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字幕的選擇對學習者二語習得的影響

一、引言

觀看外語電影對外語學習者的二語習得有促進作用，外語電影既可以幫助學習者了解目標語的文化背景，也可以促進學習者對目標語的掌握。正因為如此，大學英語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會放一些英文電影給學生觀看。不少研究也表明英語電影對大學英語的教學有很好的促進作用[1]。但是，在播放過程中是否給學生看字幕，或者選擇哪種字幕，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則見仁見智，差別很大。很多英語教師反對學生在欣賞外語電影的同時閱讀字幕，因為他們認為字幕分散了學習者對圖象與聲音的注意力，導致學生過分依賴字幕而疏忽了實際所使用的口語[2]，而且對語言的訓練也打了折扣[3]。他們擔心外語學習者依賴字幕會導致聽力水平的無法提高。不過，也有一部分教師認為在播放英文電影時同時顯示中文字幕可以讓學生更好的理解影片。 無可置疑，中國英語教師對播放英文電影時是否該同時顯示字幕的態度基本來自自身的外語學習經驗或者一些所謂的常識，缺乏實證支持。為了進一步了解影視字幕的選擇對學習者二語習得的影響，本文將通過對80名學生在四種不同影視字幕下的不同表現來觀察影視字幕的選擇與二語習得的關系。

二、影視字幕與二語習得

2.1 影視字幕與二語習得的相關研究

國內研究者對影視字幕的選擇與二語習得的關系研究并不多，其中戴頸[4]認為有字幕比沒有字幕好，因為文字信息的語言輸入既可以提高學習者對語言的理解能力，也可以提高學習者對語言的產生能力。但是該研究缺乏實證支持。相比起來，國外對影視字幕對二語習得影響的研究稍多一些。國外研究者的看法是，在看外語電影時，邊看圖象聽聲音，邊閱讀字幕比單純聽電影的聲音或看電影的圖象更能促使學習者對影片的理解[5]。另外，看帶字幕的電影/電視更能促進學習者在使用外語時更從容更自信[6]。 而且越來越多的實證研究表明字幕對二語學習者起促進的作用, 如Markham[7]發現字幕能促進學習者的理解能力，Neuman& Koskinen[8]則證明字幕能對學習者的單詞構建和認知單詞有很好的促進作用，Huang & Eskey[9]則通過實證發現字幕能幫助學習者的聽力理解。

事實上，在學習外語過程中，學習者通過聽力對語言處理的能力一般比不上通過視覺對語言處理的能力，其中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學習者的閱讀理解能力一般比聽力理解能力強（Lund 1991）。字幕幫助語言學習者能把他們所聽到的東西以文字的形式顯現出來，因此可以促進對語言的理解和其他信息額外的認知效用，如對信息出來的深度加深[2]。正因為如此，看帶字幕影視材料的學習者在閱讀能力，聽力能力，詞匯習得與認知和總體閱讀動機比看不帶字幕的影視材料的學習者強[11]。

2.2 研究問題

雖然相關影視字幕與二語習得的研究基本表明影視字幕對二語習得起著促進的作用，可是目前幾乎沒有就影視字幕的不同選擇是否對二語習得產生影響的相關研究。一般的研究都僅限于觀察與影視聲音同源的影視字幕(如播放英文發音的電影時顯示英文字幕)。但是觀看與影視聲音不同源的字幕效果如何呢？本文詣回答以下問題：

1) 在觀看英文電影時，零字幕、英文字幕、中文字幕、中英文字幕四種字幕的選擇對他們聽力理解的影響是否相同？

2) 這四種不同的字幕選擇對他們語言習得的效果是否相同？

三、實驗

3.1 被試

參加實驗的被試是某大學80名非英語專業本科二年級學生，其中男生29人，女生51人。通過隨機抽樣將被試平均分成四組，即每組20人。為了確認四組被試在英語水平上是否有顯著差異，作者將四組被試的全國大學英語四級的考試成績通過SPSS 13進行了ANOVA分析，分析結果是P>.05，就是說四組被試在英語水平上沒有顯著差異。

3.2 測試手段和過程

本實驗參考了Huang& Eskey [9]研究中的調查問卷和測試問題問卷，同時對該研究中的調查問卷與測試問題稍做修改，以適應本研究的測試內容和目的。

在學生觀看電影前，教師把觀看過程的要求做一個簡單的說明，即：學生在觀看過程中不可以記筆記，只能用心去記憶；另外，教師告知被試在觀看完兩次電影片段后需要用英文書面復述所看的電影片段、完成一份聽力理解測試以及填寫一張問卷調查。 在復述電影內容時，被試需要盡量采用電影中的詞語和句子。被試在回答聽力理解問題時，遇到由于聽不懂或者沒有記住細節而無法作出自信選擇時，需要把該題留空不做（避免被試在聽不懂的時候隨便選一個答案影響對其聽力理解能力的評估）。問卷內容問及被試主觀認為哪種字幕更有利于自己的英語學習，并且選出原因。

接著，第一組被試觀看了沒有字幕的電影片段后接受測試。然后第二組，第三組和第四組對應觀看了帶有英文字幕的電影片段，帶有中文字幕的電影片段和帶有中英文字幕的電影片段，并且相應接受了測試。

四、實驗結果與分析

兩位有經驗的英語教師被邀請對四組被試的聽力理解問卷與作文都進行了打分（聽力成績按理解的正確與否的原則進行評分，每題5分，總共10題；而作文則按習得電影中語言點的多少進行評分，每正確寫出一個電影中出現過的句子可得5分，要是只寫出電影中某句子的部分信息，則得2.5分，否則不得分）。為了檢查兩位教師的評分是否一致，我們對他們的評分結果做了相關性分析，相關度達到0.921，表明兩位教師的評分是高度一致的。學生聽力和作文項目的最后得分取自兩位教師所打分數的平均分。接著，我們用SPSS統計軟件對四組的聽力理解得分和作文得分分別進行了一個分析比較。另外，為了了解學生對字幕的偏好程度，我們也對學生的調查問卷進行了匯總，從而了解學生對各種字幕的態度。

首先，我們檢驗了各組的聽力理解成績之間是否存在顯著差異。通過SPSS的ANOVA統計，四組的聽力理解成績比較結果為p<0.05，這表明四組的聽力成績存在顯著差異。為了進一步觀察組間差異所在，我們利用post hoc comparison檢驗了組間差距，結果如下：

（表1：四組聽力理解成績的組間差距比較表)

從表1，我們可以看出第一組（沒有字幕）與第二組（英文字幕）、第三組（中文字幕）、第四組（中英文字幕）在聽力理解方面差異p值均小于0.05，即觀看沒有字幕電影的被試的聽力成績與其他三組觀看有字幕的被試存在顯著差異，也就是說不同的字幕確實會對聽力理解產生不同的效果。我們可以看到通過觀察四組的聽力成績的平均分，我們可以發現觀看有字幕的電影的被試的成績比觀看沒有字幕電影的被試高，從而印證了Huang & Eskey [9]有關字幕有助于聽力理解水平的提高觀看的觀點。第二組（英文字幕）與第三組（中文字幕）在聽力理解方面有著顯著差別（p<.05），但是與第四組（中英文字幕）沒有明顯差別(p>.05)。這表明觀看英文字幕電影的被試的聽力成績比觀看觀看中文字幕的被試的成績好，這可能是得益于英文字幕比中文字幕更便于讓被試直接的獲取聽力原文，促進其對聽力的理解；但是觀看英文字幕的被試的成績與觀看中英文字幕的被試沒有顯著差異，原因可能是兩者都存在英文字幕，都可以讓被試直接獲得聽力原文。第三組（中文字幕）與第四組（中英文字幕）的聽力理解成績沒有顯著差別。這可能是兩種字幕的選擇都能使被試較好的理解聽力內容，又由于部分被試在觀看中英文字幕電影的時候依賴了中文字幕而導致沒有時間去看英文字幕，這樣就出現了觀看中文字幕的電影與觀看中英文字幕電影對被試影響的差別不明顯的情況。

接著，我們對比作文成績。同上，四組的作文成績比較結果為p<0.05，四組的作文成績有顯著差別。下面的表格反映的是組間的差別：

（表2: 寫作成績的組間差距比較表）

從表2我們可以看出，第一組（沒有字幕）與第二組（英文字幕）、第三組（中文字幕）、第四組（中英文字幕）的寫作成績有著顯著差別（p<.05）；這反映了不同的字幕確實會對寫作的效果產生不同的效果。通過觀察四組的寫作成績的平均分，我們可以看到觀看有字幕的電影的被試的成績比觀看沒有字幕電影的被試高。第二組（英文字幕）與第三組（中文字幕）在寫作成績上有著顯著差別（p<.05），但是與第四組（中英文字幕）沒有明顯差別（p>.05）。觀看英文字幕電影的被試的寫作成績與觀看中文字幕的被試的成績存在顯著差異，這可能得益于字幕能促進單詞構建和對單詞的認知[8]；而觀看英文字幕的被試的寫作成績與觀看中英文字幕的被試沒有顯著差異，原因可能是兩者都存在英文字幕，都可以讓被試直接獲得目標語的單詞與詞匯。第三組（中文字幕）與第四組（中英文字幕）的寫作成績有顯著差別（p<.05），這主要是因為中文字幕雖然能促進學習者的聽力理解，但是由于它不含有目標語（英語）的原文，學習者無法獲得直接的語言輸入，所以無法順利完成輸出。相比起來，中英文字幕可以給學習者提供直接的目標語輸入，而且配有這些英文的中文意思，使得學生可以通過翻譯理解這些英文，這樣的輸入就變為“可理解輸入”，從而可以幫助學生從電影中習得更多的詞匯與句子，習得效果比觀看沒有字幕或中文字幕好。

另外，在調查學生字幕偏好的過程中發現，67.7%的被試選擇了中英文字幕，21.5%的被試更愿意看英文字幕，7.7%的被試喜歡看中文的字幕，3.1%的被試傾向于選擇沒有字幕。也就是說，英語學習者在看英文電影時，最喜歡中英文字幕，其次是英文字幕。這可能是由于他們意識到字幕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們理解電影內容，但是單純的中文字幕往往無法讓他們全部知道中文所對應的英文是什么，而單純的英文的字幕又很難看懂，所以他們更希望有對應的中英文字幕幫助他們理解意思后習得一部分的英語詞匯與句子。當然，對于水平較高的英語學習者，他們更可能傾向于選擇純英文字幕，因為那樣可以集中精力看英文字幕和聽英文對白，這樣英語輸入的量相對更多，由于他們的水平高，基本能看懂英文字幕，這些輸入是可理解輸入，所以效果良好。

五、結論與啟示

以上實驗表明，電影字幕對學習者的二語習得有著正面影響，主要體現在能提高聽力理解和幫助學習者在寫作時獲得該電影字幕的詞匯與句型。二語習得中一個很重要的理論就是：我們是通過理解信息或者接收“可以理解的輸入”（comprehensible input）而習得語言[12]。由此可見，影視字幕能幫助學習者理解信息，獲得可理解的輸入，這樣的一個過程能促進語言的習得。

至于在字幕選擇方面的考慮，英文字幕與中英文字幕對學習者的聽力理解與語言的習得的促進作用比沒有字幕或中文字幕大。對于一般英語學習者，中英文字幕可能是最佳的選擇，因為既可以幫助他們獲取到目標語的詞匯和句型，也可以促進他們的聽力理解；而對于英語水平較高的學習者，英文字幕可能是最佳的選擇，他們基本有能力看懂大部分的字幕。

總而言之，電影字幕的作用不可忽視，電影字幕的正確選擇對學習者二語習得起著促進作用。日后，相關的研究仍需繼續，以便能探索影視字幕和影視節目本身和二語習得更細微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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