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機時代”中國貨幣政策調整的戰略思考

[摘要]“后危機時代”的中國貨幣政策面臨必然的調整，貨幣政策調整需要處理好經濟長期增長和短期復蘇、經濟增長助力與動力、供給性增長與需求性增長的關系。貨幣政策調整過程存在著經濟回調的風險、資產價格波動的風險、信貸資產質量下降的風險。貨幣政策調整的具體對策:一是優化信貸結構，二是注意各種貨幣政策手段的配合，三是注重系統性風險的防范。

[關鍵詞]后危機時代;貨幣政策;調整;戰略

[中圖分類號]F8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2426(2010)04-0036-02

隨著全球經濟的回暖，世界各國正逐步走出金融危機的陰影，開始面對危機之后的經濟秩序恢復和未來經濟發展的各種問題，進入所謂的“后危機時代”。在后危機時代，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國所面臨的貨幣政策方面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調整危機期間寬松的政策措施，使其逐漸恢復到“常態”。這種調整和恢復是在世界經濟衰退尚未見底、經濟發展仍然需要政策支持的背景下進行的，兩者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矛盾性。

對于中國當前的經濟發展而言，如何妥善處理好這種發展與調整的矛盾，則是決定中國經濟能否從危機中真正恢復過來，獲得其未來發展可持續性的關鍵所在。

一、貨幣政策調整需要處理好三種關系

1.經濟長期增長和短期復蘇的關系。從2009年下半年起，中國經濟在寬松的貨幣政策以及其他相關刺激政策的作用下，逐漸走出低谷，2009年全年實現經濟增長8.7%，年底CPI首次轉為正值，12月份出口也增長了17.7%，為此前14個月以來的首次增長。就此，中國經濟實現了從金融危機中的初步復蘇。然而，在經濟回升的同時，2009年全年的通脹率也達到3.2%，全年新增信貸9.59萬億元人民幣，對經濟的后續增長形成了一定的物價壓力和流動性壓力。從政策效果來看，寬松的貨幣政策實現的只是危機階段的短期恢復，在短期恢復之后，又對經濟的長期增長質量構成了威脅，影響到下一階段的經濟發展。這樣的貨幣政策，不僅無助于經濟的真正增長，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還會成為導致經濟再次出現波動的根源。因此，在危機后的貨幣政策調整過程中，應當以經濟的長期增長為目標去設定和衡量相關貨幣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效果，適當調減那些于短期復蘇有益而于長期增長無助的貨幣政策。

2.經濟增長助力與動力的關系。特定時期在特定經濟條件下所實施的貨幣政策，只是針對于該時期的特殊經濟情況所制定的，這符合中國當前在貨幣政策規則方面所采用的“相機抉擇”原則，這種貨幣政策規則的最大好處是比較靈活，具有較強的針對性，能夠有效地解決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出現的不同問題，應當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貨幣政策較好地解決了經濟運行中出現的波動問題，為經濟增長提供了很強的助力。從2003年以來我國貨幣政策的頻繁運用以及所收到的效果也可以基本證明這一點，貨幣政策已經逐漸成為我國進行宏觀調控的重要不可或缺的手段之一。然而，也正是隨著貨幣政策手段在宏觀調控中運用的頻繁程度的不斷增加，經濟增長也逐漸形成了一種對于貨幣政策助推力的依賴性，每當宏觀經濟運行出現了問題，經濟調控的焦點總會集中投向貨幣政策，把貨幣政策這種經濟運行的外在調節因素當成了經濟增長的動力，卻忽視了經濟增長的真正動力:經濟主體運行質量的提升以及經濟結構的不斷合理化。后危機時代的貨幣政策調整就是要注重政策手段對經濟增長動力的增強和改善作用，即經濟主體運行質量的提升以及經濟結構合理程度的改善，而非經濟運行的表面指標。

3.供給性增長與需求性增長的關系。真正的經濟增長是以需求的增長為主要標志的，單純靠增加供給雖然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增加產出，但這種產出的增加如果沒有相應的需求相配合，將會導致經濟運行的失衡，最終產生更大的經濟波動。而貨幣政策主要是從供給角度對宏觀經濟進行調節，貨幣政策的運用越頻繁，宏觀經濟調節體現在供給一端的效果就越顯著，這就會造成對需求調節效果的掩蓋和忽視。從我國多年來強調以增加內需推動經濟增長的實際效果來看，經濟增長仍然沒有改變對于供給的依賴性，所實現的增長只是供給意義上的增長而非需求意義上的具有內在動力的經濟增長。

二、貨幣政策調整過程中的潛在風險

1.經濟回調的風險。經濟增長是貨幣政策所追求的最主要的目標，在金融危機條件下，中國的經濟增長率曾一度下滑，經過貨幣政策等經濟刺激政策的調節，從2009年下半年起，中國的經濟增長率穩步提升，但是這種增長的基礎并不牢固，它是建立在高投資、高信貸的基礎之上的，一旦寬松的貨幣政策有所調整，而新的增長動力還沒有形成，經濟增長就有出現回調的可能，這對于剛剛從危機中復蘇的中國經濟來說，在一定程度上構成了威脅。從2009年的情況來看，那種高投資、高信貸的政策局面必然不會再出現，危機之后的貨幣政策也必然會進行相應的調整，因此短期內存在經濟回調的風險。

2.資產價格波動的風險。2009年中國住房市場銷售均價比2007年最高時還高14%。房地產市場如果發生大的波動，會對全局性的金融穩定帶來很大的干擾，造成大的風險。我國股市在2009年上漲了72%，這在全球主要股市發展中也是排名前幾位的?，F在我國股票市場的市盈率不但高于一般的發達國家，也高于如印度、巴西等新興市場國家。這種資產價格的高漲是基于危機時期特殊的貨幣政策以及其他政策的刺激和拉動之上的，危機之后，相關的貨幣政策就要進行調整，一方面這種調整會直接造成資產價格的大幅波動，另一方面，政策調整所形成的市場預期也會沖擊相關資產的市場價格，造成后者的大幅度波動。

3.信貸資產質量下降的風險。危機期間，高額的信貸資金投放，雖然在短時間內拉動了一批相關產業的發展，但對于項目本身而言，存在著貨幣政策調整后所帶來的貸款成本上升的風險。貸款成本的上升，同時也就意味著信貸資產質量的下降，而這種風險極易引發金融市場的系統性風險，造成新一輪的經濟波動。因此，在危機之后對原有寬松的貨幣政策進行調整時，信貸資產質量下降的風險應當被密切關注。

三、貨幣政策調整的具體對策

1.優化信貸結構。一是完善貸款的期限結構，改變中長期貸款占比過高的現狀，實現貸款在票據、短期、中長期方面的合理分布，特別是要使中長期貸款占比逐步回歸到比較合理的水平。二是要把握好新開工項目和再建續建項目貸款的分布。要嚴格控制新開工項目。三是把握好信貸的主體結構。對中小企業特別是小企業以及民生方面要加大支持力度。四是進一步優化貸款的投向，即貸款投向產業的結構。要堅持“有保有控”的基調，加大信貸政策對經濟社會薄弱環節、就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產業轉移等方面的支持，要嚴格控制對高污染、高能耗、產能過剩行業的貸款。

2.注意各種貨幣政策手段的配合。要對不同的政策工具作用的能量、作用的力度、作用的時滯還有我們所面臨的外部環境、社會的反應等方面進行綜合權衡，從而選擇最適合的貨幣政策工具。除了數量型、價格型的工具之外，還要嘗試運用管理型工具來指導和調整商業銀行和金融機構自己的資產負債表以達到調控的目標和要求。目前具有代表性的管理型工具就是宏觀審慎管理。比如通過動態撥備、資產緩沖來調整貨幣信貸，這樣，通過逆周期的調節使得信貸增長與防范風險有機結合起來。在創新任何政策工具的時候，應當堅持根據市場規律要求，盡可能地使這個工具能夠把反映市場經濟規律、金融機構利益和宏觀調控要求有機統一起來，防止行政化或作為行政導向工具使用的傾向。

3.注重系統性風險的防范。首先，要高度防范信貸風險。要關注信貸周期、經濟周期和產業調整周期對信貸系統性風險的影響。要采取措施，熨平經濟周期。其次，要防范通脹的風險。近期世界主要經濟體CPI已經出現環比上漲跡象，我國CPI、PPI也已經轉正了。因此，現在有必要著手關注通脹并且進行及時的政策調整。特別應關注的是要防止通貨膨脹預期的自我強化，如果CPI漲幅超過了現在的利率水平，使得實際利率為負，則將對管理通脹的預期形成一個非常大的挑戰。第三，要關注資產泡沫的風險。資產泡沫雖然不是中央銀行調控的直接目標，但在金融市場高度發達的今天，通貨膨脹傳導的渠道可能已不同于以往。應當關注資產價格與消費者價格波動的關系，在泡沫的初期通過前瞻性地采取措施進行干預。

責任編輯王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