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泄與責任

摘要：韓寒在《光榮日》等長篇小說中時傳統的教師形象進行了徹底顛覆，這既有來自外界的客觀原因也有與他自身的經歷及思考等相關的特殊原因，他塑造的教師形象不僅對文學創作有啟發意義也對教師和教育有警示意義。

關鍵詞：韓寒；小說；批判意識；教師；教育體制

韓寒在長篇小說《三重門》、《像少年啦飛馳》和《光榮日》中塑造了一大批不負責任、才疏學淺、刻板教條、粗暴無恥的教師形象。很多人非議或責罵韓寒經歷、思想貧窄，只圖宣泄個人怨氣。惡意歪曲丑化教師，說話極不負責任，大有期師滅祖之嫌。我們不贊成這種情緒化簡單化的意見。韓寒在塑造教師形象時確有“宣泄”但更有“責任”，而這兩者恰是他顛覆韌幣形象的原因與意義的正當性之所在。

一、韓寒小說顛覆教師形象的原因

韓寒小說顛覆人們心目中傳統的教師形象，既有特定的社會思潮、文化及教育背景和當下教師群體狀態等外界客觀原因，也有他的中學讀書經歷與體驗、性格叛逆和獨立思考等個體原因。

(一)社會思潮與文化的原因

改革開放以來。人們的價值觀和審美趣味發生了巨變。這對韓寒的小說創作有很大影響。

1.物欲價值觀的影響。在市場經濟大潮中。金錢價值標準和實利交換原則流行，猛烈沖擊著教師原有的道德準則和價值觀。許多人輕易豪富，而教師辛勤工作未必能換來溫飽，強烈的對比使他們對奉行的價值觀和準則產生懷疑，從而陷入角色信仰危機；而且，人際關系越來越金錢化，簡單、干脆、實惠的金錢和實利交換方式被普遍接受。在眾人都想方設法將一切資源轉化成金錢時，教師也不再猶豫與彷徨，抓緊把知識兌換成金錢、房子、車子、美食、權力甚至美女。當把教書育人的崇高追求降低為現實利益追求時，昔日的教師形象便不復存在。

2.娛樂性趣味的影響。不同的審美趣味會影響文學創作。近些年來，人們的審美趣味越來越多的投向了“世俗人”，關注現實人的身心需要及滿足。追求“閱讀快感”，不再頂禮膜拜“神話式”的人物。教師職業應該有超越常人的神圣性，但教師也是普通人，必有凡俗甚至丑惡的一面，將其予以暴露，既能真實展現教師的生存狀態。又能迎合廣大讀者世俗性娛樂性的閱讀趣味。

(二)當下的教育及教師狀況

教育應該是國家和民族最能顯現希望之光的地方，教師理應是希望的“火炬手”：但當下“中國教育恐怕比中國足球還沒有希望，教師沒能高擎“希望之火”傲立于天地間。

1.教育的體制性弊端。我國的教育在很多方面存在體制性弊端。例如：教育機會不均等。教育資源和權利分配不公，社會、教育部門和學校對韌幣業績評價不科學。應試教育使學校、教師、學生被扭曲。教育不僅沒有給國人以希望。反而越來越令人失望。甚至覺得其面目憎惡。

2.教師素質低的事實。教師必須具有“人類靈魂工程師”的德性和才智。但長期以來，師范生生源和專業素質培養存在嚴重問題，不足以培養這樣的教師。相當多的在職教師沒有真正提高素質，并且不由自主地被世俗生活裹挾而迅速“世俗化”。一方面不安心于教書育人事業，另一方面又不思進取、處于“混飯吃”的狀態，甚至挖空心思追名逐利和滿足私欲。

(三)作者自身的特殊原因

相對于上述原因，韓寒的特殊經歷、期盼理想教師和強烈的批評意識是更重要的原因。

1.自身的特殊經歷。韓寒七門功課不及格而輟學的經歷使他怨憤教師和教育，索性與應試教育徹底決裂，干脆炒了學校和所有老師的魷魚去從事寫作，宣泄內心的不滿、責問教育和教師的職責，這是十分自然且正當的事情。很多人譴責韓寒儼然又一個王朔，逮到誰咬誰：但他并沒捏造或歪曲事實，讀者可以在當今教師群體中輕易地找到那些顛覆型教師的原型。何況他期待理想教師出現，這種愿念促使他訴諸重構，而有了《三重門》中Susan的語文老師、儒雅自重的劉知章和萬老師。《光榮日》中一群洋溢著青春氣息的支教師、童話般純真的音樂教師哈蕾、能把課教得生動形象的麥片。

2.強烈的批判意識。韓寒善于批判性思考，對不負責任、不學無術、僵化教條、粗暴無恥的教師進行直率的揭露與批判。他還深刻洞見世俗社會不動聲色地對與其異質的美好人性的踐踏和扭曲，將批判的筆觸伸向日益世俗化和充滿各種欲望的校園。例如：《三重門》中的市南三中是全市最有名的學校，卻以招特長生為名降分錄取，目的是撈錢；領導要教師多說些“素質教育和跨世紀的人才培養計劃”之類的話：而認真實施素質教育的教師在學校里被踐踏和排擠，不得不離開這所是非不分的學校。

二、韓寒小說顛覆教師形象的意義

韓寒小說在顛覆教師形象時所表現出的宣泄與責任、思想與語言，不僅對文學創作有啟發意義，也對教師和教育有警示意義，

(一)對文學創作的啟發意義

韓寒的批判性思想。幽默犀利的語言，對作家進行現實批判和巧用諷刺技巧有啟發意義，

1.批判性思想對文學的意義。作家應該肩負對生活中不合理現象進行批判的社會責任，韓寒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的小說真實地刻畫了許多才疏學淺、猥瑣不堪或庸俗無恥的教師，他們沒有教師起碼的素質。有人贊揚韓寒小說“告別了一套虛假的話語體系，成為新時代的‘問題小說’，真實地傳達了被眾多‘老狐貍’式的作家所回避的社會問題，從而具有一種深刻的思想價值和社會意義?！表n寒也強調，關注社會和批判性思考“是一個作者生來必須承擔的職責。沒有這個，你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作家，我只是在向成為一個作家的道路上盡職盡力?！蹦贻p且從不自謙的韓寒尚能如此，真正的“作家”們在面對嚴肅的社會問題時，更應該擔當起批判性思考的社會責任。

2.語言幽默犀利對文學的意義。韓寒的語言幽默、犀利，有強烈的諷刺效果。例如：《三重門》寫不學無術、只發表過幾篇散文的馬德保“身高一米八五，人又瘦，站著讓人擔心會散架，天生一塊寫散文的料?！敝S刺得恰倒好處。“同是賺錢，教師就比妓女厲害多了。妓女賺錢，是因為妓女給了對方快樂；而教師給了對方痛苦，卻照樣收錢，這就是家教的偉大之處?！蓖ㄟ^類比和對比，幽默犀利地突顯了家教和補課帶給學生的痛苦和由此產生的鄙視心理。《像少年啦飛馳》里的師范生“教書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碰上合適的女生，育人這個目標還是可以實現的?！币徽Z雙關地抨擊教師和師范教育。在《光榮日》中，語言幽默、犀利的風格則更加成熟。文學是語言的藝術，不講究語言藝術的作品不能算文學作品，也不可能暢銷。

(二) 對教師和教育的警示意義

韓寒針砭教師和教育問題的小說應該引起教師和教育界的警醒。

1.教師應該努力提高素質。古今中外沒有哪個國家及其國民會容忍由一群不負責任、不學無術、僵化教條、粗暴無恥的人當教師。既然韓寒小說中這樣的韌幣在教育界普遍存在而并非捏造和丑化，教師就應該警醒，努力提高教書育人的專業素質和堪為人師的道德修養。

2.國家應該加陡教育體制改革。韓寒小說顛覆教師形象，可以使人們從校園凈土的觀念中驚醒：昔日純潔的校園正在商業化，有些學校趁特招、擇校、轉學之機索取高額學費、擇校費和借讀費。高喊著實施素質教育卻軟硬兼施地驅譴著師生在應試教育的歧途上瘋狂奔跑，教師只把教書當作謀生的手段。體制性弊端必須通過改革體制才有鏟除的可能性，年輕的韓寒不可能開出有效“藥方”，但可以使人們深刻反思，加快教育體制改革進程已刻不容緩。最近，《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已經頒布，但愿“規劃”能對教育改革和發展真正起到科學規劃、正確引領和有效監控的作用。

參考文獻：

[1]易中天：《要防“沙塵暴”，治“沙”先治?！穐ttp：//blog.sina.com：cn/yizhongcianm，2010-3-28。

[2]張麗軍：《韓寒淪文藝爭鳴》2006(3)。

[3]孫冉：《韓寒：關注社會是一個作者生來必須的職責》中國新聞網2010-1-4。