有“腎氣盛，天癸至”到“天癸竭，腎臟衰”的生理變化過程，小兒腎精不足出現五遲、五軟(佝僂病)，中老年人腎精不足由此出現骨痿(骨質疏松癥)。

同時指出腎在水液代謝中的作用。腎的蒸騰氣化，一方面使“清者”上升，布散全身；一方面使“濁者”下降而化為尿液，注入膀胱。故《素問·逆調論》說：“腎者水臟，主津液”。可見，水液的代謝雖與肺脾等臟密切相關，但其協(xié)調和平衡的功能依靠腎來完成。水液在腎氣的開合作用下，其清者由于腎氣的氣化作用借三焦為通路布散全身。腎臟的開闔適度，則體內水液代謝的穢濁部分可以順利排出體外；腎臟的氣化功能正常，則體內水液代謝的精華部分可以布散全身，發(fā)揮營養(yǎng)、滋潤作用[2]。

腎藏精除表現于上述功能外，還表現為耳、毛發(fā)、冬季等內在聯(lián)系及與其他臟腑的相關性。正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腎主耳。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藏為腎，在色為黑，在音為羽，在聲為呻，在變動為栗，在竅為耳，在味為咸，在志為恐。”

2 維生素D的功能

1，25-二羥維生素D3[1，25(OH)2D3]是維生素D的活性形式。維生素D3可以從食物中攝取，也可以由皮膚中的7-脫氫膽固醇經紫外線照射異構而成。維生素D3經肝細胞內的羥化酶羥化形成25(OH)D3，再經腎小管細胞內羥化酶作用，轉化成具有生物活性的1，25(OH)2D3。最近的研究發(fā)現腎臟外其他部位的組織細胞內也具有25-(OH)D3-1α-羥化酶，可以合成1，25(OH)2D3，并通過自分泌或旁分泌發(fā)生作用。但血清中的1，25(OH)2D3主要受腎臟1α-羥化酶的調節(jié)。此外，1，25(OH)2D3最終可被25-羥維生素D-24-羥化酶(24-OHase)分解，可見1α-羥化酶和25-羥維生素D-24-羥化酶是影響血清1，25(OH)2D3的主要因素之一[3]。

活性維生素D是通過與存在于細胞內的特異性維生素D受體(VDR)結合后發(fā)揮生物效應的。1，25(OH)2D3最經典的生物效應是調節(jié)鈣磷的代謝，它主要通過對靶器官(骨、腎臟、腸、甲狀旁腺)的作用來維持鈣、磷水平的穩(wěn)定。是主要的Ca2+動員激素，在調節(jié)機體鈣、磷平衡方面起著關鍵作用。維生素D缺乏導致腸、腎對鈣吸收障礙。VDR及1α-羥化酶敲除小鼠表現鈣磷代謝障礙，出現嚴重的低鈣、佝僂病、軟骨病、骨質疏松及牙齒的發(fā)育障礙等[4]。

VDR在卵巢、睪丸均有表達。維生素D作用于VDR，能調節(jié)CYP19基因(雌激素生物合成的表達基因)的表達，從而調節(jié)雌激素的生物合成[5]。維生素D缺乏導致性激素分泌不足。維生素D缺乏雌性小鼠出現生育能力下降80%，經補充維生素D后生殖能力改善，但改善低鈣血癥不能糾正生育能力[6]。VDR基因敲除小鼠也表現為生殖能力下降。提示維生素D及VDR在維持生殖功能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其機制有待進一步研究[7]。

近年來，隨著對維生素D3作用的深入研究發(fā)現，它可以抑制腎素—血管緊張素(RAS)系統(tǒng)， 能抑制HL-1心肌細胞增殖、增加肌營養(yǎng)蛋白。抑制平滑肌細胞增殖， 改善內皮細胞依賴的血管擴張。保護心血管；并具有維持腎臟結構和功能完整性等生物學效應[8]。VDR敲除小鼠除表現為生長發(fā)育遲緩外，還出現脫發(fā)、毛囊發(fā)育不全等[9]。維生素D缺乏會導致肌肉功能障礙，肌肉肌力減弱，運動能力降低[10]。補充維生素D可使肌肉功能改善，力量加強[11]。

維生素D在神經保護方面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它可以通過多個調節(jié)機制影響大腦的發(fā)育及抗損傷；促進神經營養(yǎng)因子和參與神經遞質合成的酶的生物合成，而抑制NO合酶的表達；提高細胞內谷胱甘肽的水平來對抗各種氧化物的神經毒作用；維護神經系統(tǒng)的正常生理功能[12]。

維生素D同時具有影響免疫細胞的活性及免疫調節(jié)因子的產生，發(fā)揮抗炎及免疫調節(jié)的作用；抑制多種組織細胞增殖和分化的生物學作用[3]。

3 腎藏精與維生素D的關聯(lián)

現代腎本質研究取得很多進展，涉及到下丘腦—垂體—腎上腺皮質軸、下丘腦—垂體—性腺軸、下丘腦—垂體—甲狀腺軸不同環(huán)節(jié)。以及性腺軸是“腎應冬”的重要作用部位；松果體是“腎應冬”與性腺軸間連接的紐帶等[13]。這些物質(調節(jié)軸)不能夠解釋中醫(yī)腎藏精主骨主生殖等的內在規(guī)律。基于上述腎藏精與維生素D功能的描述可以推斷：維生素D為腎所藏之精。活性維生素D來源于腎，對“腎”和“骨”、“生殖”的生理和病理過程起重要作用；維生素D對骨形成、代謝，以及對生殖系統(tǒng)的影響與中醫(yī)腎精的生理功能具有相似性。可以體現該種物質的生理和病理作用僅僅或者主要反映在該項中醫(yī)理論中。中醫(yī)腎的藏象理論可從維生素D可得到較好的解釋。《靈樞·師傳》：“腎者主為外”，及《素問·刺禁論》：“腎治于里”。 可從維生素D來源于皮膚經腎代謝后具有活性及維生素D對維持毛發(fā)、皮膚的發(fā)育得到完美解釋。維生素D季節(jié)變化與“腎應冬”相關。維生素D作用于小腸VDR促進鈣的吸收、對肌肉運動能力的影響，可解釋“脾腎關系”。 維生素D對免疫的調節(jié)作用可解釋《素問·金匱真言論》曰：“藏于精者，春不病溫” 。 維生素D通過肝腎的兩次羥化過程可解釋肝腎關系。腎對腎小管重吸收功能，腎小管酸堿平衡調節(jié)功能及對RAAS系統(tǒng)等體液調節(jié)的關系，為心腎關系研究提供一個新的視角[14]。腎和五臟六腑之精在相互轉化、相互調節(jié)方面是動態(tài)的、多向性的，“五臟之虛，窮必及腎”和“腎虛必及全身”觀點由此也可得到更好闡述。

4 小結

綜上所述，維生素D伴隨著人體生長發(fā)育生殖的整個過程。維生素D可解釋腎藏精的多種功能與作用， 具備了惟一性和專一性。可能涉及了維生素D從遺傳信息到整體功能實現中的整體—器官—細胞—分子多個層面。由此我們提出中醫(yī)腎藏精與維生素D相關的腎“主骨—生髓—生殖—其華在發(fā)—維生素D”一體論，為中醫(yī)腎本質研究提供一個新思路。隨著現代細胞生物學、分子生物學的進展，運用基因敲除技術結合補腎中藥的治療作用，可以探討中醫(yī)腎藏精的本質與維生素D的關系，揭示補腎類中藥對維生素D作用的靶點、作用環(huán)節(jié)和作用過程，從而闡明其機理。為中醫(yī)腎藏象物質基礎研究提供了一條新的途徑，用現代醫(yī)學理論進一步發(fā)展中醫(yī)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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